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鸡腿?” 宋疏抱着玻璃碗,纠正:“炸鸡腿。” “昨天没吃够,今天还要自己做啊?”王玲笑着调侃,有些好奇地望向盆里裹着面粉的鸡腿,“我倒是没做过,有菜谱吗?” 宋疏放下碗,将手机解锁奉上。 王玲歪头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点了点头,圈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前面都准备好了,只需要炸就行,没有问题。” 宋疏重重点头,左看右看,卷起袖子准备帮忙烧火,却被王铃阻止。 “不用这个,用煤气灶。” 王铃拎起油走到燃气炉旁边,放上锅拧动旋钮,一阵清脆的咔哒咔哒声回荡在厨房。 她边倒油边解释:“你是新手,土灶台你可把握不好火候,这个好控制。” 幽兰的火焰亮起,嗤嗤加热着铁锅里的油。油温四成热左右,王铃把鸡腿下锅,待其定型后用筷子小幅度翻动。 至于四成热,宋疏是听王铃这么说。锅里的油没什么反应,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油腥味儿。 王铃搅动锅里的鸡腿:“刚开始用小火炸久一点,外面不容易糊,里面也更容易炸透。” 十分钟过去,表面依然是金黄的。 这时,她再次拧动旋钮加大火候,将其表面炸至深色后,关火捞出。 宋疏闻到熟悉的香味。 待鸡腿稍凉一些,他犹豫了一下,央酒啃生肉还历历在目,最后还是拿起刀。利刃划开橙黄酥脆的外皮,浓香随之传出,一直切到骨头都是鲜嫩多汁。 两人试吃,表情均一言难尽。 “好咸。” 鸡腿的味道,与样貌口感天差地别。就像烂木头被高超的技法雕刻,欣赏时赞叹巧夺天工,又忍不住吐槽烂木头的霉斑。 王铃提议:“要不还是重新做吧?” 宋疏咂么咂么口中的味道,摇了摇头,清透的琥珀色眼眸缓缓弯起。 “不用,这个正好。” 给他平白找这些麻烦,耽搁小小的事情,随便抢东西,还动不动就生气摆脸色,实在罪行累累。 咸点怎么了? 难道这不是炸鸡吗? * “门神,炸鸡好了!” 破旧的老宅里,青年捧着一碗金灿灿的炸鸡,哒哒哒直奔厨房。灶台旁只剩下燃烧后的余烬,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厨房没有,墙顶没有。 树上也只有一只孤独的蓝色毛绒熊。 宋疏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就在怀疑他知道这鸡腿有问题,提前藏起来的时候,自头顶慢悠悠传来一道声音。 “这次真的好了?” 顺着声音抬头,宋疏看见三楼屋檐搭下来一片雪白的衣角。 见此,他十分主动地进入房子,走过晦暗的楼梯间,哒哒哒爬上三楼的阳台。 青年站到衣摆下方,捧着一大碗鸡腿,扬声道:“真的好了,下来吃吧。” 屋檐边缘,一只脑袋缓缓冒出来。 为了一样吃的折腾了一整天,此时又到了傍晚时分,光由明白转为金黄。西南方的夕阳经过青石墙壁,为青年漂亮的脸渡上一层金光。 央酒垂眸望见阳光里眉眼弯弯的人类青年,视线顿了下,倒头躺回去。 “拿上来。” 宋疏偏头看向旁边靠着的竹梯。 竹梯由两根粗壮的竹竿以及多跟细杆组成,挖洞内嵌在侧面,形成一阶阶梯子,越朝上越细弱。踩上去时,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呀的声响,让人不由得心慌。 屋檐上,一碗鸡腿先被搁上来。 宋疏第二次从这里冒出脑袋。 他蹙眉望着眼底已经足够细的竹竿,仔细研究半天自己努力上去的可能性,最终表示放弃。 青年转眸看向那边安详躺着的门神,伸出一只手商量:“帮个忙?” 央酒侧眸瞥向他。 五秒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带着青年和鸡腿直接凭空飞过去。 宋疏一屁股歪倒在屋顶的时候,双手撑在碎瓦片,好半晌还是懵的。他转头看向抱着炸鸡研究的门神,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什么叫妖力。 他深吸一口气,掩饰瞳孔的震颤。 吃过两次不可言说的奇妙之物,央酒对宋疏抱来的炸鸡产生了明显的不信任,具体表现在明明鼻尖溢满香气,他仍然不下嘴,十分不符合其行事风格。 “我帮你试过,能吃。”宋疏在一旁暗搓搓鼓励。 见对方还是犹豫,他不甘心地补充道:“这次不是我炸的。” 听到这句话,央酒终于肯伸手,拿起鸡腿放在嘴边。一口咬下去,酥脆、鲜嫩、香气四溢…… 宋疏期待问:“怎么样?” 央酒咀嚼这嘴里的肉,眉头微蹙,表情复杂。咽下去以后,他琢磨半晌,慢吞吞吐出三个字:“不好说。” “噗嗤~” 宋疏没忍住笑出声。 除了齁咸,炸鸡腿还是好吃的。央酒就坐在屋顶,捧着一只玻璃大碗,慢条斯理地啃着念念不忘两天的炸鸡。 一边吃,一边保持着难以言说的表情。不知道是被香到,还是咸的。 宋疏掸掉压在手掌上的瓦砾碎石。搓了搓泛红的手,学着央酒仰躺在倾斜的屋檐。 身下的瓦砾硌人,却有一种奇异的放松感。 双腿不再需要支撑繁重的身体,肩膀也不必笔挺或被压弯。好像一切都束缚都被卸去,屋顶好像一朵云,带着人靠近无尽广阔的天空。 这里比飞速的跑车更有自由的感觉。 宋疏就这样安静地躺着,眼眸映着傍晚晦暗的深蓝色顶空,鼻尖还是炸鸡的香气。 可能是央酒吃的太认真,看起来太香,即使感受过那复杂的味道,宋疏还是产生了好奇心理。 他伸出一只手:“给我尝尝?” 那只手伸到一半,被人打下去。 央酒回头,眯起眼睛:“我的。” “小气鬼。” 宋疏重新坐起来,在他眼底摊开手:“炸鸡我给你了,现在把熊还给我吧?” 虽然在炸鸡上,央酒是小气了一点点,但还算言而有信。话音刚落,坐在对面树杈上的熊就朝这边飞来。 一路扑进青年的怀里。 宋疏被猝不及防地扑倒,被巨大的毛绒熊淹没。他抱住熊,挣扎着再次起身,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眼睛呢?” 宋疏皱眉,指着冒棉絮的脑袋质问。 转头与被破坏的熊脸对视片刻,央酒咀嚼的动作变慢,似乎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他从怀里掏出两只半圆的黑珠子。 “给。” “……” 宋疏垂眸看见掌心里的东西,抬眸看去他那张嘴角沾着油渍的脸,攥紧的拳头抖了抖。 好想一个右勾拳打过去。 什么为了以后要友好相处,他就多余理这只妖! 似乎是察觉到青年的气恼,央酒指尖心虚地微微蜷缩。他伸长手,迅速把两颗珠子挨个怼回去。 冒出来的棉絮自动收回,被扣掉的眼珠子粘回去。 宋疏压着火气伸手扯了扯,确实复原了,但还是生气。 不过…… 看着完好如初的毛绒熊,宋疏微顿,突然发现一个盲点。 家里不就有人一个两千岁的门神吗? 活这么久,总该有些见识。 夕阳在琥珀色的眼瞳里折射出彩色的光。宋疏按下央酒吃鸡腿的手,表情忽然严肃:“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央酒递了个说的眼神。 “你知道小小是什么情况吗,就是对面那家的小姑娘,为什么门神无法清理她身上的祟气?” 央酒回忆,眼睛里透露疑惑。 宋疏换了个描述:“这只熊的主人。” 央酒终于想起来他指的那个人类。 他冷淡地哦了一声,挣脱宋疏的手,怏怏不乐道:“去不掉,因为她就是源头。” 脏污、邪祟、死亡、负面情绪等等,祟气的来源有太多种。 忆起祖奶奶之前的话,宋疏思索。小小是个活生生的人类,脏污、邪祟、死气似乎都不大符合。 他试探猜测:“负面情绪?” 央酒抬手,继续一脸复杂地吃炸鸡。 没有回应,也没有否认。 终于获得答案,宋疏的心情瞬间明朗些许。笑吟吟看着门神乖乖吃齁咸的鸡腿,宋疏抱着被修复的熊,大方拍拍他的肩道:“我原谅你了。” 央酒的眼神莫名其妙,几秒后转为极度不悦。 “我没原谅你。” 他停住嘴,突然抱起炸鸡飞上树,歪着身体倚在枝干上,又开始生闷气。 宋疏觉得他不是槐树成精,是气包成精。 “吃完记得把碗刷好,放进厨房。” 嘱咐完以后,宋疏无奈摇了摇头,准备先去把熊物归原主,想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妙。 夕阳下三层老房子的屋顶,吹过一阵冷风。 这风里,宋疏抱着熊迷茫无措。 这该怎么下去? 青年抿唇,不得已再次望向对面树干上的背影,妥协着承诺:“门神,再帮个忙,明天我帮你买不咸的炸鸡。” 那背影顿在原地一动不动,顺着风闷闷传来四个字: “我叫央酒。” 宋疏微怔,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一直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接着视野旋转,他已经抱着熊坐到了一楼屋檐底的椅子上。 作者有话说: 躺下来,仰头可以看天空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奇妙。虽然上一次感受,还是在操场考仰卧起坐的时候[悲伤] 感谢在2023-05-21 02:28:57~2023-05-22 18:2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廊 20瓶;时光的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江云一中 ◎不是,那时候我没有朋友。◎ 负面情绪,长在内心的祟气之源。 回到住处以后,宋疏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祖奶奶说小小以前情况正常,上次回来身上沾了一层祟气,但一擦就掉。毕竟学校那种地方人多、压力大,就算有门神也大概顾不全,这种情况很正常。 这次回家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小小一直待在学校里上学,如果是负面情绪作祟,那一定是学校里出了什么问题。 宋疏枕着手臂,趴在桌面。 想到这里,清隽的眉拧起,搭在上面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搓着标记贵重物品的纸盒边缘。 这件事不好办。 毕竟,情绪是人心最隐蔽的秘密。不自己扒开,谁也看不见。 * 周日,宋疏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做。 上午空闲,他给之前小姑娘创业的那家工作室打了个电话,咨询有关施工之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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