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张牌,”顾戚风翻过牌面,手指点在红心皇后被荆棘划破的脸颊上,“我们都是被囚禁的皇后。” “昂教授,这里好黑,我好怕呀。” 一个半小时,他掐着心中秒表静静计算,至少穿越了三道时空门,这里温度奇高,接近地心。 周苏郁被蒙上眼,走在昂塞汀的前面。半秒过去,黑纱透出亮光,十级台阶过后,纱布解开,蹭着肩头滑落,然后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祭坛。 远古壁画描摹得非常细致,颜色掉得差不多,有水线和风蚀的凿痕。人类,灵兽,战争,驯化,无非那几样,干戈起旌旗落星火燃,日夜轮回无从止歇。 残缺的丁香花圃环绕祭坛两侧,墙上诡异的红色血藤早成了枯枝败叶。周苏郁觉得兽灵之祖魁雯看他的眼神和看这堆破烂没有区别。 奇形怪状的浮雕长满了夸张的青苔和铁线蕨,绕着祭坛有条水渠,现在也干涸了。天光泄不进来,黑黢黢的,只有探险者遗留下来的风马灯燃着淡淡火光,零落散布在中央。这里可以直达地心,隐约听见岩浆沸腾的怒吼。 膝窝被踹了下,直挺挺地跪下来。他扬起下巴,锋利眼神对准了镶嵌在铜壁里的巨型眼珠。 兽灵之祖只剩一只巨大的蓝绿色眼睛。魁雯的身体过于庞大,作为阿尔发星的内核中枢,肢体已经逐渐退化。楚鸣鹤小时候还能抱着它的触须荡秋千,现在恐怕只能干瞪眼了,就和周苏郁一样。 眼珠子转了一圈,定在周苏郁身上,不知从哪儿发出来奇怪低沉的声波,“你还记得我吗?” 妖冶深紫对上诡秘青绿,周苏郁突然嗤笑,没有回答。 昂塞汀着急了,“遵循您的指示,我已经把F-40阿加雷斯带过来了。您是不是可以把我家里人放了?” F打头的都是重型罪犯,基本得不到缓刑。昂塞汀发怵,不敢太近这个看起来单薄的男人。 魁雯说,“你先出去,我和故人说些话。” 昂塞汀走了,周苏郁阴阳怪气说,“真可怜,你不仅不会把人质放了,还会杀光他们全家。” 话音未落,狼蛛从花圃里跳出来,锋利鳌牙触碰他的喉结。周苏郁见怪不怪,笑得更大声,非常放肆地挠它毛茸茸的下颚,“乖乖,原来藏在这里,总算找到你了。” 魁雯眯起眼。 周苏郁拍拍狼蛛的脑袋,“我也念着当年的旧事,您可真是让我魂牵梦绕个不行。我想您想得昼夜难寐,每天都想着怎么大卸八块,清蒸红烧还是油烹。今天终于误打误撞见着了,当然要叙个痛快。” 角落里有个黑铁锅炉,比人要高,三个大汉也环抱不住腰身。不知道拿来活体祭祀放血还是干什么用的,吸引了周苏郁的注意。 他上去踹了一脚,回音撞击四壁,“这口锅质量真不错,当骨灰盒正适合。魁雯大人,您想好墓志铭了吗?” 见他如此大言不惭,魁雯的语气仍波澜不惊,“过去的事情我怎么补偿你都行。今天我请你过来,是为了……” 周苏郁喷唾沫星子,“请?您用兽祖之力强制唤醒泰坦引擎,我若是不答应,您会不会唤醒其他三害,把这个星球创得天翻地覆,再来‘请’我喝茶?” 魁雯转移话锋,“你在塔纳托斯当宿管?骑士长家族的长子,怎么混成这个样子?” 明知故问。他是通缉犯,当年罩着他的老教授又死了,没有户口和身份通行证的人能做什么?能去大公司大型实验室吗?学习再好也没用。周苏郁心想,真是对不起他的家族,如果周氏没有没落,他也可以逍遥任性地当温室庇护的小少爷,就像楚鸣鹤那样。 “您不当宿管也混得不怎么样。上次见您,好像还有两条手来着?” 魁雯用念力抓住周苏郁的腰,“你身体怎么这样烫?” “要你管。”周苏郁咬紧后槽牙。 “你是唯一一个实验成功的人体兵器。张清亮教育过你们,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命运齿轮不可逆转的轨迹,你的掌纹固定了你一生的宿命,就算你再怎么反抗,也逃离不了被规训。我已经用全视之眼看到了你的未来,奈落花第四个花期结束,就是你黄泉路的归期。” “您是吟游诗人吗?声音比蚊子还小。”周苏郁顽强抵抗,声音哑得不正常,“别再提起那个名字。” “你们家族的每一个人,都逃离不了不断轮回的宿命。你会害死所有人,让我看看,你的第一个会害死的……是你的丈夫。”魁雯将神经突触伸进周苏郁的脑海,“噢,这孩子我见过,可惜了,跟了你。” “威胁就威胁,搞得这么文绉绉酸唧唧的,拍电影啊?”周苏郁掐着嗓子,模仿电影里的台词,“我要说什么?噢,我神圣亲爱的主,感恩您所有的祝福和诅咒,请您洗清我的罪孽,我自愿流放到罗德欧加……” 魁雯对这个放荡子无可奈何。眼珠颤动着,仿佛无声摇头。 过了会儿,魁雯进入了阶段性休眠模式,暂时放过他。但周围形成了念动力结界墙,谈判成功前不许走。 周苏郁玩够了,盘腿坐在地上,找了根铁丝叼在嘴里,三两下把镣铐解开,解放双手。 抓住被他驯服的狼蛛的一条腿,曲起来当沙发靠着。盯着腕上的纵横骄蛮的红痕,莫名恼火起来,想到某个人,拿地上的碎石子往前方扔。有些砸中了魁雯的眼珠,但魁雯毫无知觉。 周苏郁丢得起劲,心里默默骂着,砸死你个大龟孙。 昂塞汀根本没有走,就躲在石头后面偷听。这时又看见周苏郁骂骂咧咧地扔石子,疯魔似的。想到周苏郁重型罪犯,瞬间转移阵营,他怕了。 鬼祟的脚步声打断了周苏郁的扔石子游戏,突然舌根酸麻,警报响起。他回头,看见昂塞汀拿起针筒,针尖对准了魁雯的大眼珠。 周苏郁浑身起鸡皮疙瘩,手里的石子掐碎,大喊,“不能捅!” 可惜晚了。 兽灵之祖身上流着剧毒的远古血液,带着某种未知的强腐蚀酸性物质。这种液体全部泼到周苏郁的背上,导致本来就破烂的衣服彻底没法看了。 把昂塞汀踹开后,他伏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骂着,“操,这个傻逼老头,楚鸣鹤真是眼瞎。” 意识消散,皮肤如同被最尖细的手术刀剖开,然后用最粗糙的针线缝合。他感觉有一个小人举着□□k在身体里扫射,骨头支离破碎,皮肉融化成血水。 他捂着腹部,曲起腿,蜷缩成婴儿状态下的一小团,像只被遗弃的家猫。 雪,鹅毛的雪,漫无边际的雪,残酷美丽的雪。 他躺在雪堆里,手指碰到了秃鹫的喙。有一颗子弹卡在右侧肩胛骨喙突部,骨头直接断裂。睫毛被生理盐水凝结成冰锥,余光里,是数不清的尸体。 秃鹫怪叫一声,振翅飞走。 周苏郁看到那秃鹫逐渐变成昂塞汀,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手舞足蹈地大叫,想出去,却被结界反弹回来。跌倒,爬起,像条垂死挣扎的蛆虫。 “我日你爹!” 他闭上眼睛,也就是这一声,把他唤回了尼比鲁星的十六年前。 ?? 破碎故事之心的献祭 ??
第24章 初来乍到多多关照 ◎捉迷藏◎ 星历198年, 史无前例的暴风雪吞噬了大半尼比鲁星村庄。坐落在山巅之上的银色金属建筑屹立不倒,像块金字塔形状的墓碑,顶尖科技质感与接近原始文明形态的星球格格不入。 这里是“Angelos”天使。 “院长, 新的实验品到了。”帮佣毕恭毕敬地对桌前审阅文件的张清亮说。 银白色防护衣的男人应了声, 抬头, 往落地窗外的重型武装车觑了眼,目光锁定最后下车的黑发小男孩身上。 “名字?” 她看着表单,“顾戚风,肖诃,季绒,周苏郁, 周南晚, 余彬礼。” 张清亮手指点着文件,“我只问最后一个。” 帮佣看过去。黑发男孩笑着, 神采飞扬地跟同伴述说着什么。见一小孩因为衣物没添够冻得发抖,直接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系在对方头上, 打了个蝴蝶结。其他人逗乐了, 紧张气氛缓和很多。 张清亮说, “领导者潜质,活泼外向, 善于调节气氛, 眼神透彻清亮, 体态修长挺拔, 应是自小聪慧, 402班队长就是他了。” 三言两语便盖棺定论, 当晚, 周苏郁对莫名安排上队长的帽子很不爽。 “太随便了, 简直以貌取人。” 顾戚风用崇拜的眼神看他,围巾仍然保持着蝴蝶结的样子系在头上,“可是张院长说的是真话,苏郁哥哥就是很厉害啊,而且长得也很好看。” 肖诃屈指弹他额头,“施舍给你条围巾就死心塌地了?” 季绒捂着嘴笑,她是这里面唯一的女孩,“蝴蝶结都变形了,解了吧。” 顾戚风捂着头,钻进被窝,露出气鼓鼓的肉脸颊,“我不。” “明天就要第一场测试了,你们紧张吗?”余彬礼搓着膝盖,脸颊和手指冻得一样红,“我被我爹撵到这里来的,烦死了,他说混不出名堂就不准回去。还是亲生吗?” 季绒发出鹅笑,“野生的鹅鹅鹅。” 余彬礼问笑着看他们闹的周苏郁,用胳膊肘搡他,“你弟弟怎么不说话?我们看起来很吓人吗?给他一个洞马上就能钻进去似的。” 周苏郁说,“他哑巴。” “啊???”余彬礼的嘴被肖诃捂住,“快道歉!” 这时,闷罐子才开口,语气委屈,“我不是哑巴,哥哥他总是欺负我。” “哥哥欺负你没关系,姐姐来疼爱你就好啦。”季绒拿出大姐姐的口气,终于见到比她岁数小的,有点开心。 肖诃数落她,“小小年纪,哪里学来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 除了肖诃,其他人都是自来熟,尤其周苏郁。闹腾开了,有些收不住。入夜了熄灯了,有些人没有半点睡觉意思。 顾戚风挤到周苏郁被子里,用冰凉的脚趾头戳他肚皮。周苏郁打个激灵,捉住他的脚踝,脚心挠痒痒,逗得顾戚风又难受又害怕。 然后拍他屁股,收好双腿,把人塞回被窝,“别想让我再帮你暖床,回去睡觉。” 睡得是大通铺,床位之间挨得极近。顾戚风不死心,拿开肖诃压在被子上的手,爬出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是哪个家族,你都知道我们的,不公平。” 来到这里都是名门望族的子弟,自然也注重出身和门第。肖诃是能源星的石油大亨的独子,顾戚风是彼得星财阀大户的长子,季绒是宇宙秩序中央机关高管的女儿,余彬礼是国防安全局AFSA局长的儿子。 周苏郁语气温柔,“你看啊,我告诉了你们我的身高,体重,三围,兴趣爱好特长,你看都十个了,是不是我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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