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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权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活不下去了，只希望姬衡能够放了他的妻子孩子。 身上盖着的明明是华贵的蜀锦制作而成的被褥，里面添的也是最好的棉花，他全身上下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冰冷。 昏昏欲睡间，耳边骤然响起的兵刃相接的声音将他唤醒。 曾权猛然从床上坐起，直直对上的，是一双浅金色的眼睛。 除此之外，因为房间过于黑暗，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兵刃相接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浅金色的眼瞳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不曾消失。 同时，鼻尖出来一股血腥味。 曾权视线中虽然看不见房间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从耳边传来的声音和嗅到的血腥气，他能够明白房间内一定出了人命。 多年以来混迹市井的经验让他选择安静，除了呼吸声外，没有发出任何杂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中才总算响起人声。 “师尊，都处理完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昏暗的房间诡异变得明亮起来。 曾权看清了那双浅金色眼睛的主人。 是今天在公堂上，他抬起头时只看见过一眼的青年。 公堂之上，他处在恐慌之中，并没有敢具体看他。 现在，却是完全看清楚眼前的是谁。 青年的发顶有一双不是人类应该有的雪白狐耳。 他立刻就想起了人参妖和自己提起过的，妖族的族长。 同时，他也回想起人参妖所提过的，妖族族长最为护短。 那他现在来，是为了取走自己的性命吗？ 在曾权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苏哲总算开口了：“曾权？” 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已经先开口了：“是。” 苏哲眉眼温和了几分，朝站在一旁的姬越丢去一个眼神。 曾权突然感受到后颈一痛，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客栈。 而是他所熟悉的，却一直不敢，也可能回不去的家。 曾权转身，看向依旧面容依旧冷淡的苏哲：“您……” “进去和家人叙叙旧吧。”姬越上前一步，挡住他看向苏哲的视线，“叙旧完还要和我们走一趟。” 语气听起来并不友好，但曾权直觉，眼前的两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他感激跪下朝来一人一狐磕了个头，才从地上起身，快速朝自己的家中跑去。 他一走，苏哲冷然的脸就绽开粲然一笑：“好凶啊。” 姬越脸瞬间就红了：“师尊，你就别取笑我了。” 他刚才哪里是凶，分明只是不喜欢那人落在苏哲身上的视线。 “好好好，不取笑你。”青年轻笑着，话锋一转，落在客栈中那些前来杀曾权的人身上，“打晕那些人的时候记得喷药了吧？” 要是忘记，他们今天晚上可就是白费力气了。 “师尊放心，保证没有问题。” 毕竟那可关系着自己和师尊的未来，他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曾权跑到自己家门口，手刚一放在院子的大门上，就僵住不动了。 他现在……还是不回去了。曾权想。 要是能活下去，他和妻子孩子间不会缺这一点时间。 而要是不能活下去，他现在出现，也不过是让他们更加伤心。 现在……绕到屋后看看他们就好。 还不知道曾权已经被苏哲轻易带走的姬衡在自己的房中，正得意计划着把事情嫁祸给姬越之后，要怎么惩罚那个霸占了国师九年的贱种。 轻易的死亡太便宜姬越了，他一定要让姬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比如把姬越的四肢砍掉，放在缸中做成人彘，让他只能看着国师和自己在一起。 再或者，让魇魔控制姬越，成为自己的奴隶。 识海中的魇魔看着姬衡因为这些阴暗的想法，所露出来的灵魂与身体之间的漏洞，得意笑着把自己挤了进去。 这人类现在就得意吧。 等到明天，不管是那个叫姬越的人类，还是妖族族长，都得死。 到时候整个世界，就都是自己的了。
第233章 冷宫皇子他以下犯上 32 无论是姬衡还是魇魔，都因为对未来的美好设想，兴奋了一整夜没有睡着。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姬衡是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见的官员们。 毫不知晓内情又想拍马屁的官员纷纷赞叹，大皇子真是勤政爱民。 哪里会想到，他们认知中，德行堪为天下君子表率的大皇子，向来都是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当做草芥，亦或是垫脚石。 虽然因为熬了一个通宵，身体上有些疲惫，但姬衡精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好。 一想到今天过后，姬越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国师也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姬衡就觉得自己别说熬一个通宵了，就是熬个三天三夜都没有关系。 所以这一次，他听着耳边大臣们嘈杂又聒噪的声音，都并未出言制止。 反正这些凡人，也就能活这几天了。 等他解决完姬越那个棘手的东西，下一个目标对准的，就是人族。 ——他想要和国师在一起，所以绝对不能够像上辈子那样动用妖族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那就只有人族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的人族，也全都是无法修炼的凡人，能够成为他成仙路上的垫脚石，那些愚昧的凡人，应该为此感到荣幸才对。 魇魔寄居在姬衡的识海内，自然也能毫无保留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 对于姬衡试图用全天下的人族来让自己修炼到飞升的想法，魇魔表示很难评。 他原以为自己要把天下人都当做奴隶，已经足够大胆了。 没有想到姬衡是要所有人族都去死。 现实中，姬衡的表情都已经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任何人一看都知道不是好人那种。 只是大臣们全都在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即便是在和姬衡汇报，也都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自然也就错过了姬衡脸上狰狞的表情。 估算着前去客栈请证人的官员应当已经看见了曾权的尸体，现在开始往公堂赶的时候，姬衡也不再继续逗留，带着从朝廷来的官员们一起前往。 离开自己院子时，他还特意叮嘱自己身边的一个太监，前去把国师请来。 姬衡这次没有再提姬越。 因为姬越在他这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不重要了。 实际上，姬越和苏哲暂时居住的院落中，现在也的确只有苏哲一只狐在。 姬越被他打发出去，保护曾权去了。 毕竟要让所有人看一场好戏，总要先演一演。 可不能一上来，就让这场戏演不下去了。 只是想起为了让姬越去保护曾权，被迫答应的那些承诺，苏哲就觉得有些脸红。 公堂上， 前去请证人曾权的官员此刻已经回来。 和前一天审讯不一样，今天的公堂外，还聚集了许多的百姓。 姬衡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要么，姬越杀害人的罪名坐实。 要么，妖族杀人的罪名坐实。 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个，国师最后都得和他在一起。 咳嗽两声将内心的喜悦暂时掩下，姬衡板着一张脸，颇具有威严的目光落在那几名前去请曾权的岭南当地官员的身上： “身为朝廷要员，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岭南当地官员先是言语简练请罪，而后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去请曾权时，在他房间中所看见的画面。 从这几位官员的叙述中，听见的都不是单纯的死亡了，而是被人开膛破肚的惨死。 哪怕是姬衡这个当事人听了，都忍不住感叹语言的不可信。 魇魔更是直言不讳：跟你们人类造谣相比，我们魔族简直能够说一句纯良了。 姬衡不置可否。 内心感叹，脸上的表情和说出的话却又都是听见证人死亡后应该有的愤怒和讶异：“你们再说一遍，谁死了？！” 演出来的义愤填膺，放到现代，少说都得一个影帝。 “回、回大皇子殿下。”几位官员中官位最高的那个结结巴巴开口道，“曾、曾权，也就是证人，死了。” 此话一出，还不需要姬衡开口，周围的官员就开始下定论了、 “不可能！派去保护证人的官员可是从御林军中挑出来的！” “有他们保护，什么人能够伤到证人？” “人是伤不到，但要不是人呢？” “是了，各位不要忘了，证人是唯一看见妖族伤人的人。” “尤其是这一次，向来连塔都不愿意出的国师，破天荒和我们来了岭南。” 隐去自己身形站在一边看着的苏哲看着眼前的场面，冷冷一笑。 但他并没有立刻就出去，依旧静静站在原地。 直到岭南的官员重新开口说话，话里话外都在说从现场的情况看来，曾权死亡一定是妖族造成的时候，青年才退出了公堂。 返回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后，苏哲重新显现出身形，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出现在公堂之中。 适才刚听闻妖族杀人一事，如今面对妖族族长，即便他是国师，所有人也都或多或少染上几分惊恐。 一直沉默着的姬衡在苏哲出来后，终于开口呵斥，让七嘴八舌讨论的官员们都闭嘴。 “仵作还未验尸，事情尚且不能定论。”姬衡正色道，“仅仅只凭这三人一面之词就定罪，把我朝律法置于何地？” 配合着他身后“明镜高悬”四个字，倒是有几分像样。 ……前提是不知道真相。 了解姬衡目的苏哲一听他的话是在给自己开脱，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在场的官员，想要给他定罪，还差证据。 唇角微勾，苏哲正眼看向姬衡：“大皇子殿下倒也不必为我开脱。” “我的确有过想要杀了曾权的想法。” 这下轮到姬衡愣住了。 这和他所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国师，怎么可能自己站出来承认想杀了证人。 这不是在把妖族往坐实罪名的路上逼吗。 官员和百姓一时间都忘记姬衡让保持肃静的命令，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来。 吵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却都不过一个意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国师毕竟是妖族，向着妖族杀了证人，也能够理解”。 当然，他们也同样惊讶于国师竟然会承认。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苏哲薄唇微启，吐出另外一句让姬衡听了浑身发凉的话： “但在动手之前，本座突然想起了一些和大皇子有关，很不愉快的记忆。” —————— 这本还要大概四五章完结？（我也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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