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这老头还是一个贪恋美色的老流氓,金神域女仙不多,好看的女仙更不多,因此他闲暇时几乎不在金神域待,会跑到其他神域去串门。这个其他神域专指花神域,那里多的是人比花娇的漂亮女仙,有回他还硬是将聂含明拉上,最后被女仙发现,拿着藤条追了他们三条街,聂含明不幸挨了两下,自此对寂空老头再没有半点好脸色——“师父”都不叫了,直接叫他的大名。两人一天到晚都在比着谁的心更脏,比着谁先把对方逼疯。 至于器灵,聂含明倒是见到它了。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胖嘟嘟肉乎乎的,像是年画娃娃。聂含明很满意它,可是器灵小小一个,却想成为最厉害的神兵,它希望自己的主人是个旷世英雄,而聂含明不满足它的要求,因此只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现过身。 聂含明抱着长枪,用蘸过水的布仔细擦拭着表面。这会儿差不多到了正午时分,寂空老头应该要起来吃饭了……他一点点掐算着时间,几个呼吸间,外面就传来了寂空老头歇斯底里地叫声:“聂含明!你个混账给我滚出来!” 聂含明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容太放肆。他走到前厅之后,果然看到寂空抱着水壶在喝水——他给刚刚起床的寂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让他一醒来就能在正午吃到早餐,菜色都是那老头素日喜欢的菜,其实也就是清一色的全鸡宴,什么鸡爪、鸡腿、鸡翅全都摆上了。只不过,里面还多添了一道调味料,那就是辣椒,用量比正常的稍微多了一丢丢而已。 “老头,你这是干什么呢?”聂含明笑盈盈地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寂空把水壶往桌子上一拍,力道很大,水壶和桌子差点携手完蛋,“你他妈的不知道我不吃辣吗?” “哦,我还真不知道。”聂含明矫揉造作地说,“不过,那盘子里那么多辣椒,鸡肉表面也有辣椒面,还需要亲口尝过才知道放没放辣吗?哎……不知道师父您的口味,这的确是我不对,但要说我存心整您,这口锅我可不背。” 寂空顿时哑口无言。怪只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看见鸡就走不动路,抱着侥幸心态尝了一口,结果差点把自己辣死。 “你跟器灵交流得怎么样了?”寂空道,“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见着第二面了吗?我可听说,那个素日里跟你关系特别好的小伙子,他已经和器灵订下契约了。” 聂含明摇了摇头:“并没有。” “小废物。” “老头,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旷世英雄啊?那要是这么算,我适合把兵器献给长泽战神,他战功赫赫,灵力高强,担得起‘旷世英雄’四个字。”聂含明笑道,“可换做是我,估计再过个千八百年也赶不上长泽战神的一根小手指。” “怎么,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寂空道,“那你直接从天上跳下去吧。” 聂含明道:“我只是在实话实说。长泽战神是旷世英雄,我不是;左清秋是时岚上神座下弟子,出身长极山,自幼修习仙术,天赋能力皆在我之上,他自然能先我一步与器灵订立契约。” 寂空道:“你还说对自己有信心?” “我什么时候说了?” “聂含明,你觉得你比别人差在哪儿啊?” “有很多啊。”聂含明道,“天赋、经历、性格,方方面面,我都是倒数的那个。” 寂空道:“哎哟,战神域的新晋神官,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两次考核,最终来到金神域得到了自己的本命神兵,你已经达到了很多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居然说自己什么都不是,你要那些穷尽一生也等不来一道飞升天劫的人,还有被淘汰的神官们怎么想啊。” “我……”聂含明愣住了,“可我的确还有许多不足啊。” “那你知道,长泽战神之所以能无往不胜,将魔域打得闻风丧胆的原因是什么吗?” 聂含明思考道:“因为他灵力高强,还有众多忠心追随他的下属。” “不完全是。含明啊,你是武神,将来是要上战场的。如果你把你现在的心态拿到战场上去,你总想着对方的军队比你厉害,从心理上,你就已经输了。”寂空道,“在战场上拼杀的将领,他们并不会想若是这次输了该怎么样,他们想的只有赢,没有输。唯有心性坚定,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聂含明忽然觉得这老头现在浑身都发着光:“师父……” “你总想着,和你一起的那些人能赢过你是因为他们天赋好,够努力,你不去嫉妒怨恨,这是好事,可若是不想着上进,就只顾着成天仰望别人,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要你的本命神兵了。”寂空捋捋胡须,道,“就你这样的,难道将来上了战场被人砍了一刀,也要说对方天赋比你好,拿刀拿得稳吗?” 聂含明揖手道:“对不起,师父。”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寂空道,“去,再给我做一桌饭!” 聂含明吐了吐舌头:“我才不呢。”
第27章 【聂含明卷】正神 飞升后的二十年中,聂含明经历了很多事。 他通过了第一次考核,顺利留在了战神域;一年后通过第二次考核,保住了莫琮的性命,同年来到金神域,认识了师父寂空,顺利获得了自己的本命神兵;战神域与金神域不分家,他和另外39个神官在金神域修习了十年,掌握了神机术的窍门,虽然都是一些很浅的东西,并不深入,但他本不是金神域的神官,学的那些东西也足够了。 返回战神域不久,他第一次上了战场,这一次他不再怯懦,屡建奇功,连长泽战神都注意到了他,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夸赞——只是夸赞他一个人,不和任何人比较。 之后随同长泽战神巡视八荒,又过了十年,他回到战神域,见到了再次飞升的莫琮。 “好久不见。”莫琮主动跟他说话,这很难得。 “好久不见啊。”聂含明打开一把新买来的扇子,笑道,“终于回来了。” 莫琮道:“嗯。” 他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面容沧桑,眉目也不如之前锋利。看来贬谪人间的二十年让他改变了不少。 莫琮之前在战神域的时候只待了半年多点的时间,学了些战神域的修炼法门,但并不深入,再次飞升,他可以重新做出选择。出于战神域有太多他的仇人的原因,聂含明让他考虑金神域,他对金神域的神机术很感兴趣,可惜学不了,存了私心想让莫琮去学,这样他就能能通过莫琮了解神机术更深层次的奥妙;而且战神域和金神域十分亲密,金神域的神官也是有很大机会可以上战场,这也可以实现他之前的心愿。 他怕莫琮不答应,草稿都打好了。谁知道莫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聂含明:得,省事了。 莫琮刚到金神域没多久,定北掌门百年任期已满,神王为其补足神骨,位列正神。随之而来的,是下一任定北掌门的人选,出乎聂含明意料的,是莫琮也有竞争机会——这令他十分不解,因为莫琮早就不是新神官了。 不过,神王的心思谁也不敢猜,聂含明疑惑了一下,就没再想这个事。 在经历过激烈的角逐之后,莫琮打败了其他的对手,成为了新一任的定北掌门。 他乘着銮车到人间上任的时候,聂含明曾偷偷去看过他,他想:他还是那个莫琮,天赋极高,别人在他面前,只能羡慕嫉妒得跺脚,恨得牙痒痒。 “不过么,”聂含明扇着扇子,道,“他很厉害,我也不赖啊。” 八十年后,聂含明再次在睡梦中被左清秋推醒,左清秋说莫琮惹怒了神王。他听了,还以为在做梦:“不是早就过去了嘛,他当定北掌门都有80年了。” “不是,你给我起来!”左清秋道,“这次是别的,他插手了人族的内政,算是彻底点燃了神王的怒火。” 聂含明瞬间清醒了:“这岂不是比上次还严重!”他说着就要下地穿鞋。 “哎,你干嘛?”左清秋道,“我跟你说,这次不是小事。有几个定北弟子想帮莫琮求情,结果神王二话不说就废了他们的修为扔下凡间,其中甚至还包括两个极受水神和风神看重的新贵神官。当时水神和风神也在场,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到底干了什么?”聂含明道,“不允许插手人族内政,这不是应该时刻谨记的吗?” 左清秋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帮的那个人,是个利欲熏心的大奸臣。当朝宰相被他扣了一顶谋反的帽子。宰相被抄了家,绑在刑场上,锋利的羽箭一下一下射在身上,但每一箭都不致命,显然是为了折磨人。那位宰相一言不发,从午时三刻开始行刑,一直到酉时才断了气,现如今,他的尸体还被挂在菜市街头示众,死状极惨。百姓为蒙冤而死的宰相抱不平,宁愿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反抗,声声泣血啊!这才惊动了九重天,莫琮是被神王亲自从定北山抓回来的。” 聂含明捂住了嘴:“这谁还能救得了他啊。” “所以你千万别去蹚这趟浑水。”左清秋道,“谁都蹚不起。” 聂含明道:“他会死吗?” “我也不清楚。”左清秋道,“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帮助的是什么人,这是他自己招供的。现如今他已经被押去了火神域,神王亲自掌刑,就算不死,也不过剩下一口气罢了。” “神王不是向来懒得管人间的事,为何偏偏这次发了那么大的火?”聂含明道,“我记得之前也有几名神官插手了人族内政,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警告几句,略微惩罚一下罢了。” 左清秋道:“或许是因为先前那些都是小事,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但这一次,莫琮的所作所为确实害了一位忠臣的性命。那位宰相在人间民望极高,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当初的药王就是因为悬壶济世,备受民众爱戴,却惜因为试药命在旦夕,整个柏阳城的百姓都为她祷告祈福,终是感动了上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羽化为神。” “所以,那位宰相也是和药王一样的人。”聂含明道,“他是可以羽化成神的人。” 左清秋道:“如果莫琮是帮着那位宰相逃过奸人的谋害,这虽然也是插手人族内政,但神王绝对不会管。” “别说了。”聂含明道,“我不想听了,你回去吧。” “那你……” “我不会去掺和的。” “好。” 最后的结果是,莫琮被八十一道荒火加身,封印了全部法力,再次贬下凡间。这一次,神王直接将他扔在了蛮族境内,莫琮那种中原人的长相是蛮族最为痛恨的,必定会对其狠狠地折磨……但莫琮是神,他不会死的。 刚把他贬下凡的时候,还有人兴致勃勃地猜测莫琮还会不会回来,但百年过去了,也渐渐没人再提起莫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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