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神情复杂,他的脚定在原地,身体却想逃开,显得极不和谐和别扭。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之初的吗?”他加快脚步赶过去,在警察来之前他没找到陈立问个清楚,现在总算是主动找来了。 当时陈立和沈之初一同交谈离开的画面被不少人看见了。 他没办法开脱,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我,我想来找老师,但我听说他……出事了。” 傅均皱眉,暗自感叹消息传播之快。 “对,我的办公室进了贼,偷走了很重要的东西,若不严查,这件事恐怕会带来很大影响,会影响到医院的信誉。” “……” 陈立愣了一下,“很严重?” “嗯,现在情急之下,要找到之初,我知道他不会随便动我的东西,我也不想他为了别人去顶罪。” “这样啊……” “如果你见到了之初,麻烦然他快点来办公室一趟。” “好。” 陈立转身,又在平地上凭空绊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主动找到于以彤,有些失控地抓住她的胳膊:“你敢拿博士的东西?!” 于以彤甩开他的手,挑眉:“我怎么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陈立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他瞪着眼,“我们自首吧,你知道吗?院长都开始参与这件事了,警察都来了!” 于以彤反而露出一个笑来:“真的吗?东西我已经放进了沈之初的包里 ,若是搜到了,他没有办法出面解释,必然直接定罪,就等着看好戏吧。” “……” 陈立往后退了几步,他本以为让沈之初吃吃亏就好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恐怖之处在这。 这明摆着要沈之初身败名裂。 于以彤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勾了勾嘴角,眉毛却上扬着,“你要是敢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你就死定了,我要是败露了,你也好不到哪去,要是成功了,你还能得到一笔钱呢。” 陈立又一次沉默了。 他的内心如同出现了一场地震般,动摇得厉害。 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他自愿的。 第一次见到沈之初,就是在摄像头视频里,他从容不迫拯救病患,沉稳指挥现场的视频里。 得知他是私生子,并不受待见,而自己家境贫寒,他不禁对这个同为食草动物的人产生好感。 但,这次,如果不是沈之初身败名裂,那就是他身败名裂…… 他甚至还比沈之初小几岁,这多几年的青春,他自然不想在监狱中度过。 于以彤全然了解他这种人的心思,“我已经给你家里人送了十五万,够你爸爸的手术费了吧?” 陈立的眼睛里短暂地亮了起来。 她十分了解这种穷人的心思,又顾家,有缺钱,只要钱到位,他就能像小狗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 原本她的出手还能更加阔绰,但沈之初的那件事后,她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快要沦落到跟下人挤房子了。 不仅吃饭不允许她上桌,连以前不敢欺负她的人现在都来她面前挑衅她。 最疼爱她的父亲从对亲昵的称呼,换成了“该死的”。 这样的落差,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她要紧牙关。 随后轻松地笑了笑。 如今,沈之初马上就要加倍奉还了。 “你就老实本分的,下一笔钱,事后,我直接送到你家。” “好。” 陈立忍了下来,他只要能给爸爸凑医药费,眼前的一切,也只好咽进肚子里。 —————— 到了夜里,陈立白天一天下来,总是毛手毛脚的做错事,或许是因为心里有鬼,他能在平地上绊脚。 “喂,妈,把爸送进医院了吗?” 在公共电话亭,路灯白灿灿地投下来,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 对面妈妈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之前哭了很久一般,“儿,你爸,总算有救啦。” 陈立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安慰,又似乎是为了掩盖心虚:“让爸好好歇着。” 妈妈第一时间听出儿子语气不对,亲儿子,什么能瞒得过母亲? “你从哪搞来的这么多钱?” “……” 果不其然,陈立哽住了。 妈妈预料到了什么,她的声音又开始带着哭腔,“儿,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我跟你爸,年过半百,都是留不住的人,你别干不好的事儿,你爸要走,我也要走的。” 陈立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悄无声息的落下。 “我们家穷没事的,人就活一辈子,钱我没敢用,穷惯了,见到那么大的票子,都心惊胆战的,你爸今晚估计就不行了,你说,这钱哪来的?” “……” 妈妈已经在他的停顿中明白了他的意思,哽咽道,“乖乖,冬天就要过去啦。” 陈立张着嘴,他说不出话来,对方的电话已然挂断。 乖乖是他的小名,打小他就乖巧,不对家里说谎,只要说谎必然露出破绽。 他们的原则是“人穷不能志短”,小时候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人穷不过三代,我们乖乖,以后要赚大钱嘞”。 …… 然而贫穷压倒了一切。 也压倒了一个人的意志。 如果说志气战胜一切,那么在要面对家人重病,甚至要阴阳两隔的时候,志气能帮到什么呢? …… 陈立想要大声叫喊,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甘,但他在原地想了一下,最终将电话小心翼翼地放好。 软软地拖着腿,走出电话亭。 —————— 沈之初没有穿很厚的外套,白大褂里面就是一件普通的衬衣。 因为会议室里有暖气,他完全不会冷,但这里,甚至要比外面更加阴冷。 通过气候判断,外面可能已经晚上了。 在此期间,他没有喝过一滴水,吃过一口食物。 呼救拍门虽然不是什么很消耗体力的活儿,但最多了还是身心疲惫。 现在他嗓子有些发疼,主要是,太渴了。 伸手能摸到嘴唇干裂。 他坐在地上减少体能消耗,只是太奇怪了,今天一天都没人来仓库,甚至没人路过。 他也能找些葡萄糖补充能量,但这个仓库并不是存放药物用的,是有一些医用手套之类的外用物资。 他小声地咳了两声。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 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死死盯着门口的动静。 外面的人开门后肯定会被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吓一跳。 但他不管了,只想在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冲出去。 门开了。 这个时刻在他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每次自己都疯狂的冲出门外,呼吸外面的空气。 但这件事真正发生之后,他却是愣了一下,好像是在确认,这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 外面的光如一根线,缓缓伸进来了。 沈之初立刻上去扒住门,将它开得更大。 外面不同仓库内封闭式的空气,更加新鲜,满满希望的味道。 他呛了两口。 这才反应过来,外面空无一人。 那么他开门的到底事谁? 从被偷走文件夹,再到被关进仓库,现在出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它们是串在一起的。 而且发生得太玄幻了。 根本不是一个人普通人会经历的事。 然而作为被伤害的主人公,沈之初感触深刻。 万幸,他回到办公室时,一路顺利,只是路上会收货无数目光。 从中可以看出,惊讶,甚至有害怕的。 因为他现在衣物脏乱,双手红肿,嘴唇干裂出血,头发在背后乱糟糟地扎起。 就像是一个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丧尸。 傅均的办公室已经封了,警察们说要保留证据。 沈之初看到被贴了封条的办公室还有点懵。 “之初?”傅均快步跑了过来,看他一身狼狈,清秀的眉皱起。 “你去哪了?” “我被人关进仓库了。” 傅均一愣,“那里的路,不是封了吗?” “……” 沈之初有些虚弱。 “还好你回来了,我重要的东西被偷了,现在连医院都惊动了,里面只留了你我的指纹,所以你要是不回来接受审讯,恐怕……” 沈之初干干巴巴道,“去警署。” 傅均扶住他,“不用休息一下吗?” 他摇摇头。 到警署,他猛灌了三杯纸杯装着的白开水。 很快也摆脱了嫌疑,但被关入仓库一事,让这件事更加复杂起来。 此时,外面进来一个警员,神情古怪地看了眼沈之初。 随后到审讯的长官耳边低语几句。 长官先前说的“回去好好休息”,变成了,“等等”。 沈之初屁股还没有离开审讯室的椅子,就又被按着坐了下来。 “沈先生,经人举报,在你昨晚休息的房间内,发现了傅博士的重要病人档案,所以,你必须继续留下配合调查。” “……” 傅均诧异地看了一眼沈之初。 他表情冷了下来,本来就因为疲惫懒得做表情了。 他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谁举报的?玩得这么差劲,我还愁找不到他呢。”
第三十一章 一直容忍对方就会愈加肆意妄为,以往是陆言替他出面,这次,他要亲自逮到,到底是谁在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不知为何,他联想到今早所撞上的那个黑影。 本来没什么,现在一想起来,确实可疑了。 因为调监控也拍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最终只拍到了沈之初独自一人进入傅均的办公室,而且钥匙已经插入了。 接着,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同样在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之初这次仔细听了,听到了陆言的名字。 果然,对面的长官立刻毕恭毕敬起来了。 “您先回家休息,此事我们一定会查明。” 对方忽然转变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太舒服,况且,这次难道也要借陆言的光吗? “没关系,我觉得,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们相信此事一定不是您做的。” “……” 明明在“陆言”的名字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面前的人看自己的眼光中都带着怀疑。 现在却都换称呼成“您”了。 如果一直都要陆言罩着,以后肯定还会有人欺负到他头上。 以为他是软柿子,只是背后有个背景罢了。 沈之初这次是真的有底气能查明真相。 他坚定语气:“不需要陆将军到场,我亲自查明,况且,我在此之前,可能已经与真正的小偷接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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