销毁,阶级,退学,伊塔洛斯不太明白其中有什么关联——这看起来与秩序联系紧密,但他们不被准许说出。 当然,圣洁者不会心灵与躯体同样圣洁,否则他们怎么能屏除脏污定义‘圣洁’。 伊塔洛斯不再说话,很快,他的长发被修剪到很短。 但他觉得,如果穿上那样的长袍,编织后的长发更相配。柏温的长发模样出现得很少,算起来永夜之所后还见过几次新鲜模样的‘郁封’。伊塔洛斯几乎想不起来从来,现在比以往清晰,不过在一次次努力后,长发的柏温越发深刻。 他们有个花园,对方喜欢安静,在温泉水池里时就像一只精灵。 他该叫他什么呢? 浴池隔音糟糕,讲话稍微大声点,回音就在整个空间久久不息。 外面传来恼羞成怒的斥责。 “你!你!你怎么让我做出违反教义的事情?你这个人真是魔鬼!思想污浊!”那声音突兀停止,又一声尖叫,“都怪你!让我说了未许之言,我会去向考核官举报,我会让洁者把你带走的!”那人似乎从浴池中出来,于是声音更大了。 辛时远本就是短发,伊塔洛斯往门外看去时,他顶着一头染色剂的泡沫,裹着浴巾光脚冲出来:“怎么了?”两眼发光,像是见到食物。 就被一人撞开,那名美者的脸色跟身上的金红奖章一样鲜艳,狼狈地逃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身后的美者眼也不抬:“好了,初学者,请穿上衣物,可以离开了。” 衣物很简单,只是耳旁没有耳坠,也没有头发,让他感觉怅然。 伊塔洛斯去到外面,恰好苏维也结束。辛时远被拉回去冲掉染色剂,又一头水地冲出来,新衣服穿得皱巴又歪乱。 苏维的兜帽换成这样的长袍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种具象特征消失,另一种抽象特质明显。难以感知,难以琢磨。 但比他穿着兜帽,五官全笼罩在阴影下强烈得多。 不能一眼洞悉,显得神秘莫测,所以具有相当的威胁性。 伊塔洛斯站在远处,就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 苏维去找了法瑞尔。 “你动静闹得很大。” “诶,也不是很大吧,在场就只有他一个人呢。” “收好你惹人注目的习惯,这里不需要。” “知道了。”对方不怎么顺从,“难道你不想听听什么结果吗?” “显然,你失败了。”苏维不想跟他多说,“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呢?” “哈哈,反正你也会让我这么做。他还是有动容的嘛,是你没看见,”法瑞尔给自己找台阶,跟在苏维身后抱着双手不满道,“肯定是他太纯情了,开个玩笑就受不了。还是选人的问题,找个意志力没他这样坚定的,或许让他做点简单的事情就能成功了。” “那还要你来做什么?” “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法瑞尔说,“我可帮了你不少,如果你不需要,也不会带上我。” 然而带上他的真正原因他们都清楚。 齐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哈哈哈,你来黑山羊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们看什么?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齐旻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我怀疑你其实只有十岁。” 十岁的天才和十六岁的天才,同水平下的差别只是对待问题的方法。法瑞尔显然把十岁时的想法膨胀到了十六岁,儿时的野心贯穿了他的成长。 “收敛点,老板可不是我。”他悄声对法瑞尔道。 郁封掐着时间出来,他就在伊塔洛斯对面的房间。对方出来见到他的第一眼愣了下。 皱眉,有点疑惑的样子。 伊塔洛斯:“很奇怪?你不喜欢?” 他打量一眼,又望了远处的苏维:“不,没有不喜欢。有点意外。” “什么?” “有点不像你了。” 短发更具攻击性,更轻狂。 反而是郁封,几乎没什么变化,但伊塔洛斯能够想象这人曾经穿着神官用于外勤的简装时是什么模样。那些没能参与的岁月有了想象的依据。 “那我像谁?” 伊塔洛斯眼含笑意:“你在看谁?” 郁封啧了声:“说实话吗?你们很像,他揭开兜帽,你剪掉头发,更像了。” 于是伊塔洛斯也往那边瞥去一眼。 但下一秒,郁封又说:“跟主神也很像……难道是因为你们的……身份?力量结构?”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属性也有些不太对,虽然他们等级都很高,强度也不差。 那种特质是大神官们所没有的。 漫长的时间里他不是经常遇见。 伊塔洛斯明白了。 可他不喜欢被比较,还是一些……不合适的人。 一想到他不在的日子里,他们日日见,时时见,一个憧憬,一个陪伴,他就无法容忍了。任何人都有可能爱上他人,他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他人。 “相似不是相同,部分也非整体。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能认出你,就像你从五个我中认出真正的我。” “你是在安抚我?” “如果你觉得是?”郁封失笑,“但这不是假话。” “我一直认为你说不出讨人喜欢的话。” “……”郁封,“看来你更喜欢那样?也不是不行。”
第128章 秩序沉默 “所以,能否告诉我你把耳坠弄到哪里去了么?” 伊塔洛斯手指抚上他的耳垂,平静地讨要一个说法。 之前,他穿着白色衬衣,那对他来说大了些,是伊塔洛斯的衣服,他亲手换上的。再之前,是他平常的宽松外套,仍然是伊塔洛斯不大熟悉的款式,不过那时伊塔洛斯并不在意。衣物将支配者身形遮掩,不像现在从浴池中出来,换上陌生的服饰,被打理得焕然一新。 完全属于这个世界,而并非某人的私有物。 裸露的脖颈,手腕,干净白皙,没有一件东西属于伊塔洛斯。单薄的布料紧贴皮肤,柔顺下垂,只有指骨上的指环,需要视线在他身上转三个弯,有意识地在层层叠叠衣料里寻找才能看见。 他不要这样隐蔽的痕迹。 他需要一条锁链。 哪里都行。 郁封呼吸一滞,躲开了他作乱的手,自己捂上耳朵,脸上被热气熏出来的颜色消退得更慢了。 一些平常被忽视的地方,在触碰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感觉。 他自己在那处摸索两下,反问:“耳坠?” 伊塔洛斯点头:“耳坠。” 郁封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耳坠不见了。 同伴们先后从浴池中出来,郁封转身又回到里处。‘哗啦’一声,他跳进了水池了。 伊塔洛斯慢悠悠靠在门边,看他去找水池中并不存在的东西。 道具不会自己离开主人,除非它损坏。 但在进入这个世界后他们还没有遇到危险。在永夜之所时也没有。那么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他亲爱的支配者竟然毫无察觉。 伊塔洛斯好像兴师问罪,这是当然。既然收下了他人赠予的礼物就要好好保管,弄丢了可不行,不是简单道歉说得过去的。 至少在他这里不行,这罪加一等。 郁封的同伴们听见动静,围拢到浴池门前。 苏维:“你在找什么?” “需要帮忙吗?”辛时远越过伊塔洛斯走进浴池,但下一刻苏维揪住后衣领将人拉出。 郁封在池底找了一圈,无果。他没顾得上脱掉衣物,于是浑身湿透,上岸时滴滴答答淌了一地水。 整个浴池几乎没有放置毛巾与洗浴用品的地方,外面也没有,毛巾是美者拿来的。找了一圈没有适合的东西,奥格斯被派出去找人时,离开的美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带着新的衣物与毛巾,沉默地放在旁侧。 郁封脸色不悦,问他们:“有人留意到我的耳坠了吗?” 说着,他打开随身空间与系统面板,不过其中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是收起来了,也没有这件物品的显示。意识到耳坠真的不翼而飞后,他显得焦虑,心不在焉,满心都在思考究竟遗落在什么地方。 很难追溯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出现的缘由,它本不该。 “什么耳坠?”小池从缝隙里挤进来个脑袋,“你原来戴着耳坠吗?” 奥格斯:“你戴了吗?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法瑞尔站在人群后,只能透过一点缝隙看见里面。 郁封此时的模样可谓狼狈,他笑了声,心情很好:“是羽毛的耳坠吧,闪闪发光呢,可惜是绑定的。但是绑定的道具不是自己取下怎么会弄丢呢,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把它放在哪里啦?如果是我,我就不会那么粗心,我拿到的发光物都会看得很紧,它们好好地按照类别待在随行空间,一个都没弄丢,崭新光鲜。” 对待喜爱的物品就要那样,毋庸置疑,在场不会有人否认他。 得到后遗失与从未得到有着根本的区别,说不好谁会更遗憾,但后者总是更渴望。他幸灾乐祸,他不想要那种区别,尤其是,发光物离他这样近,仿佛唾手可得。 追求喜爱的东西有什么过错?法瑞尔认为没有。 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他忍不住笑意,转身背对众人。 苏维遮住唇齿,淡声道:“上次见面时它还在,先前的时候你身上没有这东西。” “很重要?”苏维有意无意探视伊塔洛斯。 耳坠曾经属于伊塔洛斯,但在某一次许久未见后,郁封进入惩罚世界,独自回归永夜之所,耳坠就成为他的所属物了。 所属物…… 苏维一直在等待,只可惜郁封眼里从始至终都被某些事物占据。起先是任务,是力量,后来是排名,是耳坠。 伊塔洛斯拂开人群,转身走出。 仔细想了想,他见到支配者的那一刻起,他身上就没有耳坠。 他还记得无数的循环,是他验证猜想寻求最优解的过程,直到某一个节点后,另一个念头盘踞在他脑海中,成为唯一。也就是在那时,他发现了柏温微妙的不同,他手上的戒指如此熟悉,不曾见过,但并不排斥。没有怀疑它的来源,那的确是柏温。 没有听到对方怎么回答,不过下一秒,就有脚步跟了过来。 “我有想起来,”他还穿着这身湿淋淋的衣服,挡在伊塔洛斯面前,“我去找你时它还在。但是它可能真的不见了。” 对于郁封而言,法涅斯的羽毛耳坠似乎跟戒指,项链不同。又或者他终于意识到礼物的意义,所以此时才如此紧张。 明明弄丢的是他送出的礼物,这人看起来却委屈可怜。 “你认为我在生气?”但他的确左右着他亲爱的支配者的情绪。正如他最开始所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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