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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少宜这才低头从里头拿了一颗葡萄，默默咽下。 包璃看着他，有一瞬间感觉对方仿佛还是多年前那个安静地坐在客厅一角的少年，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分别，应少宜没有从他家搬走过，他们的心思一如从前般纯粹。 但这种想法不过转瞬即逝。包璃清楚他和应少宜之间的关系，还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应少宜高二转学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包璃坐在院子门口看了黑漆漆的天空很久，应少宜才从里面出来，坐在他的身边，默默看着他。 包璃揉了揉仰头得酸疼的脖子，跟应少宜抱怨院子里的蚊子多，咬了他脚上好几个包，改天要去买个电蚊拍。 应少宜突然握住了他的小腿，用拇指轻轻地碾过他短裤下腿上的痕迹。 等他揉完，包璃才反应过来，小腿动了动甩开了他的手，随口说：“你有点奇怪。” 应少宜挪开手，看着他没说话。 包璃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腿，别扭地说：“你是不是……也舍不得走？” 应少宜没接话。 包璃闷闷不乐道：“虽然你走后咱们也能联系，但总感觉……”总感觉他不会再联系自己了，“我好像要失去一个好朋友了。” 应少宜很冷淡地说：“你想多了。” “可能吧。” 明明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却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 包璃看向他，问：“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应少宜“嗯”了一声。 “明天你走的时候，如果我没醒，记得把我叫醒。”包璃依旧是一脸沮丧，“我送你一程。” 他说得像是要送应少宜进地狱一样，但应少宜只是要回去自己原本的家而已。 应少宜说好，顿了顿才开口：“有事可以发给我。” 包璃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我哪有什么事能跟你说的，我问其他同学就好了。” 他的烦恼来去自如，此刻又忍不住说两句逗人的玩笑话。 应少宜沉默了一会说：“暗恋对象的事也可以说。” 包璃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他看向应少宜，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高三复读班的学姐，”应少宜说了个名字，“你打算等以后高考完跟她表白吗？” 白炽灯下，包璃的脸不由地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还没有这个打算。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也是刚发现自己对那个学姐有好感。 应少宜缓缓道：“晚自习下课，在操场，我看到了。” 包璃怔了下，显然没反应过来：“看到什么？” 应少宜看着他的眼睛，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男的，跟你表白——” “你拒绝了。” 包璃的神情一僵：“这你也知道……” 应少宜偏开望向他的视线，看着天空说：“你的拒绝理由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可我没说是谁啊……”包璃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宜，你真厉害，感觉都不用我说你什么都能猜到。” 应少宜轻声说：“怎么可能都看得到。” 包璃一愣，应少宜转过头，拿开包璃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被白炽灯歪斜地映在墙面上。 他说：“走了。” 第二天，包璃起床的时候，应少宜已经坐上了离开的大巴。 昨晚睡前的话，就是当时最后的告别。 此时，应少宜也率先站起身，如同以前许多个夜晚一样，跟包璃说：“我去洗澡。” 包璃有点困了，昏昏欲睡地躺倒在沙发上，对他晃了晃手。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包璃是被应少宜叫醒的，他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了。”应少宜说。 两人晚上谁也没记得去店里，包璃有点懊恼地捂住头，刚想坐起身，却看见应少宜白色T恤前那个明晃晃的屏幕。 异常还没消失。 不过应少宜的内心展露少得可怜，包璃暂时松懈了下来，他想起那张图片，说：“我刚才做梦梦见了高中的时候。” 应少宜难得地问：“高二以后的事吗？” “不是。”包璃摇摇头，“你没转学之前的事。我记得有段时间我跟你的座位是安排在一起的。” 应少宜也在回想：“你下课的时候经常打瞌睡。” 包璃揉了揉脑门，回了一句“是吗”，随后装作不经意间地说起： “你有没有趁着我打瞌睡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包璃内心纠结os：趁我睡觉要我命？不可能吧。
第15章 变质 【我帮你挡着。】 在问出口的瞬间，包璃猜想应少宜的答案会是“没有”，谁知道应少宜突然迟疑了。 过了几秒，应少宜才低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包璃，平淡地问：“你指的哪方面。” 包璃懵了一下，问：“有很多方面吗？” 他问的好像只是高中打瞌睡的时候，对方有没有对他做什么吧？ 应少宜凑近了他一点，看着他的眼睛，很轻地说：“逗你的。” 说完站起身，没等他绕过沙发朝外走，就被包璃抓住了手腕。 应少宜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没去挣动，而是说：“不记得了。” “……”包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握住他不放，下意识说，“我记得。” 话音刚落，他便被应少宜反手拉着坐起身，背靠在沙发上，他握住对方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应少宜却没走，他伸手摸了摸包璃的左脸，问：“包璃，是这样吗。” 包璃莫名感觉心跳快了一些，但他还是拿开了应少宜的手，说：“不是，我记得你好像掐、握着我的后颈。”其实是看到。 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也摸过脸吗？” 不过，摸脸在朋友之间也很正常吧，他刚想说没关系，应少宜就从他的身边退开了。 应少宜又重复了一遍：“不记得了。” “哦。”包璃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没反应过来，只好冲应少宜笑了笑说，“那就算了。” 应少宜站着没动。 包璃仔细想了想，感觉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应少宜要是想趁着他打瞌睡的时候做什么，他还能活到现在吗？ 关键是，他竟然怀疑起应少宜会有这样的想法。 明明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心声时，他还能理智地分析原因，如今随便看到一张图片，就开始怀疑对方那个举动背后的意义。 他有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害怕应少宜的内心出现问题，还是其实是害怕应少宜和他的友情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关系已经偷偷发生了变质。甚至连同过去那些回忆都被包璃一点点挖出来，害怕从里面找出一点应少宜对他憎恶情绪的痕迹。 怕找到了，就说明应少宜这些日子内心那些想法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不管是伤口，还是死亡。 包璃不敢想象，若是应少宜的内心表露得更加丰富，他从屏幕里看到更多对方的独白会是什么情况。 包璃抬起头，看向应少宜胸前的白色屏幕。 应少宜也在看他，目光很平静，他说：“很晚了，去洗澡吧。” 包璃回过神，点点头，站起身从他身旁走过，走出院子，将自己锁在了浴室里。 客厅的灯暗了。 应少宜走进漆黑的房间，没开灯，直接躺上了床，直挺挺地。 新床只铺了一层竹席，头顶上放着一个小风扇，小时候包璃曾经跟应少宜说过，害怕风扇会掉下来，他会在睡梦中被旋转的风扇打中，或许会毫无知觉地受伤、死去。 而应少宜只会冷静地说：“你想多了。”但又会在包璃表示不满前，对他说，“我帮你挡着。” 包璃的情绪就会很快变好，他会笑嘻嘻地说：“我自己一个人睡，你没法挡着。” 应少宜知道他这么说不是要找人陪他睡，所以他没接话，果然包璃说：“我才不要跟别人挤着睡。” 包璃的睡相一直很好，永远喜欢靠在床里头，一个人占着一个小角落睡一整夜，都没什么大的动静。 即使旁边再睡下一个瘦弱的应少宜，也足够了。 不过若是现在的应少宜，那张床确实有点拥挤了，包璃一定会抱怨的。 应少宜睁开眼，听见院子里传出动静，包璃擦着头发，趿拉着微湿的拖鞋在走动。 他似乎已经尽力放轻了行走的动静，但不大的平房并没有什么隔音可言，应少宜依然轻而易举地听见他存在的动静。 但应少宜只是听着，身体依旧贴着硬床，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院子对面的房间传出来开关声，包璃睡了。 应少宜依然睁着眼，盯着头顶旋转的风扇，直到意识拉扯着他的眼睛，他才终于合上眼。 第二天早上，包璃早早地起床了。 往常他差不多八点才开店门，一般七点半就会起床，今天六点就醒了。 包璃刷完牙，从洗手间出来，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发了会呆，才慢悠悠朝厨房走。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颗鸡蛋，再拿了一把面条。 他平常基本是在巷子里解决吃饭问题，倒也不是不会做饭，只不过更多时候，一个人总会失去某种积极性，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又嫌弃多洗个锅。 对于分量包璃始终没有太大把握，以至于他听见厨房外面传出来动静的时候，发现自己刚下去的面条似乎太多了。 只放了一把，煮出来连水都快吸没了。 包璃只好转了小火，重新加了一些水进去。 厨房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转移了进来，应少宜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他的操作。 包璃用汤勺搅了搅面条，看锅里沸腾完毕，才说：“好了。” 煮出来的味道还是正常的，包璃吃完一碗面，对坐在对面的应少宜说：“以后早餐都在外面吃吧。” 应少宜的身上又换成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露出的小臂是被晒出的健康肤色，跟常年坐在店里的包璃不同。 应少宜伸手又往碗里添了一碗面条，他胸前那块屏幕还在，包璃却没朝那看，只是吃着面。 吃完早饭，应少宜站起身对包璃说：“我走了。” 包璃擦嘴的动作一停，他问：“不一起去店里吗？” 应少宜摇摇头：“我去找工作。” “……”包璃接着擦了擦嘴，把纸巾扔了才说，“慢慢找，不用着急。” 应少宜转身出了院子，大门被关上了。 包璃坐了会，也站起身，他锁上家里的门，往隔壁巷子的店里走。 路过花店的时候，他顿了顿，头也没抬继续走到店门口。 开店营业，包璃检查了一会店里的东西，打开手机找到海城分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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