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手指即将要触碰到蓝拾之际,他倏地眼皮狂跳,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的蹲下了身,让那双手扑了个空。 蓝拾这下看见了那双悬浮在半空中的断手,那手每一寸皮肤都皱皱巴巴、被水泡得浮肿,腐烂的肉里面甚至能够看到蛆虫在蠕动。 他此时离这双断手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那种扑鼻的恶臭袭来,让他生理性干呕了几声。 断手偷袭不成,没有选择再继续追他,而是扑通一声,掉进了井水里。 蓝拾这下顾不得其他的,赶忙拿着东西向院子外面跑去,可还没跑几步,又看到了一张血淋淋的、被撕掉了所有面皮的脸。 他吓得腿都软了,强撑着身体换了个方向,屋漏偏逢连夜雨,水井里面也咕咚咕咚的冒出声音,他分神一看,那双苍白的手趴在井沿旁边,紧接着一个被泡的发胀的脑袋从井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她脸上被无数的黑发覆盖,头“嘎吱嘎吱”的扭转一圈,正好能够从头发缝隙中看到那两只死鱼一样眼睛正贪婪地盯着他。 蓝拾将尖叫声吞回肚子,拼了命地朝着围墙缺掉的一角跑,可是跑着跑着,耳边的水流越来越响,那口井也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跑回了井旁。 那双恐怖的眼睛依旧死死的地锁定他,她嘴角咧开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用那刚拼接上的手缓缓地朝着他爬了过来,似乎要把他也一起拖入水井里面。 危急关头,蓝拾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白鸽给他的三张卡牌,一咬牙对女鬼扔了出去,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卡牌有用。 卡牌脱手之后,完全不需要操作者有技术,它自动锁定了目标,牌刃破开空气,“嗖”地一声正正插在了女鬼的脑门上,同一时间,女鬼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女鬼如同海藻一样的黑发烧的飞快,“滋滋滋”的声音打破了这荒凉之地的死寂,女鬼发出刺耳的哀嚎,直接掉回了井里,溅起一片水花。 蓝拾没时间去看女鬼究竟死没死,不远处的血脸已经快扑到他的脸上,他抽出另外一张卡牌扔了出去,又一道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蓝拾手中死死的捏着剩下的最后一张牌,倒退着走了几步见局势好转,便转身加速向围墙那边跑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还要取水,见识到了卡牌的威力之后,这最后一张牌他打死也不敢轻易使用了,拿到能够取水的工具后他还要回到这里,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又遇到鬼怪。 他心中还在盘算,脚踩着底下的废砖,正要从这倒塌了大半墙中跑出去,脖颈处忽然一紧,新鲜空气骤然间被剥夺,这种窒息感来得格外致命。 蓝拾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脸变成绛紫色,随即跪倒在地。他本能的想要将掐住脖子的东西掰开,可当自己手放在脖子上时,却抓了个空。 “他在干什么?!”蓝玖跑到银屏面前,本能的伸出手想帮助弟弟。 电影里的蓝拾就像发了疯一样,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他额头蹦起青筋,牙齿不停的打颤,双目充血,表情狰狞的不得了。 “快放手,你到底在干什么?!”蓝玖拼命地拍打着银幕,可是电影里的蓝拾一直维持着自杀的动作,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救命!”她哭着喊着想冲过去,却怎么也无法穿不透这层厚重的银幕。 蓝拾猛的站起身,他一边死命的掐住自己脖子,一边摇摇晃晃的向水井跑去,头朝下“扑通”一声栽了进去,至死都没有对呐喊的姐姐做出一丝回应。 镜头渐渐转为了红色,画面变得模糊,无边的黑夜中,那张被遗落在井边的卡牌被一只无形的手捡起,隐约在风中听到了一声轻笑。 蓝玖崩溃地瘫倒在地,银屏上又出现了那条红色的血线,电影还未结束,主角不能缺席。 蓝拾死的诡异又惨烈,这让剩下几人都陷入了沉默,再一次亲眼见证一条生命逝去,每个人心里都有些难受。 蓝玖哭得悲痛欲绝,她趴在银屏上,哽咽着声音:“我好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她不听地喃喃自语,忽然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猛的站了起来,疯狂的在横线上写字:“不行,我要去找他,他一定还活着,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沈柯在蓝玖冲上台去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他一声不响地跟着,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当蓝玖做傻事的时候能够及时冲过去阻止。 他在蓝玖动手的时候,就立马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在绝望中爆发出了力量,直接给沈柯掀翻在地。 “帮我拦住她!”沈柯朝着台下喊道,这一嗓子,把其他人都叫醒了。 何宸和李简生相继跑上台,一左一右钳制住这个女孩子,将她搀扶起来。 “先扶她回椅子上坐着。”沈柯指挥道,蓝拾死了他心情也有些复杂,但是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蓝玖死了亲人的痛苦他无法体会,正因为无法体会,所以他也没资格去安慰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蓝玖自己先冷静下来。 刘雨辰嘴唇有些干涩,他摸着帽檐,终于下了决定:“任务还要进行,这次让我去吧。” “不。”沈柯否定到,抬眸看了一眼刘雨辰,“你说过,你要保护他们。” “什……”么。 血光乍现,少年已经在血线上写下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他目光坚定,转身向银幕走去。 “不是,等等!”刘雨辰以最快的速度抬手去抓少年,却还是扑了个空。 ………… 这个场景对于任何一个玩家来说,都是一个烂摊子。 蓝拾死得不明不白,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他不可能是自杀,这附近一定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沈柯不确定这个同事对自己是否友好,如果是玩家进来,那百分之百是不友好的。 当最后一抹血光消散,他出现在了蓝拾刚刚待过的场景里面,面前正好是蓝拾跳进去的那口井。 玩家们需要借助手机的光亮才能在黑暗中视物,但沈柯不需要,他趴在井边,直接低头向下看去,井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女鬼,也没有蓝拾的尸体。 这就是一口很普通的井,甚至算不上深,水很清澈,水面毫无波澜。 他静静的在井边站了一会,才转身走到了院子坍塌的墙体边缘。 刚刚,蓝拾就是在这里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差一步,就能够跑出这个院子。 【宿主,这个游戏中无时无刻都在上演着死亡,我想你应该明白。】系统的声音很机械,没有属于人的感情。 【我知道。】沈柯轻声说。他在第一次亲眼见证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还是娜娜和珍妮,系统也曾在那时说过同样的话。 系统:【宿主……】 【我说——我知道。】他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弯腰捡起了蓝拾掉落的手机和碗,手机的手电筒仍然亮着。 系统噤声了。 碗没有碎,手机的屏幕倒是正好向下砸到了一块小石子上,上面蔓延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不过功能还能正常使用。 沈柯将它握在手中,走出了这个院子。 那个杀死蓝拾的东西,至今都没有出现,对方好像没有为难沈柯的意思,他很轻松的就走出了这个院子。 沈柯走在蓝拾来时的小路上,朝着离这里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村子不像正常村子,住的十分分散,大路只有最开始打车进来的那条路,村子里面都是一些弯弯曲曲的泥泞小路。 他用手电筒照着底下,时不时拨开一些挡路的树枝。 【系统。】 系统立马回复:【在。】 沈柯停顿了一下,在脑海中说了两个字:【谢谢。】 系统又噤声了。 沈柯其实没系统想得那么敏感,见到别人死去,心理正常的人多多少少的都会有点不好受吧。 系统虽然一直在强调游戏里死人怎么怎么样,但他从里面听得出安慰的意思——有些另类的安慰。 一个不能与人类共情的系统,能有这种意识,还是很可贵的,至于安慰的话听着很无情这件事嘛,毕竟它只是一个系统,也不能多做要求。 沈柯按照记忆里蓝拾看到的村子,很快找到了还亮着的灯光,那是一栋双层楼,比起别家看起来很简陋的红砖屋,这栋房子装修的还不错。 他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安静了一会,很快传来脚步声,门应声而开。 “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是遇到麻烦了吗?” 站在门口的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很修身的白西装,胸口是一枚红色的宝石胸针,微卷的银白色头发被束在脑后,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带着温和的笑。 沈柯:“……” 不是,大哥你这完全不符合画风啊,生怕我不知道你有问题吗? 男人似乎看出了沈柯脸上的不信任,主动解释了自己的格格不入:“我是一名恐怖小说家,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诡异的事情,所以特意来村子里寻找灵感,还有,这房子并不是我的,我只是借住在这里。” 沈柯:“……” 你一个小说家,大半夜穿的像要去宴会一样,你觉得这编的理由合适吗? 他小巧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清眸中的惊魂未定还未退去,整个人显得有些可怜。 “我……我想借点东西。”他说话很是小声,似乎怕大声一点,就惊扰到某种东西。 “你需要什么?”男人很礼貌地邀请少年一起进来,但少年面对他的好意只是摇了摇头,他此刻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绳子和水桶,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拿去做什么。” 少年迟疑了一会才回答:“去取一口井的水。” “假设这口井是白桃桃家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来之前就调查过了白桃桃一家的故事,这整个村子就只有两口井,一口离这里很远,而另一口比较近的,就在白桃桃所居住的院子里。”男人转身进屋翻找了一番,将水桶和绳子拿出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院子我白天我已经去看过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正想着晚上再去一趟。” 男人说的这一大通话并没有打动少年,他很快的接过东西,后退半步:“不、不用了。” “可是你不是很害怕吗?有一个人陪着你去不更好吗?”男人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仪态拿捏的刚刚好,宛如一个上流社会的贵族。 沈柯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又招惹了一个不是很普通的npc,这种气质要么就是副本boss,要么……他不是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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