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微愣。 递过去询问的眼神再次得到颔首肯定后,他抿唇,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双手握住玻璃杯,温度从内里传至指尖,他平静回答:“抱歉,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职业规划。” 听见这话,张佳茗双眉上挑,似乎有些惊讶。 女人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弟弟呀,到现在了,你不会还只是为了给你这小书店带货吧?”这种热度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来的快去得快,趁现在有机会要及时抓住。” 她重点提醒:“人生需要一些野望。” 对此,宋疏微笑。 “张姐,你知道我最初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开店吗?” “一些对平静文艺生活的向往?” 张佳茗耸肩,轻松回答:“很多人都多少有些这方面的追求,只是这个时代的书店可不挣钱,养不了梦。” 对后半部分的言辞,宋疏不置可否。 他偏头望向院子。 下午三四点钟时天气已经转晴,上空云彩浓厚而低,鱼鳞状,折射出渐变的粉。 这样的天空之下,浓郁古树,青石院墙,漆红铁门,院子里三两片积水有云彩在移动,一旁书店温暖,屋檐下一只乌云踏雪猫与一只白色小狗打闹。 太温馨了。 这温馨却不止于此院。 它可以延伸至邻居,至镇中心,至金水河与灵嬷山,至江云县的山茶街。 “我想生活在这里,我想属于这里,我还想这里属于我。” 张佳茗注视青年相比镜头里更漂亮灵动的外貌,内心一直在判断。 这是个向上培养的好苗子,一旦进入圈子,甚至可能不止步与网红圈。 她还想努力一下。 “这并不冲突。就像最近几天,你人气高涨带来热度,同时推动了家乡建设中是旅游业,一举两得。” 宋疏收回视线。 他平静的回望女人的视线,琥珀色眼眸仿佛盛着雨后天空粉色的光,柔和而清明:“张姐,你和我都清楚。白纸黑字的合同一签,责任与义务明确,生活便不一样了。” 那时,即使身处这里,胸腔里装的也是一颗为城市跳动的心脏。 那时,宋疏便不属于青城镇了。 “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抱歉,容我拒绝您的邀请。” 青年的眼睛、神情、每字每句都在强烈表达着自己的坚定。 张佳茗终于肯转头,看向他刚刚说话时注视的这个老宅院。突然之间,她竟在这干净普通的小镇院子里看见了另一种野望。 那野望与通俗认知的野望不同。 那是世人完全相反方向的求而不得。 她长舒一口气,将手中里的红茶一饮而尽,站起身。 “那我就先告辞了。” “名片别扔,不签白纸黑字还可以合作嘛,公司有不少人想认识你呢。” 女人将张扬的帽子重新戴回头上,迈着轻松步伐走向大门。 “啊,对了。” 女人回头,竖起手指微笑:“姐姐提醒你,网络世界的流量就那么多,一块饼有人多了就会有人少。你就算无心与人争,也别忘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疏站在茶棚门前,微微颔首。 “谢谢张姐。” “不客气,也谢谢你给我带来了一个舒适的休假地点,下次再见。” 漆红铁门开合关闭,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老宅院中。 宋疏放下挥动的手臂,刚准备回屋收拾一下做晚饭,一道白影便从天而降。 准确地说是从树顶跳下来。 央酒皱眉看向大门方向,浑身酸味:“你竟然背着我,在我的树底下幽会其他人类?” 宋疏好笑:“那你一下午去哪里幽会其他妖了?” 妖一脸我可不像你的表情。 他抬起手,拎出一串东西:“我去给你准备礼物了。” 宋疏观察了一下面前的东西。 那是被串在一根红绳上的圆锥状钙化物,小的两三厘米,大的有十几厘米,看起来像犬牙。 “这是什么?” “定情信物呀。” 央酒晃动犬牙串,哼哼道:“我可是把这附近凶兽妖都找了一遍,好不容易凑齐这一串。” “……” 宋疏眼睛微眯:“为了这个,你去拔了人家一下午的牙?” 察觉人类表情开始不对劲,槐树妖及时解释:“这是牙蜕,我可没拔牙,新鲜的牙太臭了,怎么能给你戴?” 宋疏表情稍缓一些,但对树的这一行为依然表示不解:“我戴这个干什么?” “防蛇。” 央酒拉过他的手,将牙串儿放上去,弯眸笑道:“这都是百年以上的野兽牙齿,以后就算我跟在你身边,你出去也可以百毒不侵!” 宋疏余光里看见已经往角落里缩的猫狗,明白了这串牙齿的威力。 他有点心动。 看青年还在犹豫,央酒轻哼一声,为人类作祟的同理心解释:“这些都是从前向我寻求过庇护的小妖,一只牙蜕,对妖来说无关痛痒,算他们补的供奉。” 宋疏确认妖的确不是为非作歹以后,立刻欣然接受。 不过这牙齿串串大小不一,形态上也不适合佩戴。 对此,妖有办法。 央酒又凭空变出一只金色锦囊。 他随手将里面的纸塞给宋疏,竟将一大串犬齿全塞进半个掌心大小的抽绳袋内。 “需要时带上这个就好了。” 宋疏接过锦囊,爱不释手。 “喜欢吗?” 当然喜欢,这可是能防蛇哎! 以后一年四季的青城镇,他可以随便逛,也再也不用怕早上那种狼狈的情况再现! 宋疏眼睛快开心成月牙了。 央酒也开心,趁机凑到人类身边。 “开心吗?” “开心。” “我好不好?” “好。” “值不值得你冒险亲我一口?” 青年偏头吧唧一口,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地一下,但妖终于如愿以偿。 央酒在脑袋里放了一会儿庆祝烟花,趁人类开心什么都答应,悄无声息提出自己的最终目的:“门上那张纸能撕掉吗?” 宋疏笑容明朗:“不能。” 央酒的嘴角落下,不可置信:“为什么?” “因为放你进去是比接吻更加危险的事情。” 说完,宋疏抱着今年开开心心进了房间,只余下妖疑惑不解。 他是槐树又不是蛇。 放他进去有什么危险? 当初他变成小孩子时不也一起睡过吗? 央酒磨搓着下巴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宋疏是太害羞了。 人类呀,都是如此口是心非的生物。 但就像防蛇牙串一样,找到人类更加感兴趣的东西,害羞就会被丢在一旁了。 妖懂,妖太懂了。 妖原来如此地弯起乌瞳,快速追上去:“宋疏,要不要听睡前故事?我给你讲道士的故事好不好?特别有趣。” 宋疏点头:“好啊。” 看,他答应了。 央酒露出得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国庆快乐! 有没有幸运儿假期大于八天,说出来让我嫉妒一下! 感谢在2023-09-27 01:10:22~2023-10-01 00:4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ZQ 20瓶;小蛮腰 10瓶;文荒好痛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生米煮成熟饭 ◎《人间草木》《一烹了之》◎ 真的, 央酒对天发誓。 他真的没有做任何坏事,更没有说过任何错话,每字每句都仔细斟酌过, 连睡前故事要在客厅沙发听妖都忍了。 可是、可是…… 宋疏又哭了。 青年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 泪珠从纤长的下睫毛大颗大颗滚落, 啪嗒打在袖口,好不可怜。 央酒手忙脚乱,抽纸替他擦眼泪。 擦了左边掉右边,去擦右边,左边的眼泪又啪嗒啪嗒。他实在顾不过来, 只好收回环住人类肩的手。 一手一张纸,啪叽按在两只眼睛上。 宋疏的视野变成白茫茫一片, 他委屈地抽吸两下,鼻音浓重,语气却软得像撒娇:“干嘛?” “你怎么又哭了?” 什么叫又? 宋疏竖起一根食指, 为自己正名:“今天是第一次。” 央酒妥协,更换措辞:“你怎么哭了?” 青年再次沉默。 手里的纸巾被浸湿,央酒松开手更换。在他笨拙地准备把人类男朋友脸上的两个“出水口”再次堵住时,宋疏抿唇, 直接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央酒愣了下。 “谢谢。” “嗯?” 宋疏重复:“谢谢你们。” 远在千年以前, 竟有人为救自己努力过。感激复杂之心,无以言表。 当然更令他感动的, 是道士与荼靡之间的故事。与其说感到, 不如说是一种悲伤, 仿佛看见自己的哀伤。 央酒摸摸他的后脑, 安慰道;“你也给了他更久的生命。” 否则道士依然会自寻死路。 在世上了无执念, 便不会有那白头翁,也不会有历经千年的鬼魂。 宋疏却更难过的皱起眉头,不断摇头。 他不认同。 于道士而言,或许消失才更快乐。 宋疏轻问:“然后呢?” “然后?” 央酒环抱住人类,继续道:“然后他讲完故事,给了我一只锦囊,需要在此生最紧急的时刻拆来看,之后就消散了。” 消散了,也就没有再没有见面道谢的机会。宋疏敛眸,很是遗憾。 不过注意到妖话语中的锦囊,他突然觉得不对。青年从妖的颈间昂首,忽然反问:“金色锦囊?” 央酒惊讶:“你怎么知道?” “……”宋疏面无表情:“你猜?” 妖乌瞳眨眨,片刻后终于想起了什么,偏头轻咳一声。 幸好,当时随手塞过来的纸条没有被宋疏扔掉。素色宣纸展开,墨水晕染出三个形状。 央酒凑过去,读出来:“衣呢哥?” 宋疏纠正:“是ing。” 这种符号拼音以外的叫法,妖暂未涉及,他歪头询问:“什么意思?” “英语词缀,表示现在进行时。” “现在进行?”央酒跟着重复,眉头疑惑地拧在一起,还是不明白。 “什么意思?” 宋疏将纸翻过来,调过去,怎么都看不懂其用意。 他摇摇头,将纸塞给妖:“不知道。他跟你强调需要最紧急时刻打开,估计是与当时情景对应吧,现在看不出什么。” “不像。”央酒反对。 宋疏偏头:“那你说像什么?”
146 首页 上一页 96 97 98 99 100 10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