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旻被她说迷糊了:“你确定那不是你的错觉吗?我有的时候也会突然不喜欢从前非常喜欢吃的东西,这很正常啊。” 华江雪道:“或许真的是那样也说不定。但我如今已经不行了,便想将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知于你们。” 千弦道:“城主是猜到我们的身份了?” “并没有。”华江雪道,“只是,你们刚才说到了天柱……那就是灵山吗?你们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白旻解释道:“哦,其实环山湖中央的那座山,是千年前从金神域掉落的一截柱子。从九重天掉落下来,将衢都砸出了一个大坑,但其中蕴含的灵气,也为衢都带来了勃勃生机。” 华江雪道:“原来如此,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难怪我看不出其中蕴含着什么玄机。” 白旻心道:“在天上,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柱子而已,本来就没有任何玄机,也就是掉在了人间,这才成了宝贝。” “至于你,”华江雪看向千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千弦心道:“自然是见过的,只不过见到的是我的雕塑和画像。” 他生前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后人总能从一些史书中找到蛛丝马迹,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象,虽然复刻出来的画像长得花样百出,但总有一些画像精准把控了他的神韵,画出了他真正的容貌。 “城主为了百姓殚精竭虑,不惜以性命犯险,是英雄。”千弦道,“而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走了狗屎运认识了这两位大人物,这才沾了点光而已,不值一提。” 华江雪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这时,之前被城主赶出去的小士兵去而复返,他在门外喊道:“城主,那些人又来了,还是要将他们赶出去吗?” 华江雪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不是。”士兵道,“这次他们带了更多的人手,甚至还拿上了刀剑,显然是……准备来硬的了。” 华江雪垂首,看着自己没剩几两肉的身子,沉声道:“让他们那些人的头儿进来,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另外,还要搜身,仔细搜,别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第52章 【华江雪卷】收复 白旻、凤千停和千弦躲到了屏风后面,可他们三个都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方才华江雪在听说有人来了的时候,明显神色有异,于是三人躲起来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各凭本事偷听偷看。 只见来人是一个约二十六七岁的男人,看他的打扮,像是一位将军。之前那个找他们来的小士兵虽然也穿着铠甲,可不知是因为年龄小还是过于胆小畏缩的原因,他撑不起铠甲,反而被铠甲压了下去,显得笨重又矮小。可眼前这个男人就不一样了,他的身姿笔挺,气度雍容,身上的玄甲非但不会把他压下去,反而将他衬得更加高大威严。 华江雪见到他后还未说话,将军便道:“江雪城主,幸会。” 华江雪默默地想:“真希望永远也不见。”口上却道:“看大人如此英姿,想来就是裴大帅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裴大帅英武不凡。” 屏风后面,凤千停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喃喃道:“是他。” 白旻道:“你认识他?” “听说过而已。”凤千停道,“我之前听说,大梁的皇帝有两个得力的臂膀,文臣名叫寇为,而武将,名叫裴见,他们两个都是大梁皇帝的结义兄弟。三年前,世家联军攻入永安,裴见于永安城前,与前朝名将秦彧对阵,十招之内,秦彧完败。永安城破,四大世家联军攻入永安,彻底终结了大齐的统治。而后定都盛京,改国号为‘梁’。其后论功行赏,裴见居首功,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虎符,领兵百万,风光无量。” 白旻点了点头,没头没脑地说道:“等我们回了长陵,你就可以见到大梁皇帝最器重的文臣寇为了。” 凤千停:“哈?” 裴见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偷窥议论着。他抱臂站在华江雪面前,肃声道:“华城主,之前我大梁皇帝派使臣前来,城主要么闭门不见,要么直接把人打出去,怎么今日居然肯让我进来?我觉得华城主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断然不会因为我今天带着兵马前来就屈服于我。” 华江雪道:“裴大帅,我想知道,若是今日我不肯见你,你会怎么做?” 裴见是个习武的粗人,性子直来直去,并不懂如何卖关子。况且华江雪明显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他笑了笑,也不再隐瞒:“大梁皇帝有旨,若是城主依旧不肯归顺,无论代价如何,大梁铁骑要在三日之内踏平衢都。” 华江雪略微皱起眉头,道:“衢都一直以来都是自治,且并无任何谋逆不轨之心。大梁皇帝向来崇尚以仁孝治国,为何唯独对我衢都百姓咄咄相逼?” 裴见绕着房中走了小半圈,没发现别的人,心里的那点疑云散去,道:“城主怕不是忘了,早在三千年前,人皇便已经统一了中荒三十六州,从那时开始,衢都便是人族领土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两千年前,安华楼主千弦率兵攻破上庸国,因为他的一些私人情感,致使大权旁落,衢都自治,衢都历代城主越俎代庖了几千年,到底是忘了分寸,连最简单的君臣之道都不记得了是吗?” 一听到“越俎代庖”四个字,华江雪的神色便开始有些不自然了。接下来裴见的话,直接让她破了防:“这千年来,衢都一直都是一块肥肉,是兵家必争之地。若非一场天灾,使得衢都的地形发生了改变,处在大凹谷之中的衢都有了天然的屏障,变得易守难攻,否则,今日来收复衢都的,就不是我大梁皇帝了!” “——请问裴大帅,大梁的皇帝为何非要收复衢都呢?” 裴见笑了笑,仿佛听见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华城主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试问哪一个想要一统天下的雄主,会允许一个独立的小国存在于自己的王土之上呢?” 华江雪道:“裴大帅好大的口气,绵延五百余年,国力盛极一时的大齐都没能做到的事,建国不过三年的大梁就敢同我衢都叫板,你也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 “那是他们大齐!”裴见掷地有声地说道,“大齐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大梁不可以!华城主若是执意不肯归顺,三日之后,大梁铁骑就会踏平衢都,到时候,你不降也得降!” 华江雪病得厉害,眼球本来就有些凸出,瞪着裴见的时候,显得更加恐怖了:“这就是大梁皇帝的仁孝之道吗?” 裴见笑道:“通往权力的路上,往往都伴随着鲜血和累累白骨。我大梁皇帝不敢说能像三千年前的人皇一样,为了天下长治久安杀绝异族……但他愿意背负骂名。” 华江雪道:“他难道不怕不得好死吗?” “哼,且不说这种东西存不存在。”裴见道,“就算存在,也没有关系。你这个不听劝的城主走在我们大梁皇帝前面,这就足够了。哦,顺便提醒城主一下,我大梁皇帝会不会不得好死暂且不得而知,但你若是执意如此,你会被处以极刑,死得很惨。” 白旻道:“靠,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最见不得这种事,当即就要冲出去将那个将军暴揍一顿,然而还没行动,就被千弦强行按住,只听他道:“不要冲动,再看看。” 白旻心道:“这有什么可看的,都已经欺负到人头上了!” 然而,事实往往不止眼前所见那么简单。 华江雪轻轻一笑,眉头一挑,道:“那裴大帅倒是说说,我会被处怎样的极刑?”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裴见问住了。他来之前光打了草稿,在心里推演过见到华江雪之后要怎么对他放狠话,但“极刑”到底指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当然,他是能随便说一个凌迟、车裂之类的刑罚来唬她,但可惜为时已晚,那一瞬间的怔愣,已经让华江雪看出破绽。 “裴大帅还是要多练练怎么骗人啊。”华江雪笑道,“其实,你不用说这些狠话,我也是要与你商量的。” 裴见咳嗽了一声,心里很尴尬,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 “华城主,我相信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道,“我方才的话虽说是吓你的,但并非半点真话都没有。你拒绝使臣整整七次,陛下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如果我没有主动请旨来衢都与城主见面,恐怕陛下真的会让铁骑强行踏平衢都。” 华江雪道:“裴大帅,如果我答应臣服大梁,使大梁兵不血刃吃下衢都这块肥肉,不知大梁的皇帝陛下能给我什么好处?” 裴见道:“陛下能给的好处终究是有限,也不见得合城主的心思。倒不如城主自己提出来,我今日代行君权,可以替陛下答应城主。” 华江雪扶着床沿,拼尽力气站起来,眼神诚恳地说道:“我不求黄金珠宝,功名利禄,只有一事,恳请皇帝陛下答应,保我衢都百姓平安无事,免受战火之扰。” 裴见道:“素问华城主一心为民,衢都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果真不假。” “外人对我怎么评价,我并不关心,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便是。”华江雪道,“如今我已经言明自己的要求,望大人信守承诺,向大梁的皇帝陛下转述我的请求。华江雪在此立誓,大梁皇帝应允之时,便是我衢都向大梁俯首称臣的时候。” 白旻脑子慢半拍地想到裴见提过一嘴“两千年前的千弦楼主”,笑呵呵地说道:“千弦,这里边好像还有你的事啊。” 千弦道:“陈年旧事而已,不值一提。” “谁在那里!”裴见朝着屏风后猛地一吼。 白旻被他一嗓子震得头皮发麻:“怎么回事?我不是用了隐身咒吗?为何他还能看到?” 凤千停看了一眼裴见的方向,他觉得裴见不见得是看见他们了。白旻虽说贪玩幼稚,但法术是绝对过关的,没道理会被一个凡人看穿了隐身咒。那么,裴见能发现他们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身为武将的直觉了,毕竟他们三个只是隐去了身形,可没有凭空消失。久经沙场之人对战局的把控和信息的勘察是十分恐怖的,更何况裴见是大梁第一武将,实在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白旻道:“我们好像被发现了,现在怎么办?” 千弦道:“不如就出去吧,我相信裴大帅不是不讲理的人。” “哦。”白旻撤了隐身咒,三人挨个走了出去。 裴见见屏风后面居然真的有人,而且还一下走出来三个,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刚才明明是看过一遍的,这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裴见的手往腰间一摸,这时才想到进门之前被收了佩剑,那士兵查得仔细,连他头上伪装成发簪的钢针都没有放过,这让他现在的发冠有些松松垮垮的,一个动作大了,他就会变得披头散发。那样实在是不好看,所以在看到这仿佛凭空出现的三个人时,一向不动如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些许慌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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