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违和感涌上唐晰心头,那些一路走来被他刻意忽略掉的怪异景象,此刻全部浮现在眼前。 会发彩色光亮的灯,从未见过的新奇布景和房子模样,男人身上款式奇特的衣裳…… 唐晰脸色惨白,下意识表露出脆弱迷茫的情态。 他声音颤颤问纵涉:“先生,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听到朝代二字,纵涉的眼皮抖了抖,报了个年份。 唐晰一听,一算,人傻了。 近千年的时间差距,这意味着他只是普通人的父母肯定早已去世。 他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得到这个认知的唐晰极度害怕,惶恐到想立马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克制着内心的惊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礼貌的询问纵涉:“先生,我现在有些难受,请问我可以牵一下您的衣角吗?” 纵涉心笑,还真是从头到尾贯彻有礼貌的优良习俗啊。 “随意。”纵涉也假装绅士回答。 如果换成其他人,别说牵他衣角了,就是稍微站得挨他紧些,都是天大的罪。 说来说去,还是小宠物有特权。 哪怕脏兮兮的,纵涉也忍不住心软。 得到同意,唐晰迫不及待的在衣摆上蹭了蹭手,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捏住男人的衣角。 哪怕只有一点冰凉的布料被攥在手中,唐晰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他以为纵涉没感觉,边走边往男人的方向蹭蹭,将两人中间的距离越缩越小。 从小到大纵涉就备受各类小动物讨厌,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宠物主动贴近他,将他当成世界的中心。 老实说,这感觉还不赖。 所以纵涉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引着唐晰往前走。 偌大的别墅里,夜晚只有纵涉一个人,保姆等人都住在旁边的小别墅里随时待命。 走进客厅,唐晰被吊在头顶的绚丽水晶灯晃得睁不开眼。 垂坠在空中的透明吊坠折射着白亮的灯光,亮晶晶的,像昂贵的宝石。 好漂亮,他好想拥有。 屋子里其他的摆件也无一不向外传达着一个信息——我很漂亮,也很贵。 唐晰眼睛都看花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我很淡定我见过世面”的模样,成功把纵涉逗笑。 男人嘴角挂着随心的笑,本想叫唐晰坐下,目光一扫,却看到少年身上欧式宫廷小礼服的脏污在亮光的照耀下无处遁形。 就连唐晰本人,不仅爪子是脏兮兮的,脸颊和头发上都是灰扑扑的。 脏得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纵涉一改原本的想法,领着依旧牵着他衣角,小尾巴似的迷糊小吸血鬼往一楼厕所的方向走去。 厕所门和灯都打开,纵涉看着懵懵的小吸血鬼问:“想泡澡还是淋浴?” 唐晰乖巧回应:“泡。” “行。” 纵涉当着唐晰的面给浴缸放水,同时告诉他开水关水和调节温度怎么操作。 唐晰傻乎乎问:“为什么要在棺材里洗澡啊?” 这么漂亮的棺材用来洗澡实在太浪费了。 纵涉无言一息,纠正小吸血鬼道:“这是浴缸,泡澡用的,不是棺材。” 唐晰啊了一声,眼里的可惜太明显,他不说话纵涉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纵涉不会安抚小宠物的情绪,简单粗暴道:“现在,脱了衣服乖乖洗澡,棺材什么的,通通忘记。这是洗发水,用来洗头,这是沐浴露,用来洗澡,每次挤两下,别挤太多,不然洗不干净。” “多一些不是应该能洗得更干净吗?”唐晰认真发问。 纵涉:“……” 他竟然指望一个活的“出土文物”用现代浴室洗澡,简直是愚不可及。 “先暂停。” 严肃脸的男人在唐晰疑惑的目光中从裤兜里掏出一块会发光的板子,按了几下。 没多久,隔壁别墅住着的管家匆匆赶来:“少爷。” 纵涉直接把兴致勃勃照着镜子擦脸蛋的唐晰交给管家张伯,很资本家作态的丢下一句:“把他洗干净。” 张伯对于晚间被纵涉召唤过来给一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少年洗澡的这件事感到很玄幻,但常年的管家工作让他知道分寸,甚至没让一点疑惑从眼里泄出,很恭敬的回:“好的,少爷。” 唐晰对于纵涉的安排没有质疑,但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写满了可怜和不舍。 纵涉轻咳一声,心肠冷硬挪开和少年对视的眼神,留下一句“乖乖配合”,提脚往外走去。 唐晰目送纵涉离开,像个乖巧的小木偶一样,在张伯的帮助下洗了澡洗了头。 再次出现在纵涉的视线中,唐晰已经穿上了纵涉同款家居服,米黄色衬得他白皙如牛奶,柔软蓬松的发丝搭在眉毛上,清亮的杏眼眨啊眨,脸颊上还残留着热气蒸熏过的潮红,看起来乖巧又漂亮。 是纵涉没有设想过,但一眼就会喜欢上的小宠物模样。 “先生。”被打量太久,唐晰有些坐立不安。 这时候,纵涉才想起还没询问眼前少年的名字。 “你叫什么?” “唐晰,明晰的那个晰。你也可以叫我的洋文名,sweety。” “sweety。”男人将英语单词在舌尖细品,莫名品出一丝甜味。 起这么个甜滋滋的英文名,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宠物的名字是“糖稀”,黏黏糊糊,甜得发腻。 不过,他的小宠物无论长相还是性格,的确都挺甜。 纵涉对洗干净之后的唐晰越看越满意,嘴角隐约露出笑意,却没告诉唐晰自己的名字。 在他的心中,两人的地位就是如此不对等。 “少爷,夜宵准备好了。”张伯再次出现。 “知道了,”纵涉颔首,视线转向唐晰,“饿了吧?吃饭去。” 唐晰对餐桌上摆盘精致的餐品毫无感觉,小眼神依旧直勾勾盯着纵涉受伤的手,嘴巴抿着,很为难的样子。 他想说自己真正想吃的东西的纵涉的血液,却在张嘴的瞬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没等他说出口,人就晕了过去。 纵涉适时冲上去将人搂住,张伯轻车熟路第一时间联系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第一时间拎着药箱赶来,诊断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贫血。 在纵涉的同意下,家庭医生立马给唐晰打上了点滴。 时间慢慢过去,点滴瓶里的透明药剂空了,床上的唐晰却不见一点清醒的迹象。 纵涉脑子一下清明,想起唐晰吸血鬼的身份。 吸血鬼贫血,应该吸血才对。 屏退医生和管家,心里懊悔的纵涉将受伤的地方用清水冲洗了一番,确保干净之后,他动作粗暴地挤着伤处,血迹从还未结痂的口子里渗出来。 纵涉坐在唐晰身后,把软哒哒的人托起搂在怀里,大掌掐住少年肉乎的脸颊,将冒着血珠的拳头贴了上去。 鲜红的血液沾到少年泛白的嘴唇上,很快被唇面吸收。 昏睡中的唐晰求生欲望很强烈,眼睛依旧闭着,嘴唇却有意识的贴在纵涉的拳头上,恢复血色的嫩红的唇瓣含住男人的骨节吮吸起来,时不时还发出小兽进食的哼唧声。 纵涉听他哼哼,以为是血液流动太快,他顾不上吃,便将拳头往后收了收。 却不想,唐晰的唇瓣上像长了眼睛似的,嘟起朝他的拳头追去,急得藏在里面的舌尖都冒了头。 微痛酥痒的触感让纵涉行动卡顿,唐晰抓住机会将男人的拳头抱进怀里,哼哧吸吮着。 纵涉后知后觉:这就是投喂小宠物的感觉吗? 好似还不赖。 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逐渐痊愈不再出血,怀中没吃饱的小宠物露出不满的神色,纵涉表情淡定的下狠手将伤情加重。 伤口治愈又裂开好几个来回后,纵涉感觉被吸血的地方温度变凉,怀中人渐渐停止了吮吸的动作。 应当是喝饱了。 纵涉任由伤口在怀中人唾液的作用下完全愈合。 不多时,唐晰长翘的睫毛颤动,慢慢苏醒。 和上一次在饥饿感中苏醒不同,这次他醒过来一点没察觉到饿,唇齿间还残留着香甜的血液味。 微微侧头,唐晰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沙发上假寐的男人。 唐晰知道,自己口腔里的血液肯定是男人的。 这么强烈的饱腹感,也不知道男人喂了他多少血。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分外青白。 唐晰感动又愧疚,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纵涉身旁,四处看了看,找到一张毯子,他轻手轻脚提着毯子的两个角,俯身想要给纵涉盖上,却被突然睁眼的男人吓了一跳,腿一软跌了下去。 纵涉疾速伸手,将要坠到地上的人拉到腿上,轻启薄唇:“折腾什么?” 唐晰攥起手中的毯子给纵涉看,后怕又委屈道:“我想给先生盖小被子的。” 纵涉嘴唇动动,心里某处柔软塌陷,说的话却硬邦邦:“我不冷。” 唐晰没说话了,眨眨眼睛看着男人。 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中流转,纵涉不擅长服软,便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你好像是自来卷?” 怎么现在变成直发了。 一处名不符实的地方突然被发现,唐晰心脏噗噗跳,他第一反应是躲起来,但男人揽着他腰的手太有力,箍得他动不了,没办法,他只能和男人说了实话:“卷发是假的,是我父亲叫人用烧热的铁棍给我烫的,他说这里的人都是卷发,我要入乡随俗。” 纵涉:“……。” 唐晰以为男人很在意这点,赶忙道:“先生要是喜欢卷发,我以后每天都烫。” 唐晰的描述很有画面感,纵涉一下就脑补出一根烧得通红的大铁棍在唐晰脸颊边烫来卷去,多少让人感觉心惊胆战。 “倒也不必。” 怕唐晰莽撞,纵涉又补了一句:“如果你真的喜欢卷发,现在有专门的卷发工具,不要用铁棍。” 这么俏生生的一张白嫩脸蛋,铁棍随便印上一下,就够小宠物哭的了。 唐晰抿唇,露出一个很真心的笑:“谢谢您,先生。” 纵涉单边眉头微挑,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谢的,嘴角却不由自主松弛了些,隐约能看出笑意。 卷发的话题让两人中间的氛围自在不少,唐晰适时提问:“先生,我晕过去之后,您喂了我喝您的血液吗?” “嗯。”纵涉又回忆起被小宠物伸着舌头舔舐伤口的触感,指尖酥酥麻麻。 “那我一定喝了您很多血吧,您脸色看起来很虚弱。”许是脑补了太多,唐晰望着纵涉的眼里依稀泛着泪光,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喝血的人是他。 小宠物的情绪太外放,纵涉很轻易就感觉到了,本想说“也没有喝很多”,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虚弱的轻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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