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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盯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陷入沉思。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岱余宴消失在幽暗中，机舱里安静片刻，A忽然弯起唇角抬手扯下脸皮，就和扯烂纤维一样，布袋里的那团黑雾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浮在他身边忽上忽下飘了会儿，缓缓沉入他的身体里。 “终于走到这里，他会怎么选择？” “我收集愿力编织出虚拟之境，就是要让他重新选择。既然他重返系统，就要让一切回到正轨，我要让他们明白，创造元宇宙对抗我是错的，离开系统也是错的。” * 碧空似染，风过林梢。 岱余宴离开穿梭机后，重新回到虫洞之下。 从下面抬头往上看，虫洞仿佛把天空撕开一个巨大豁口，光点流转，和运行起来的星空那样好看。 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鸟叫和虫鸣，一潭死寂。 他捏着芯片倚在光秃秃的树干上，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系统中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看到高祁他们被困在黑暗的通道中，从墙壁里长出无数藤条将人一个个像果子般卷起。 他看到乔年和王洋失去意识，昏迷在园中，旁边的山茶树上开着白色的花。 他在努力寻找，想找到温时所在之地，神思所过之地周围一片漆黑，雾茫茫的，他越是想睁眼看清楚，周围就越黑暗。 “哥。” 耳畔忽然响起温时的声音，岱余宴猛地睁开眼。 周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岱余宴恍惚愣住。 他这是出现幻听了？ “哥，你低头看手。” 岱余宴下意识垂目，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一圈细细的红色丝线上。 那道红色线痕，是当初他在海域军事仓库找到温时，用精神力潜入温时意识海的时候，沾染到温时意识海中一缕红雾形成的。 现在，那道红痕正明暗不定的忽闪着。 他不确定的问了句：“大星盗？” 话音落地，周围安静好大一会儿。 “是我。”温时的声音从他无名指那条红痕里飘出来，“我可能被困在一个类似程序核的空间里了，找不到出口。你那边怎么样？” 能联系上，就好。岱余宴总算是松了口气。 “原始森林，虫洞。”岱余宴简单把周围的环境叙述了下，问温时：“你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温时似乎在敲打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话音，还传过来咚咚的声响，“什么人都没有，被卷进来之后，我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这边是死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堵堵红色和黑色的墙壁。” 岱余宴又想到当初在温时意识海中见到的场景，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一直以来，他以为温时的意识海中禁锢了多个精神能量体，他以为错了，事实上，不是温时意识海中禁锢了能量体，是那些或红黑或蓝白的精神能量，将温时的主意识困在了里面。 他第二次进入温时潜意识的时候，看到的是海滩、温柔翻卷地浪花和暖橙色的阳光，是意识海的最深层，如果当时温时没有把他喊醒，他应该会在海滩上邂逅潜意识海里真实的温时。 “你还在吗？” 红色线痕在他的无名指上又闪了闪。 “我在。”岱余宴抬手抵着鼻尖，声音很沉，“大星盗……” “嗯？” 温时似乎敲掉了什么东西，随着他漫不经心的答应哐当落地，像倒了一面石头墙。 “你在做什么？”岱余宴问。 温时将一块石头扔出去，回他，“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推倒一面石墙，周围的墙瞬间像烟似的飘散了。”温时笑了笑，问他，“你听的到吗？是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岱余宴屏住呼吸。 果然，有很微弱的海风海浪的声响。 “你就在那里，不要到处乱走。我想办法过来，等着我。”岱余宴匆匆丢下这句话，提步离开大树，走到蓝色旋涡正下方，缓缓张开金色的羽翼。 吞噬邪神斯拉夫之后，他发现斯拉夫的这双翅膀很好用。 随着翅膀的煽动，岱余宴离虫洞越来越近，直到虫洞近在咫尺，他伸手触摸到虫洞星光流转的边缘。 整个SIDI副本开始剧烈震动。
第131章 整个SIDI副本开始剧烈震动。 岱余宴单手覆住旋涡中心, 猛地一个用力。 十分力气打出去，旋涡瞬间静止，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坍缩，随着虫洞的碎裂, 湛蓝的天空裂开深不见底的浩渊。 他将手掌远离旋涡中心后, 场景又再度恢复原状。 一切发生在刹那，拳打出去看着似乎是奏了效, 却并没有实质性改变什么。 岱余宴看向恢复运转的旋涡，此时此刻，受到强烈冲击的旋涡中出现个黑色剪影，那团影子在虫洞边缘内忽隐忽现, 挣扎着想要从里面冲出来, 它横冲直撞许久，徒劳无功, 最后消失不见了。 岱余宴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那个剪影再也没有出现，仿佛是彻底被旋涡吞噬掉了。 但剪影的样子, 却让他联想到自己的节能模式, 一团人形黑影子。 这地方太古怪, 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符合常理, 很不对劲。 * 穿梭机机舱内 另一个A…… 撕掉面具之后，应该不能称呼他A了, 反光玻璃映衬着那张美艳妖艳脸和喷了三瓶发胶的白色中短发, 本该在绿屋实验大厅领盒饭的梅花, 现在好端端坐在机舱内看着小电视，小电视画面中, 岱余宴正在研究怎么打破虫洞。 黑色雾团瞪着两只手电筒般的眼睛，欢快地在机舱里转着圈，偶尔飘过来看一眼小电视上的画面，好奇地插句嘴：“你在看什么？” “他试图打破虫洞从这里出去。”梅花弯唇，邪笑，“我给他说过，虫洞有进无出。” “那接下来要直接回收吗？”黑雾翻个筋斗。 “不，我想让他自己选择。”梅花歪进椅背抱臂，“那时候他做出错误指令，致使系统丢失程序核，元宇宙脱离正轨，时空间里搞得乌烟瘴气。分裂后，主体失去了对元宇宙世界的操控能力，不稳定的世界早晚会崩盘，我和他谁都不是完整的A，十维宇宙坍塌会像雪崩一样波及所有元宇宙生物，到时候，不管是这里还是平行时空的现实宇宙，都将分崩离析不复存在。我千方百计把他从平行世界拉回来，只为一个结果：我杀死他，或是他杀死我。” 梅花的声音毫无起伏，和机器一样冰冷没有感情。 黑雾飞来飞去玩的很嗨，时不时回应他两句。 “可是，他不正常。” “他拥有了人类情感。” “他还喜欢男性。” 黑雾忽地一头撞在铅门上，啪嗒砸向地面，刚才飞的太嗨了没刹住车，被撞的发晕趴地上僵了好一会儿，刚缓过劲就急不可耐地飘起来，继续在机舱里撒欢，二哈一样。 “那些人被怪物追着跑，绝望起来多好玩儿？我很喜欢现在的元宇宙。” 它说。 梅花看着小电视，饶有兴致的拧了下调频按钮，“千年如一日的重复同样的场景，不是怪物追着人跑，就是大量死人，很无趣。你不会理解的，你只是一团雾，没有心脏和思想，植入芯片习惯了固定秩序，对这些重复事件乐此不疲，不会觉得枯燥。” 随着按钮的转动，小电视中的场景刷新一帧。 黑雾飘过来本能的反驳他一句，“有心脏的那一半又不是您，千年如一日的重复同样的场景和事件非常有趣！” “或许你说的对。”梅花偏头看黑雾一眼，“帐下好了，去玩吧。” 黑雾高兴地翻腾两下，嗖地扎进小电视屏幕里。 所谓帐，是精神能量铸成的一种只能进不能出的结界。 下帐是张开结界的一种叫法，帐和副本差不多，都是将人禁锢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与副本不同的是，帐没有可碰撞的物理边缘。 帐无论是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在自身所处环境中，不会和周围有任何割裂感。身处帐中的人觉察不到帐的存在，也意识不到自己已经置身帐中。 布置这样大范围的帐，没有强大的愿力无法撑起。 说起来，这都要感谢今天的那场晚宴，画中画里的陈公馆副本，每次接待客人数量最多十个，这场居然足足接待一百多人，是以往的十倍还多，愿力很快就续满了。更凑巧的是，离开系统后的主神格也在这场副本中。 本来，在绿屋实验室里，他很担心次元壁破坏后，玩家就会顺利离开系统，以后再想把主神格重新引入系统内，就需要再耗费千八百年。 不过，结果意外的好，能把他们全部拖进平京副本，都是Win植入脚本的功劳，脚本覆盖原始系统NOC，把不会OOC的副本OOC了。 梅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表情过于夸张，画风有些崩坏。 现在，不用他自己设定，更正脚本就会覆盖系统。 有趣的游戏，重新开始。 * 岱余宴覆手在旋涡中心，他把体内封印的邪神力量一并用上，比刚才的力道更大，但旋涡并没有因受到攻击静止下来，而是陷入更加疯狂快速的旋转中。 狂风大作，强烈的吸力将周围的参天大树整棵拔倒旋进去，平地显现龙吸水般的震撼场景。 岱余宴本就打算进入虫洞，所以根本没挣扎，顺着吸力直接闯进虫洞内。 天旋地转过后，岱余宴踩着残枝块石跳落到地面。 他刚落地，映入眼帘的物件就让他觉得熟悉。 那是一架穿梭机，机身撞击的坑洼位置和原始森林那艘别无两样。 本以为虫洞内会是另外一番场景，却没想到仍旧置身在原地，他费劲巴拉穿越虫洞回到了穿梭机所在的位置…… 穿了个寂寞。 岱余宴禁不住皱眉，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之前穿的那身，脚上蹬着双黑色军靴，而他手上，正捧着捆干柴。 意识到这点，他赶紧看向自己的左肩。 不出所料，肩膀上趴着小温时，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和他对个正着。 岱余宴：…… 他还没说话，肩膀上的小团子温时就揪着他耳畔的碎发奶声奶气先开了口。 “我会长大的。” 岱余宴有点卡壳。 他们刚才是在讨论青少年发育的问题吗？ “A，我会长大的。”小温时横了他一眼，眼尾上扬。 一束光从参天古木一个刁钻的位置投射在他们身上，形成聚光灯般的光圈。 他看着温时，恍惚片刻。 那束光透过他的眉心照进灵台，意识海响起稀碎的沙沙声，仅一瞬赫然化为齑粉，曾忘却的记忆蜿蜒似河流缓缓浸入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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