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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璃刚有了困意闭上眼，正好听见房门的球形门把手被缓缓旋开的声音。 他没锁门。 包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听着脚步声迈进房间。 夏天蚊子多，床上挂了白色拉链款蚊帐。链条轻轻拉动的声音近在耳畔，包璃身体背对着，心里打着鼓。 这宅子现在就住两人，除了他之外，深更半夜这个点用钥匙开锁回来的，也就只能是…… 蚊帐被拉开后就没动静了，包璃心里止不住好奇，装作没睡熟般翻了个身，正面对着蚊帐外。前面似有明亮的光线，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感知到。 包璃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三更半夜有个高大的身形杵在蚊帐边角落，长腿半曲着，手指落在床沿，安安静静盯着人看，还是……怪吓人的。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对方手里也没有拿着手电筒等设备，而是胸前那块白色屏幕在发亮。 包璃已经习惯了别人胸前时不时出现的屏幕。不过自从前两天发了一次烧，隔天醒来，玻璃项链的异常似乎自动有了修复，他发现不是所有人胸前都会出现屏幕，除非是比较眼熟的人，不然并不会自动弹出屏幕，但也可以借助触摸项链去了解陌生人的内心。 简单来说，庄万涂静还有应少宜他们，属于他不需要触摸项链也能直接看内心屏幕的人。 包璃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不去睡觉，眼前人突然开口了，声音很低：“你没睡。” 包璃手指动了动，“嗯”了一声，也小声地说：“你找我有事吗？明天再说吧，先去睡觉。” “……”应少宜安静了一会，才说，“包璃，别人会在这个时间找你吗。” 包璃愣了下，握着枕头，把脑袋朝前挪了挪，问：“那你……是单纯睡不着，来看我吗？” 应少宜却摇了摇头，说：“我很困。” 他缓缓补充了句，“也很累。” 闻言，包璃又凑近了他一点，拍拍他的手说：“酒吧的工作很辛苦吧，还要夜班轮换，你要不要……”他想说要不要换一个，又觉得不妥，还没想好安慰的话，应少宜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从床沿翻上了床。 一人有余的床顿时变得拥挤了，胳膊贴着胳膊，大腿黏着大腿，包璃不自在地侧过身，被应少宜握住肩膀，整个人半缩在对方怀里。 包璃身体僵硬了一下，说：“你还是回去那边……” 应少宜却贴着他的耳朵说：“我要。” “……那边睡。”包璃的声音抖了一下，“你……要什么？” 应少宜的声音很轻：“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吗。”他顿了顿，“要一起睡。” 包璃松了口气，或许是深夜意识不够清醒，他总觉得此时的应少宜整个人软和了下来，没有白天看起来那么冷硬。 包璃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将自己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退到床里头的角落，放轻了语气说：“有点热，不要挤了吧。” “我进来前擦洗过了。”应少宜不依不饶，握住包璃的手，贴着他的胳膊，“凉的。” 包璃说：“……你喝酒了吗？” 应少宜安静下来，他张口呼了声气：“也漱口了。闻得到？” 他只是随口一猜而已。 “闻不到。”包璃哭笑不得，温和地问，“你不是不喝酒吗？” 应少宜揉了揉额头：“不小心喝了混的酒。”他停下手，认真的解释，“我没醉。” 没醉会突然跑上来跟他挤一床吗？ 包璃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后背：“你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或者是肚子和喉咙……” “没有。”应少宜很快的回答，又问，“你要睡了吗？” 这是嫌他吵了？包璃只好收了声，打算多牺牲点睡眠时间晚上盯一下应少宜，怕他不适。 应少宜像是累极了，他闭上眼睛，呼吸声一轻一重。 胸前的屏幕有点刺眼，包璃刚想背过身，对方的屏幕突然暗了，却没有消失，像是电脑进入了待机屏保状态一样，开始迅速地切换着一些图片。 切换的速度几乎是一眨眼一张，时间线似乎从应少宜出现在包璃家门口那天起，包璃被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却发现出现的图片，几乎都有他在场，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视线范围内好像只有两人存在，基本看不到应少宜单独行动的图片。 但这与现实并非完全相符，应少宜从初中开始，便利用闲暇时间去打零工了，小学时还很瘦弱，到了初中估计是营养上去了，个子看着比成年人还要高，虽然脸嫩，倒也能找到合适的零工。 应少宜胸前的屏幕却没有出现任何一张他独自去工作的图片。 看了二三十张，包璃的眼睛有点酸了，他禁不住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图片已经放到了他们高中的时候，高中还没过半，应少宜便转了学，播放的图片只有寥寥数张。这与现实拍成的图片有些许不同，大多数图片里的他们都没有正面直视的“镜头”，就像是一个平常的午后被录像了一样。 唯独最后这几瞬出现的几张图片，里头的他就像是直视着图片外的包璃一样，双眼放大，包璃很轻易地读取到了图片里的自己眼神中的惊恐。 这几张图片里的包璃穿着一身冬天的校服，脖颈处本来戴着一条棕色的围巾，第一张图片中围巾被扔在了桌面角落，而他躺在桌面上，露出的脖颈被人捏在手中，他直直地望着捏着他脖颈的人，张大了眼。 几张图片切换太快，包璃只能分辨出，是一双手分别掐住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先是脖颈、下颚、腋下、腰间，再是被围巾缠住的手腕、脚腕，在包璃震惊地眨眼瞬间，最后的图片一闪而过，他还没来得及看到，屏幕便白了。 包璃闭上眼，心跳如雷。 他清楚地记得，在高三的时候，外婆给他织了一条棕色的围巾，他戴着那条围巾度过了冬天。 可当时，应少宜早就转学了，他不在这里，那几张图片现实并没有发生过。 所以…… 那是属于应少宜的内心幻想吗？ 包璃睁开眼，看见白色的屏幕出现两句话。 「想把他分开。」 「不要再出现。」 作者有话说： 包璃：毛骨悚然.jpg
第22章 心动 【应少宜这么讨厌我……我怎么会对他心动。】 后半夜，包璃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他没有跑去客厅沙发上睡，还是跟应少宜挤着一张床，结果一觉睡过了头。 他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只记得梦境的最后，十岁、十七岁、二十七岁的应少宜同时出现在他眼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包璃从床上坐起身，身侧早已不见应少宜人影，他没急着下床，而是摸出放在一边的手机，翻了翻列表，找到一个猛男头像的人发了条消息。 消息发过去过了不到一分钟，对方便打了通电话过来。 “包子，你这发的啥？”庄万打了个哈欠，“大早上没睡醒？你哪里需要看什么心理医生？” 包璃点了扩音，用毛巾擦了把脸说：“你怎么起床了？平时不是睡到中午吗？” “哪是起床，通宵赶稿了，刚准备补觉。”庄万接着说，“你别打岔，让我推荐心理医生是什么情况？你出了什么事？” 因为职业的关系，庄万认识的人和圈子不少，当初包璃外婆转院，庄万也有帮忙联系熟识的医生。找靠谱的心理医生这件事，包璃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他。 “……也不算是我出了什么事。”包璃想了想，“我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你要是有靠谱的，就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庄万不爽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是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你帮别人找的心理医生？”他顿了顿，“该不会是应少宜吧？他去找你了？” 包璃靠着洗手台，揉了揉一头乱发，心里有点乱：“大庄，你晚上有空吗？见面聊聊吧。” 庄万站起身，打开房门，拿过隔壁房间窗沿的钥匙，对电话里的人说：“别今晚了，就现在。” 上午十点，A区一间咖啡店里。 庄万面色发黑地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包璃没说话。 包璃戳着手指尖，抬头打破了安静：“大庄，你怎么不说话？” 庄万又喝了一口咖啡，才说：“你知道我现在啥心情吗？” “心情？”包璃心底的愧疚涌起来，“生气？” 庄万不怎么待见应少宜，包璃基本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应少宜的事，应少宜搬进他家，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告诉庄万。 庄万现在才知道，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我当然生气。”庄万放下咖啡杯，“但我更多的是心痛，我就跟网上那些闺蜜是恋爱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人一样，因为我知道劝再多，‘恋爱脑’都是听不进去的！” 包璃：“……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你明明知道我是……” “别拿你的那一套直男理论搪塞我，”庄万捂住他的嘴，“我的眼睛还是长着的。” 包璃拿开他的手，擦了擦嘴：“我怎么就不直了，我关心应少宜就跟关心你一样，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如果哪天你也想搬进我家，我也会同意的。” 庄万收回手，认真想了想：“搬进你家？不错啊，改天我就收拾行李搬过去，生活费照交。不过前提是……那个姓应的的行李得扔出去！” “别开玩笑了。”包璃神情好了一些，“你过段时间又要去海城了，休假还是住在家里，多陪陪父母吧。” 庄万偏了偏头，脖颈的项链滑了下来：“我这休假过得跟没休一样，天天熬夜赶稿，至于我父母他们还没过上退休生活呢，可没空跟我过亲子温情时刻，不催婚催生就不错了。” 庄万胸前的屏幕不时闪过一两幕他爸对他吹胡瞪眼的模样，包璃低下头没把视线放在上面，抿了一口咖啡，劝他：“休假就少接点稿子，喜欢也得休息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可不是来听你跟我爸妈一样劝我的。”庄万拍了一下桌子，见咖啡店其他人望了过来，收敛了一下说，“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又拿什么事来烦你了？” 包璃深吸了口气，他的手指莫名开始抖了起来，他握住手臂让自己勉强保持镇定：“大庄，可能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庄万的神情严肃起来。 “我能够‘读心’。”包璃抬起头，小声地说，“能够看到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 庄万没说话。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包璃看向他的胸口，“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看，不过你放心，我有留意不怎么看你胸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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