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的行为可能不好,但徐一华的本能却在这一刻淹没了这种某些道德上的不当之举,本能在告诉她说:就当是记录自己今天晚上遇见了一个很有可能遭受了校园霸凌的人,也许在之后还有可能成为一份提供给警察的证据。 可当拍照的咔嚓声响起,闪光灯也随之亮起的时候,徐一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有多冒犯的行为。 比这之前明显要扬了不少的道歉声音出现:“对不起!” 徐一华轻轻地弯了弯腰,但打工人累了一天的身体,却并不足以让上身完全弯下去。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打断之后所有言语的,就只是异灵贺景同一个转身的动作。 那是真正的,不同次元,不同世界,甚至是,不同维度的生命存在……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慑在无形中波动着。 就像是去年冬天去布达拉宫的旅行,那是一种灵魂都受到涤荡的知觉。 徐一华手中价值不菲的手机不受控制的滑落,手机边角砸向地面的动作,也像是被放慢了一样。 直到眼前一闪,那就算不会砸坏,也会出现划痕的手机,出现在了异灵贺景同的手中。 “你、你……你!” 该怎么才能将心里一瞬间出现的无数信息,组织成正常,且能让人理解的白话说出? 徐一华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汽车远光灯之下,那个终于不被黑暗隐藏身影,且能被清晰看清的少年,就像是真正的,从漫画中走出的人…… 如果选择在手机底部向左滑动,打开另一软件界面,那想来异灵贺景同也能在转眼间就看清,热搜下方实时刷新评论中的,属于徐一华所说的那番话。 【这狗/屎一样的结局,真的是能给人看的吗? 我所有热爱这部漫画的心,都建立在喜爱贺景同的份上。 他死去以后我可以告诉自己,还有另一种形态的贺景同,也就是异灵贺景同,但我唯独不能接受,用这种■■一样的结局,去毁掉贺景同存在于世的全部痕迹。】 这番话建立在,徐一华清楚什么是死亡。 被所有人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有一个说法是,死亡等同于,你加上这个世界,再减去你。 贺景同死了,这没关系,因他而活下来的人还在努力向前走。 尽管充满悲剧色彩,但总归还算是能接受。至少作为一个吃过无数刀子,看过无数烂尾的读者,徐一华认为这些都能接受。 但她唯独不能接受,一切不复存在。 所以她辱骂,唾弃,和朋友聊天讨论起同一个话题时,也会宣泄负面情绪…… 但唯独没有想过,一个故事中的身影,会真正走出故事。 真的太像了。 理性部分告诉徐一华说,漫画不可能成真,而情感则让她不由自主地问出一个问题。 她低着头,看着那个接住手机,并缓缓站起来的身影,用略显颤抖的声线询问道:“你是、在cos,《异灵》漫画里的贺景同吗?” 这样的一句话中,徐一华咽了不止一次口水。 直到站直了身躯的异灵贺景同告诉她说:“那是什么?” 胸口衣物的伤痕不是撕裂,也不是那种被锋利的刀子割出来的。至少现代人,普通人所能拿到的利器,绝对做不到那种切口。 徐一华也在网络上看过很多cos过贺景同的大佬,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很明显的二次元痕迹。 假发,服饰,妆容…… 那都是和日常完全不相关的东西,一般也只会出现在特定场合。 但同样的东西,同样的痕迹,出现在眼前人的身上时,那就绝对不是后续添加…… 那是再真实不过的,从平面转为立体,且,没有任何人工痕迹,一切天然,也……也略显恐怖的事实。 “哪个正常人会在四米开外的位置,以不到一秒的时间,接住我掉下来的手机啊……” 崩溃是世界观的崩溃,欣喜,是热爱其实没有被辜负的欣喜。 徐一华这个已经二十六七岁的成年人,她着眼于虚幻故事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年。 她相信那些故事存在,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还是逻辑离谱的,全是bug的。 总之,那些世界就是存在,只是它们在另一个无法触碰也无法跨越的纬度而已。 在滴滴开到身侧的时候,徐一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这个明显异常的存在拉到车上,一起拖回家。 但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并没有被真正践行。 她只是询问道:“你是贺景同吗?” “刚才……又是时间吗?” 简直就像是谜语一样的对话。 而夜间专门配给女性的的士司机,则是放下了驾驶位的窗户,对着站在路边的两人说道:“小姐姐,你好,你是尾号0103的客户吗?” 伴随着那种徐一华已经听不见的背景音,这个时至当下都保持理智沉稳态度的女性,成功看见了异灵贺景同做出一个口型。 他摇了摇头,这让徐一华的沉重的心脏不再那么压抑, 但直到他说:“我不是他,我在之前,一直被称为——” “异灵贺景同。” …… . “该另一个了。”确定二次元的一切已经走向正轨,置身于系统空间的作者景,也喃喃自语说道。 系统不明所以,略显茫然地问道:【之后呢?之后的剧情又该怎么走。】 【世界都完蛋了啊……】 “你应该能做到直接从时间的维度上定位坐标才对。” 就像是最开始出现在飞机上。 多视角功能展现的画面,成功暂停于第二十四话的漫画结束。 这只是系统的功能被暂停,而不是说时间也被暂停。 事实上,从作者景提醒系统的那一句话开始,当下的一切,都已经在被逐渐覆盖。 之后,系统也终于开始定位起异灵的坐标。 作者景也同时说道:“联系二次元的漫画改编动漫的公司,告诉他们,今年暑期档的《异灵》电影虽然没有办法上映,但今年中秋国庆,亦或者年底,来年的新春……总有一个合适的,能上映‘剧场版’的机会。” 系统也在成功定位异灵的坐标后回应:【我知道了。】 同时,多视角的画面也重新开始转动。 如同时间倒流,也像是一切毁灭恢复原样。 伴随着这些,异灵出现在了一个更早的时间点。 即,异灵祁圆刚刚诞生的最初。 这和异灵贺景同所想象的截然不同,他原本想要的是,在异灵祁圆彻底消失之前,二者一起再去看一次山海星月。 但现实是,异灵直接走到了最初。 异灵当然不在乎某种假想。 即,如果这时就已经影响了异灵祁圆,今后一切又是否会如同漫画已经表述的剧情那样发展。 毕竟这个因果逻辑根本不成立,而不久之后,他还要走向更早之前的过去。 仅仅从整个世界的时间线来看,异灵是从现在走向了过去。而仅仅从个人时间线来看,异灵则是代替异灵贺景同,走向了异灵贺景同想要的未来。 那是异灵贺景同想要的那个,能和异灵祁圆重新再看一次星月山海的未来。 此刻由异灵代替。 当真正出现在那片与死亡相伴的画面中时,异灵最先看见的不是异灵祁圆,而是抬手探祁圆的鼻息,确定她身体已经冷却,也确定她已经死去的祁学一。 一片不被人也不被灵师所能察觉到的虚无之中,异灵看向了懵懵懂懂站在一侧的异灵祁圆。 异灵祁圆的形成体,就像是异灵贺景同一样,都不是诞生于罪。 自杀在很多玄学上的逻辑说法中,都不被世人接受,但在《异灵》的世界里,没有任何遗憾,没有任何痛苦,也没有任何绝望的自杀,则是最为纯粹的无罪无孽。 祁学一情绪崩溃,抱住祁圆的尸体哭泣,甚至一度昏迷摔倒的模样,以及其他陆陆续续赶来的长辈,嘈杂的脚步声,信息不断传递…… 这一切都像是被刻意虚化了一样,无法给置于虚空中的二者带来任何情绪上的起伏感受,它们都成为了白噪音般的背景声。 异灵无视了那一切痛苦,只是看着异灵祁圆,用缓慢如同引导教育小朋友般的声线说道:“要和我走吗? 异灵伸出了手,夕阳透过镜子照进来时,亦穿透了他的手掌,在白色的墙壁上打出了一片橘黄色的光。 异灵告诉异灵祁圆:“虽然我们不会一起走很久,但只要同行一段路,也就已经足够了。 !
第178章 咖啡 生活就是再怎么不愿意接受,最后也还是会被直接骑脸。 . 当同为女性的司机姐姐已经很体贴地第三次询问徐一华,究竟是不是那位打车的用户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回复着就是自己。 在这之后,徐一华也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对异灵贺景同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同样的少年漫故事,在男性看来,可能是在想,为什么的故事一点都不爽,而在女性看来,《异灵》的主角,贺景同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冰裂纹瓷器的感觉,还没完好无损,但又满是裂痕。 与之相应的,异灵贺景同身上似乎也继承了这一特质。 不知道的时候,徐一华会选择在提供仅能提供的一番帮助后,于空余时间的夜里深思,自己是否已经做到路人程度上的有效帮助。而在已知异灵贺景同是谁的情况下,结论就会变成,无论怎么做或许都不够极致。 “会给你添麻烦吧?”异灵贺景同望着徐一华,后者则是深深地回望了他一眼,而后又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猛然睁开。 “在那些麻烦出现之前,我觉得我需要面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我喜欢的角色出现在我跟前以后,我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去睡公园……” “别说不可能。”徐一华想起了异灵贺景同刚刚诞生以后,除却剧情变化,后来便是他一人坐在公园里的场面。 那样的结果徐一华不接受,于是成年人主观地用理智控制着自己,选择抛弃理智。 她直接将少年模样的异灵贺景同带上了车。 之后的一切都透露着一种行云流水的顺畅感,前提是在不被理智控制之下。 回到家以后,准备客房床品,一次性洗漱用具,干净无明显性别特征的纯白衬衫,以及…… “你要吃外卖吗?我晚上一般喜欢喝低卡粥,怕发胖。” 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徐一华坐稳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是饥饿影响还是如何,她吞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就听见异灵贺景同再次强调了一遍:“我并不是贺景同,我只是诞生于他的异灵贺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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