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同并不需要自己在傅泽荀那儿,有个傻白甜的认知概念。 否则他出于错误的认知,之后会做的事,很有可能超出预料。而一旦超出预料,就意味着贺景同天然具备上帝视角的棋盘,被打乱节奏。 也许节奏最终仍然能被拉回,但贺景同并不乐意那样。 在他给傅泽荀打上控制狂的标签时,贺景同也从未觉得自己不是控制狂。 是以从现在开始布局,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贺景同低头看了一眼,显示在拨打界面的手机,无声地笑了笑。 只一个电话,或者说,此前并没有告知安来大量关键信息,大多都是引导他自己猜测的布局,在此时终于得到了最好的反馈。 要知道,之前不管是在办公室里,还是手机通讯聊天中,更甚之于姜南事件,乃至于校医室……贺景同和安来的相处中,都没有“主动”告知他任何关键信息。 是以,当下呈现的结果,俨然一副一石多鸟的样子。 既没有完全暴露,且之后队友和傅泽荀的反应,又很容易让记忆没有被封印的安来,确定贺景同有可能已经暴露。 这一点也很重要。 安来会因为可能暴露贺景同的这点,出现惭愧之情。 利用他人惭愧确实不太好,但对于一个心里出现过想要就此死去的想法的人来说——惭愧,反倒能让他在之后面对逆境时,不会再想到,“噢,干脆就这样死掉吧”的想法。 除此之外,这同样意味着,安来将会彻底成为贺景同的盟友。 无论是队友,还是傅泽荀,当下他们的认知中,并不是贺景同拥有预言,而是他拥有着,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报渠道。 贺景同终于挂断了“手机”,之后他也并没有选择拨打祁学一或简紫芮的电话,而是迈步向楼上走去。 此时的他,身上多处部位血肉模糊,衣衫褴褛,就连头发上也有几个碎纸屑,和在实验室内战斗时,从墙上蹭掉的大白灰。 其模样之狼狈,在上了楼以后,从走廊尽头拐弯进来时,还引起了面对着傅泽荀的简紫芮和祁学一的震惊。 傅泽荀背对着上楼的贺景同,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时候,对手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让他确定自己背后有“东西”。 当口头上说着:“你们怎么突然对我发起攻击?还是说,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到了可以和老师较量的程度?” 他声音嘶哑,许是之前忧虑太多引起的变化,但当下以疑问的语气开口时,声音却依旧好听。 不过他的话,可没有打算让他取得眼前两人的信任,而是在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之前,就快速转身,将攻势对准了身后的人。 那一瞬间,贺景同看见了傅泽荀瞳孔深处骤然收缩的模样。 只要是上过异灵科的灵师,基本都会有着系统化的体术训练。 这通常是为了,在与异灵对抗时,就算打不过,也要具备一定的逃跑能力。 逃跑不丢人,下一次再战,反而是一种勇气。 杂七杂八的信息在贺景同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并没有行动,就像是被这幅画面震到,以至于不能做出相应的反应。 傅泽荀的攻击近在眼前,他瞄准的是贺景同的脖子部位,并不是打算一举将人击杀,而是将要将来者的行动力限制,临时换个人质。 但他没想到来的人是贺景同。 此时来到这里的是任何一个异灵科的学生,或是老师,傅泽荀都能保证自己手里的那道攻击,只会伤到来者的脖子,并致使对方没有行动能力,可以被他掌控,可偏偏…… 来的人是贺景同,是他这个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也不具备什么用灵师力量保护身体的“笨蛋转学生”。 也是傅泽荀内心深处始终渴望的,人造灵师成品。 橙色的球形攻击偏移,最终从贺景同的脖颈旁边滑过,犹如丝线,在贺景同的脖颈处划出了一道血痕。 血液渗出,后方的祁学一直接破口大骂:“你他妈不知道躲吗?!” 在贺景同看着傅泽荀瞳孔骤然收缩之时,更远处的他的两个队友,也同样出现了惊讶到惶恐的姿态。 他们可不知道,贺景同料定傅泽荀根本不会杀自己。 眼前人的心态,无论是通过漫画,还是通过目前傅泽荀所取得的信息认知,都已经被贺景同摸到八九不离十。 傅泽荀不可能舍得他这个灵师成品,就这样死去,尤其是知道灵师需要多年的培育以后。 说起来,谁还记得贺景同所持的漫画里,扉页上刻画的他的脸,一半是人,一半是异灵的画面……? 那个画面,贺景同可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 剧情中,傅泽荀是后期才得知贺景同是人为制造灵师的结果,并将漫画主角的贺景同,转化成异灵,可又偏偏失败,导致出现了半人半异灵的怪物…… 之于上述剧情的结果显示,当下的傅泽荀,即便还没有想到这点,也只是因为,他暂时还没有得到,将灵师转化成异灵后,保留灵师生前能力的技术。 但如果再问,罪犯,普通人,异灵科学生,普通科学生,以及作为好友的安来……这些存在和贺景同所拥有的,对傅泽荀的吸引力相比,那只一个贺景同,就能将其他所有,远远甩在身后。 说起来,这次贺景同没有反手相击,也是一个试探。 试探今后是可以在傅泽荀的底线上起舞,还是确定,傅泽荀将会成为彻底的敌对者。 结论也已经很明显了,傅泽荀舍不得他死。 一个反派,一个恶者,舍不得与他对立的对手死去。 ——也许我才更像是反派。 内心深处,贺景同冷静到极致的在心中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现在嘛,当然是在所谓的“震慑”过后,开口质疑傅泽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可不知道来的是你。”傅泽荀做出了苦恼的表情,“说起来我们前几天才刚刚见过面吧。” “当时我可是还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学生就好了。” 他指的是西阳小学事件。 之后两人一直隔空交手,却始终没有真正面对面。 就像当下的傅泽荀清楚,贺景同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坏事一样。 现在的贺景同,也清楚傅泽荀故意说这样一番话,就是为了拉近和他的关系。 贺景同就像是真的被傅泽荀蛊惑了一样,顶着浑身的伤势,握紧了拳头。 他骨节发白,唇色青紫,注视着傅泽荀,贺景同问:“明明已经对那么多人下过手了,却连安来都不放过,你们还是朋友吗?” 友情,热血漫永远都不会褪色的光环。 “朋友?”傅泽荀显然察觉到了贺景同递出的话头,至少贺景同给了他一个能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机会。 在傅泽荀看来,这是蛊惑贺景同的时机,在队友看来,这是贺景同给他们制造出的时间差。 比如现在,傅泽荀身后的祁学一,就已经开始检查起安来的情况,并着手治疗。 至于简紫芮,虽然她仍然提着桃木剑在旁边虎视眈眈,但她也一直都很能认清现实,认清自己赢不了傅泽荀的现实。 别说单挑,就是三人群殴都打不过。 所以,简紫芮毫不客气的选择摁动手机,拨通了崔桐的电话。 并未开启的免提,和极速下降的手机音量键,只会让崔桐的声音无法传递分毫,但却能让傅泽荀的话,一字不落的传递到崔桐的耳中。 “一个从未想过理解你,对你所做之事只有质疑的朋友?”傅泽荀说话时,双手还高高抬起,犹如乐团的指挥,带着轻微的浮夸,又像是情绪的高昂,“我当然知道人和人之间不可能全部理解,可如果安来真的是我的朋友,他为什么连问都没问过我,就直接对我的行为产生质疑?” “他至少应该尝试把我拉回正道才对吧。” “就算最后一定会失败。”傅泽荀说这话的时候轻笑了一声,莫名的嘲讽。 “对罪犯做实验有什么关系?”傅泽荀表情厌恶地,说起了那些犯罪者曾经做过的事,“你知道那些抢劫犯,强/奸犯,诱拐犯,他们曾经制造出多少起异灵事件吗?” “可早几年,那些人依然遵守着普通人的法律,甚至在他们将那些被害者逼迫成异灵以后,那些曾经的被害者,又成为了对异灵科学生的加害者……” “既然法律没有办法为那些人奉上死刑,那我行动又有什么关系?” “可不要告诉我什么,现在已经有了,针对灵师损失,和异灵造成的社会破坏相关的法律,那太可笑了。迟来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傅泽荀转过了身,侧对着贺景同。 尽管他只是不想看到贺景同脖子上,那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势,并为此感到刺眼,但实际上,他也不忘借着这番言论,去蛊惑不远处尝试治疗的祁学一,和始终盯着他的简紫芮。 “你们知道过去,有多少异灵科的学生,用生命作为代价,给你们制造出了现在这种,系统且官方的习惯吗?” “准确的灵师评级,在灵师APP上,根据个人能力精准划分,保证不会让学生看到更高等级任务的界面。整整两个月60天的暑假,却只需要接受八个任务。这些,可都只是近几年才拥有的东西。” “两年?三年?我不记得了,我记得的只有,那些死在了我记忆里的人。” 傅泽荀垂下了头,夕阳西落,橘光照进走廊,但那光却只照到了他的鼻子下方。 无论是瞳孔,还是发丝,全部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傅泽荀永远明白,该怎么最大化的利用自己的那张脸。 至少祁学一的脸上,确实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 简紫芮却毫不犹豫地将桃木剑举起,对准了他。 “你也知道你在乎的那些人,死在了你的记忆里,但你又凭什么理所当然地,将别人在乎的人,也弄死在你的记忆里,你的记忆那么高贵吗?” 简紫芮犀利的言辞,将陷入沉思的祁学一拉回现实。 “我可不想知道,你做实验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你刚才的攻击,一旦真正命中贺景同,那他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反而刺激了,无论是隐性,还是显性都很在乎贺景同的傅泽荀。 “你以为我想那样做吗?!”傅泽荀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心跳,不正常跳动的声音,“如果不是你们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对我发起进攻,我想现在的一切,都会是和以往一样平静安宁。” “放屁!”简紫芮想都没想就说,“你以为我瞎吗?刚才那幅画面,不管是你想对安来老师的记忆做什么,还是想对他脑子做什么,反正都是一些罔顾他意愿,私自动手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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