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扶额,心说,我就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温时看了岱余宴一眼,顺手转转指节上的那枚金属圈,金属圈感应到温时的触摸,立刻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微光。 系统管理指圈的设定级别不一样,使用方式也不尽相同,D级指圈的管理权限是十级之下,操控需要固定操控台激活,像之前Win和管理员Q1他们那样,在系统内有单独的工作区间,哪里出问题,可以通过区块撕裂侵入,找到相应的主机室进行操作。 除了限定区块链的D级指圈,还有不限制区块的C级指圈、可平视编辑的B级指圈以及多元宇宙无限制A级指圈。 温时手上这枚新指圈等级就是C级。 他低头拨弄着那枚蓝色光环,很快对焦到一个藏蓝色的圆点上,圆点开始无限制扩大,凭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据组。 岱余宴面无表情的虚空戳了下那些符号。 “NPC,非玩家控制角色,系统相关、闲谈类风情类角色,由系统或程序员操控。”岱余宴顿了下,考虑到NPC编辑时效性,他点住数据组清除指令,简单的阐述了要求:“删。” 温时编辑的很快,将绑定指令删掉一大截,然后在可编辑区域输入Linux禁止系统关联NPC意识指令。 转变几乎是在温时按下确认的瞬间发生的。 巫土楼所有副本NPC除了初始值A已经无法强制复原,其他所有NPC全部排排站在他们面前,包括之前乔年和126扛回海边小屋的003和007,异化的李思睿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周围的场景从尼斯小镇变成大片空白,空茫芒一片,所有人就像站在一张白纸上的一个个立绘。 颜色鲜活、表情饱满。 王洋搓搓眼,抬头往上看,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是什么啊?”他捂嘴喃喃。 乔年说:“线条曾经在白纸上踮脚眺望,它每天都在想,平面的上方是不是还是平面?就像山的另一边,还是山一样。” 周老师捂着胳膊,赞叹:“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有生之年啊,真是有生之年。” 天被撕裂了,其上是茫茫,其下是皑皑,所有人都如同从白纸上有了横切面,变得饱满,这一刻,那些荒诞的梦境变成真实,大家很快从晕眩的不适中缓过来。 没一会儿,大家就看到了让人惊掉下巴的场面。 温时和岱余宴,两位大佬变的无比巨大。身处白茫茫中的他们,就好像是大佬养在培养皿中的细胞。 有点……下头。 温时伸手,平放在白色的横切面上,他的手立刻变成一条线,手指匀称的线条动了动,声音击碎空白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上来。” 王洋甩甩腿儿,第一个爬了上去,爬上去之后,还踩了踩。 乔年拉着丁瑶也跳了上去。 之后是陆陆续续的其他人、周老师、李思睿、高祁、126……千八百人吧。 温时的手掌上很快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人儿。 王洋说,“我总算知道以前看西游记,孙悟空为什么飞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了。” 126好像是不经意的搭话,“为什么?” 王洋说,“降维打击啊。” 126好像忽然回神,嗯?了声,然后看着王洋,非常认真的问他,“西游记是?” “一本神话小说。”王洋回答,“每年寒暑假学生最爱,翻拍无数次。” “神话小说那么先进?还有关于把攻击目标扔到低维空间进行消灭的剧情?” “你小看人类的想象力啊。”王洋撇嘴。 126看看王洋,别过脸去,不再继续说话了。 温时把他们从皑皑白纸上托出来后,终于所有人的身高又恢复正常。 从岱余宴和温时所处的这段空间看向刚才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众人又收获了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刚才他们待的地方,是一个圆,大小如天花板上安装的扁平白炽灯,是个球体,外围罩着灯罩,看上去是受磁力拉扯悬浮着,既不下坠也不上浮,正通过某种引力进行着自转。 乔年戳了戳,手指碰到那层灯罩似的东西的时候,就变成了条线条切面,离开灯罩,又恢复成正常的手指。 “真神奇。”乔年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问温时和岱余宴,“你俩做了什么?” 岱余宴嗯了声。 温时解释:“我把NPC从数据组中单独提取出来,然后删除了巫土楼副本的原始数据组。” 乔年:…… “这样一来,巫土楼副本就在系统中彻底清除了。” 岱余宴在虚空中走了圈,确定了之前和温时的计算。 这片虚空和刚才变成白炽灯球的巫土楼原始副本不一样,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但其实也可以理解成是个和巫土楼副本差不多的幽闭异度空间。 宇宙滋养的系统操作居然和电脑程序差不多,是多离奇荒诞的事? 岱余宴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不知道按照电脑的系统操作根本就行不通的道理?之所以这里会出现这个异度空间,是他和温时海边小屋里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通过芯片交流,把巫土楼副本程序删除后会出现的情况全都计算透了。 事情按照预想的走向发展,很顺利。 不过,有一个例外。 岱余宴扫了人群一眼。 果然,那个人不在。 两张人皮还在他身上,他掏出来,放在手上看了看,上面的一些字迹在慢慢消失,关于船长的问候任务,字迹消失后,人皮卷慢慢变得透明,消失了。 这个任务他们并没有按照指引去做,破坏掉中央花园那尊大胡子船长搬运的神像后,这条任务就自动清零了。 至于另一个,人皮日记,人皮上还保存着十分清楚的字迹。 岱余宴在人皮卷刺的那团青色蔷薇花图案上摩挲着,看来安森村长还没有得救。 任务线到底少了什么呢? 虽然毁掉了整个巫土楼副本,他们还是被困在这个灰蒙蒙的空间里,系统既没有提示违规,也没有宣布任务完成。 飞飞、吴医生、人皮风铃、蜡像馆、安森村长、地窖、陈二狗,陈二狗。 岱余宴蹙眉。 陈二狗这个人,一直是副本的关键线索,可是直到副本清零,这个线索仍然没有出现过一次。 这个陈二狗,到底是...... 他突然想起来最开始,关于陈二狗这个人的描述。 吸/毒/犯。 而后面到祭塔寻找巫神残魂,祭塔的石柱中,掺杂了大量风茄粉末。 陈二狗,陈二狗…… 岱余宴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抬眼,扫视着人群。 人头攒动,看过去乌压压的,除他们这批进来的几个人在说着话,其他的人仍然面部表情木讷,双目无神,肢体僵硬。 岱余宴扯开空间,从空间中拽出两个东西。 刚进巫土楼的时候,温时在街道旮旯翻到的年画娃娃木偶和之前被乔年绑成半个糖葫芦的英俊神殿祭祀。 祭祀看到岱余宴,吓得往后蛄蛹。 岱余宴蹲下来,看着傩的脸,“巫土楼副本已经清除了,让我来猜猜为什么你还没有消失。” 傩的脸色铁青。 “多重暗领域。” 岱余宴抓起傩的头发,迫使傩和自己对视。 傩的眼睛对上岱余宴黑色瞳孔的瞬间,眼球急速膨胀,意识涣散开来。 他的眼前是一片血红的雾气,雾气中有巨大的骸骨横贯在赤色的土地上,长长的脊椎,肋骨鳞次栉比的向两侧延伸,肋骨的尖深深插进锈迹斑驳的泥壤,泥壤上则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白色头骨。 他认出那些头骨生前的面容,或开心的少女、或沧桑的老者、或朝气蓬勃的少年、或慈爱的母亲、或天真无邪的孩童。 锈迹斑驳的土地上,男人浑身发抖,痛苦不堪的满地打滚,毒瘾发作了,如果不快点找到药,会死。 他全身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地撕咬,痛苦使他的面部开始扭曲。 “想活着吗?”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响起。 “想。” 他说。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 那个声音带着嘲弄和玩味。 “什么交易?” 他问。 “唔。”那个声音似乎是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杀光所有进入系统的人类。” 他觉得已经承受不住痛苦了,他甚至想死过去,可是他还是撑着,撑着,他需要一点药,只要一点点就好。 坠入永恒黑暗中的邪恶之人对活下去总有更便捷的方法,只要可以缓解痛苦,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就从那个小孩子开始吧。” 那个声音不屑的说。 他断断续续的说好,因为痛苦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思考。 “一定是个非常好玩的游戏。” 那个声音没得感情的笑了笑。 罂粟花开在骷髅上,异常的艳丽。 这是他缓解痛苦后,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唯一的景象。 于是那天,由玩家开始互相杀戮的游戏上演了,那个年画娃娃木偶,就是被他杀掉的小男孩肢体制作的。 傩的眼角开始流出血色眼泪。 “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隐藏的这么好,我已经成为了系统的一部分,你是怎么知道的?” 岱余宴撑腮,坐在坚硬的脊椎骨上,背景是朦胧的红色雾气,脚下是开满红色赢粟花的骷髅。 他百无聊赖的打个响指,“还真是无聊啊。” 傩忽然疯狂的冲向岱余宴。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好的。”岱余宴单指抵在冲过来的傩的眉心,“成全你。” 下一秒,傩...... 不,应该说陈二狗。 陈二狗像一枚钉子反转出去。 在他坠落的时候,岱余宴突然出现在他下方,屈膝狠狠一顶,陈二狗被抛向高空。 他疯狂大笑,“凡人,无论你多么厉害,无论你将我这具提线傀碎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死,这是系统承诺我的。” 岱余宴踹在陈二狗的胸上,他跟着陈二狗飞速下坠的身体,稳稳当当落在被陈二狗砸出的巨坑旁边,仍然坐在那根脊柱上,好整以暇地端正好上半身,双腿交叠,单手支颌,“你可能对系统有点误解。” 小电视的屏幕前,梅花身上的另一个声音噗嗤笑出来。 “这装逼姿势,我给打满分。” “闭嘴。” 梅花面无表情的把那个声音压下去。 “梅花,你这只黑花,现在不是让我们闭嘴的时候,你该想想下一场怎么玩儿哦。” “加入装逼王的阵营?” “继续扮演父亲是个赌徒的妖艳神秘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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