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白鹄叫上了应辰、南棘和检查会的所有人来到了梧桐酒吧,开了一间包厢。 他们一群人就坐在一张大桌子上,而林暮则被白鹄拉着坐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单独的小凳子上。 千凡和凡千也跟着凑热闹溜了进来。 林暮上一次见这种大场面还是在毕业答辩的时候。 这是要做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有这个疑惑,莫名其妙就被喊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白鹄站起来清了清嗓,朝林暮问道:“之前我们以为你失踪的那次,你说你去外地了对吧?” 像是审问犯人的语气让林暮紧张起来,正襟危坐的说道:“是的长官。” 千凡和凡千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白鹄又接着说:“你去做什么了?” “扫墓。” “扫谁的墓?” 林暮沉默了,他看着白鹄,十分笃定地说:“你已经调查过了?” 这把其他人都弄懵了,不是查夏明渊吗,怎么查上林暮了? “你去扫的,是林暮的墓,对吧。” 秦枫忍不下去了,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鹄解释道:“前两天,我收到了一份陌生邮件,是关于林暮的资料……” “什么资料你就信,肯定是夏明渊那个叛徒发的。” 秦枫想起夏明渊走时的那句话,觉得他肯定是想在这个关头挑拨他们内部的的关系。 “我当然不信,所以后来我又自己进行了调查。” 其实林暮入职的时候他们就做过一个基本的调查。 当时是按照林暮入职填的资料查的,上面就只写了一些基础的信息,以及那个不知道去哪了的爷爷。 后来他找到了林暮入学时的信息表,发现和他入职填的住址并不一样。 他去那个地方调查后发现,林暮高三那年的暑假就离世了。 然后他就去到了林暮所在的墓园,在登记表里发现了叶祁的名字。 那是林暮在入职表里填写的爷爷的名字。 对照时间,正好和林暮失踪那段时间吻合。 “我猜那份资料里写着人是我杀的吧。” 白鹄的沉默给了他回答。 虽然资料上没有写得这么直白,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今天把大家都叫来,希望能把这件事弄清楚。” 林暮低着头没有说话。 秦枫开口安慰道:“没事的林暮,你不想说就不说,我相信你。” “不是的。”林暮欣慰地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在入职表上写的是他自己的信息。 听爷爷说,他是在路边被随手捡回来的。 但爷爷很照顾他,教会他各种人类世界的知识。 但爷爷同时也是个奇怪的人,教完他知识后就离开了,连带着房租也断交了。 他在此之前从未出过门,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后来他找到了一座荒山,鲜少有人过来,他就在山上自娱自乐了几个月。 直到有一天,天上下着小雨,山上来了很多人,他们带着水果、假花和鞭炮,来祭奠埋在这里的祖先。 他躲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爷爷说的清明节吗? 好像不是很明白,这个年代还埋在山上的祖先都已经相隔几辈了,长什么样子都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给他上坟? 在他的脑海中,似乎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概念。 他静静地蹲在角落里,等着他们结束后回去。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好奇怪啊,我怎么看不到你的未来。” 他转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未来?” “嗯,我能看到人的未来,不过我看不到你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呢。” 那个男孩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对了,我叫林暮,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爷爷一直都是叫他昵称,但那个昵称,有点一言难尽。 “没有名字?”林暮笑着说道,“你果然很奇怪。” 他并不擅长和别人交流,就想把人打发走。 “你不跟着你父母吗?” “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 孤儿?那他来这干嘛?看别人过清明吗? 看出他的疑惑,林暮说道:“我来这感受自己的未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哎。 林暮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我很快就要死了,所以想过来看看我死后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 林暮自嘲地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参考价值,我没有亲人,死后也不会有人记得我的。” “被人记得……很重要吗?”他不是很懂,死都死了,没有人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不重要。”林暮叹了口气,“只是觉得,如果没人记得的话,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活过一样。” 还是没懂,他现在不就活着吗? “那些人面都没见过,也算记得吗?” 那些人?林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怎么会这么想?”林暮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虽然他们可能没见过面,但他们是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不觉得像是自己的未来得到延伸了吗?” “你是文科生吗?”讲话这么文艺。 “不,我是理科生。”林暮看起来非常骄傲,“而且是全班第一名。”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快死了。” 林暮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这不是他自己先说的吗? “是生病了吗?”虽然看上去不太像。 “差不多吧,身体器官都在衰竭,医生说我这已经是个六七十岁的身体了。” 林暮的满脸的淡然,像是认同了这个结果。
第86章 林暮的未来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直到天黑之后林暮才离开。 之后的日子里,他还是一个人在山上游荡。 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但是半个月后,林暮又来到了山上。 “你怎么今天来了?” 林暮感叹道:“这不是快高考了吗?我们学校两天才放一次,我可是一放假就过来了。” 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算了。 “既然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为什么不去做点别的事?” “我想做的事,就是考上心仪的学校,交到各种各样的朋友。” 虽然后面的愿望实现不了了,但至少他希望,他的名字能出现在那所学校里。 “你还说我,你没什么想做的吗?”林暮今天来也只是碰碰运气,并不确定他还会在这里。 既然今天能看到他,就证明他留在这里很久了。 “没有。” 林暮好奇地看着他,“话说,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林暮看不见他的未来,不太好判断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印象里我好像活了很久,又好像没有。”他之前没出过门,对时间的流逝变得很迟钝。 “你知道外面还有很多和你一样奇怪的人吗?”林暮说道。 爷爷就挺奇怪的,至于其他人他不清楚。 “我经常在路上看见一些人的未来,发现这个世上存在着各种生物,有时间你也去看看吧,很有意思的。” 后来,每隔半个月,林暮就会来山上找到,一直持续到了高考结束。 “啊,终于结束了,希望能考个好成绩。”林暮兴奋得像个孩子。 “你不是能看到未来吗,考多少分你不知道?” 林暮瞪了他一眼,“你很没趣耶。” 就算知道结果,也想保留点期待感嘛。 “你还有多少时间?”时间的流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到八月二十号。”非常准确的时间,那是林暮看到的自己的命运。 那个时间,他应该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讽刺的是,他的生日就在第二天,老天甚至不愿让他活到成年。 但他也庆幸,他的生日不会变成他的忌日。 “还有两个月呢,这段时间可以做很多事,走吧。”林暮上前拉住他的手,要带他离开这。 “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下山了,老待在这里会变笨的。”林暮不由分说地抢拉着他下了山。 外面的人可太多了,他和林暮走在街上,感到浑身不自在。 但同时他也充满了好奇,当他将所学知识对应到现实中的时候,感觉非常的奇妙。 林暮带他坐了公交,到各种旅游景点打卡,吃遍各地的美食。 他不禁有些好奇,“你哪来这么多钱?” “嘿嘿。”林暮狡黠一笑,“买了点彩票。” 差点忘了,这是个有超能力的。 后来,林暮也顺利考上了理想的学校,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 他在旁边看了一眼,“妖怪研究学?怎么还有这种专业?” “因为很有意思啊。”林暮像往常一样笑着。 过了许久,林暮突然说道:“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他茫然地看着林暮,这段时间不都是硬拉着他到处跑吗,怎么现在还问起他了? “嗯。” 林暮说的地方其实就是他考上的这所学校。 他等不到开学了,所以死前他想亲自来看一看这所学校。 他们坐了十个小时的车,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那所学校很大,像座小城市一样,他陪着林暮在校园走了很久。 最后他们又回到了门口。 林暮就静静地看着门口刻着学校名字的石碑。 许久之后,林暮哭了。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他慌张得不知所措。 哭了一会,林暮擦干了眼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去吧。”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刚出校门没多久林暮就晕倒了。 他急忙将林暮送去了当地的医院。 “唉,怎么现在都是年纪轻轻的就病成这样。” 护士姐姐一边给林暮换着药水,一边和另一位护士姐姐聊着。 “就是啊,前两天那个病人也是,才二十几岁心脏就不行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闷哼声,是林暮醒了。 “你还好吧?” “当然了,说了二十号才会死。”林暮强行打起精神说道。 死是一回事,状态不好是另一回事,林暮现在的样子看着没比死好到哪去。 林暮醒后没多久,就强烈要求出院,当天就离开这里。 “你不在这里多留一会吗?”这里不是他想来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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