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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怪默念几句口诀，男子身上的穴道瞬间解开。俊美男子恢复行动后，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妖怪的对面。 小妖怪仍旧警惕，他侧歪身子，一条手臂搁在茶水桌上，另一手放在大腿，眼睛则直盯俊美男子红润嘴唇。小妖怪想着只要他唇角一有上扬的弧度，就立刻转过身去定住他。 俊美男子的嘴唇干燥，有细小的纹路，颜色却鲜红，像小妖怪在六月夏季正热时，爬到樱桃树上摘到的樱桃。他想起自己仰躺在树枝上，微风拂过，碧绿枝叶摇乱了红珠的景象。 小妖怪侧望男子一张一合的嘴唇，听到他说：“我姓赵，名知洵。敢问小兄弟名讳？” 樱桃的水甜在小妖怪的嘴里又有了回味，他不明所以的哦了声。 赵知洵被盯得略有尴尬，手握拳，挡住嘴边轻咳了一声。 小妖怪正过身，又盯起赵知洵的褐色眼睛。赵知洵的瞳孔像躺在河底被水流重刷多次的琥珀色透亮石子，小妖怪夏季最喜欢泡在河流浅水处，那有棵歪脖子老柳树遮挡太阳，他低头能看清清澈水底堆叠的圆润光滑的石子，有一股无言的凉沁。 “敢问小兄弟名讳？”赵知洵见他还在走神，又问一遍，碰碰小妖怪平放在桌上的白嫩手背。 小妖怪惊叫一声，吓得差点跳起来。赵知洵也被吓一跳，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妖怪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没事没事。”又直起身子，情绪饱满，语调高昂说：“我叫熊阿提！”说完摸了摸被碰触的地方，怎么又痒又烫的，他难道还会蜇人？ 小妖怪是家里的长子，小熊猫家族的长子都会继承幻化成人的血脉。小妖怪的父亲按照惯例要为变成人后在人间行走的小妖怪起个人类名字，但因胸无点墨，为此绞尽脑汁愁苦很久。等到了起名字的那刻，正好打了个喷嚏，本来想好的人类名字像喷嚏气雾一样飞走，他只好顺势说叫熊阿提好了。 小妖怪的人类名字。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喊一喊。而家族的其他小熊猫因都不能变成人，也就没办法用人类话语字正腔圆喊出来。山神大人为了能够平等对待山上的每一种生物，每次喊小妖怪时都喊他小熊猫的名字。小妖怪一听到要介绍人类名字，顿时有一种炫耀的自豪感，这才高声的把名字说出来。 “阿提。”赵知洵怪别扭叫了一声，小妖怪黑曜石般的眼睛“刷”地一下亮起来，像夜晚无光时突然点起的明亮火把，这让赵知洵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他接着说，“我此次前来，也是想买你的白蜡。” 妖怪哦了一声，眼睛转向别处，过了会，他的布鞋在桌下搓在一起，“不能卖给你。” 赵知洵心里一黯，“可否告知我因由？我一月前在集市上向你买，你便不肯卖我。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小妖怪露出为难神色。山神曾告诫过他不能把他的家族血脉法术告诉任何人类，否则他将会有灭顶之灾，更严重的是会影响投胎。 小妖怪一想到下辈子不能再投胎成小熊猫，就觉得很恐惧很绝望。 赵知洵了然地说：“是我冒犯，只是我朋友曾为护我而伤，虽有药调养，身体仍极其虚弱。急需白蜡香气帮他。” 赵知洵言辞恳切，说到好友之时，剑眉蹙起，眼内竟然浮起一层薄雾。小妖怪最喜看花瓣含露，但见不得美人垂泪，他揪着头发想了一会说：“你再把我迷晕，自己拿？” 赵知洵闻言知他意思，感激地双手一抱拳说：“多谢阿提兄弟，今日赠蜡之情，我铭记于心，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小妖怪一下慌了，本来还要说银子直接放进腰间钱袋里，不要再放到桌子上被摊主拿走的话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不过萦绕心间的这股得意劲是怎么回事？这难道就是山神大人说被人类夸赞后会产生的飘飘然，得意忘形的感觉？ 可山神大人还说，以后一定会为此付出惨痛代价，比如说他现在的白送。 人类真是太诡计多端了！ 小妖怪找摊主要来一碗白开水，清洗眼睛。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不被迷晕的原因，是山神大人给他的药膏起了作用。 赵知洵看他洗眼睛认真样不自觉笑了下，低头想了一会说：“五日后，此地有战乱发生，阿提，你要提前打算。” 小妖怪在心里算了算，五日后？他还在山上放假呢，再说人类战乱跟他妖怪有什么关系，于是说：“放心吧。” 洗完眼睛后，小妖怪趴伏在桌子，下巴搁在相交的手腕上，眼睛向上瞪着赵知洵说：“你笑吧。” 赵知洵说：“其实迷晕你的不是我的笑，是我朋友的迷虫，它只要在眼睛上晃晃就可使人晕倒。” 小妖怪说：“可我还是喜欢你笑。” 小妖怪觉得这次赵知洵的笑，像他躺在山坡上晒太阳时，掠过的云彩，白皑皑堆叠在一起，悠然恬淡，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清凉云影。 小妖怪醒来后揉了揉眼睛，看到日头已经挂在正中间。他站起身，匆忙背上竹篓往镇上赶去，刚走察觉到腰间钱袋里沉沉的，像有块石头坠着他。 他摘下钱袋，往手里倒了倒，竟然掉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 小妖怪难以置信地猛拍了拍额头，接着举起元宝对准太阳，金灿灿的阳光照着金灿灿的元宝，在小妖怪眼里成了一段绚丽的金光。他举着元宝在原地欢乐地转起圈，这举动引得路上行人一阵侧目。 小妖怪理直气壮地一一瞪回去，突然想到山神大人说财不外露，他急忙将金元宝放回钱袋，又稳妥地拍拍。这才步伐轻快，身姿轻盈的向镇上走去。
第四章 4 怎么肥事 12 小妖怪上午去镇上集市太晚，背上竹篓回家时已是傍晚。 回家路上，他走得急促匆忙，一是为了早点进山回家。二则是喜欢沉甸甸钱袋在他腰旁左右跳跃，尤其是能够听到金元宝碰撞铜币的声音，像撒了一路的金黄色歌谣。 进山路旁有棵老槐树，小妖怪远远看到树梢上落了一片片红的晚霞。 树梢上的晚霞吹起一声声短促哨音，接着都从老槐树上跳下，一簇簇赤红的火焰朝小妖怪奔袭而来。 小妖怪临危不乱，他岔开双腿，扎好马步，从怀中不慌不忙地掏出油纸包，抬起胳膊高高举起，大声喊：“谁要吃。” 赤色小旋风们蹬起前腿刹住，飞扬的尘土像烟雾一样腾空而起。 三只小熊猫们叽叽咕咕爬到小妖怪身上，一只跳进竹篓里，另两只蹬着竹篓边缘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妖怪打开油纸包，拿出柿饼从肩膀上递过去，接到的递给竹篓里的妹妹，再舔舔手等着自己的。 分完后，小妖怪也挑了个小点的，他放到口中咬住，随后将剩余柿饼小心翼翼包起来，放进怀里。小妖怪咬一口柿饼，舌尖触到软糯柿饼，甜滋滋萦绕满口，他又摸摸口袋里的元宝，一整个乐得要化掉。 13 小妖怪到了山神庙前，肩上的两只小熊猫哥哥拍拍在竹篓里的睡着了的，睡着的醒过来，用前爪揉眼睛，接着一起从小妖怪身跳下。 山神庙只有半人高，屋顶是红瓦砖，飞檐翘角，墙壁则是青石砖砌成，刷的白粉经多年风吹日晒已有些斑驳。两扇木质红窗紧闭，门洞大开，山神的石塑端坐其中。 小妖怪嘱咐好弟弟妹妹在这里等他，转身朝山神庙抱拳作揖，很快，身形缩小，他凌空而起，转眼间进了山神庙。 坐在锦塌上喝茶的山神大人见他进来，将茶杯搁在桌上，问：“怎么这么晚才回山？” 小妖怪顿时喜笑颜开起来，眉飞色舞地讲起今天的卖货经历，还将金元宝捧在手里给山神看。 山神大人却是越听越皱眉头，等见到金元宝后更是面如冰霜。他掩饰地喝口茶水，等茶杯放下，已恢复平时温和脸色。 小妖怪还在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山神大人说：“好了，既然金元宝是给你的，你拿去。将货钱予我。” 小妖怪被这突降的泼天富贵震在原地，眼前走马观花的出现各种竹醉笋迷的场景。 “货钱予我。”山神大人敲敲桌子，又说一遍。 小妖怪将钱袋恭恭敬敬递上去，站在塌前心脏还在怦怦乱跳。在等山神大人数货钱的空，他的心早已一溜烟儿的跑去人间果脯铺，将想吃的果脯挑了几大油纸包。 山神大人数完钱，惯例码出八十铜钱串成串递给小妖怪，抬头见他还在走神，将铜钱在他耳边晃了晃。 小妖怪没出息地擦擦口水回过神，欢天喜地双手捧起铜串子朝山神大人作揖。 等出了山神庙，小妖怪从怀里掏出一包新的柿饼恭恭敬敬放到山神像前。 14 一周后，小妖怪呆愣愣地站在山下，胳膊上挂个小包袱。 一炷香前，他去找山神大人背货物，山神大人说：“人间正在打仗。” 小妖怪忙点头：“对呀，还没打完吗？” 山神大人说：“还早。准备封锁山门，避下战乱。” 小妖怪哦了声，心想真好，不用下山卖货，可以去秘密山洞睡懒觉了！ 山神大人敲敲小妖怪的脑袋，又说：“你要去还债。” 小妖怪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就被一阵风送到了山下，接着凭空掉出个小包袱砸在身上。 小妖怪又傻站了会，看来不会有东西再掉下来了。他跑到离路边很远很远的茂盛草丛里，将小包袱放下，脱掉衣服，叠好放到小包袱上，接着化回原形，趴在上面，开始睡懒觉！
第五章 5 绝不是我掉的 15 站在包子铺门口的阿提猛地吸吸鼻子，垂涎欲滴地望向热气腾腾的笼屉，他到了镇上才发现山神大人竟然一个铜板都没塞进小包袱里。 包子铺的铺主是老相识，就是在路边茶水摊的摊主，因战乱的缘故不敢出城卖茶水改为在城里卖包子。 摊主见阿提过来，缓缓揭开笼屉又关上，溢出的菜香包味瞬间挠得阿提心肝直叫唤。 “客官，来两个？”摊主依旧笑得一脸褶子。 阿提咽口水说：“老板，包子是什么馅的，好香呀！” “荠菜包，这馅可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传到我这已经是十八代了。尝尝？”摊主又将笼屉打开。 阿提隐隐记得老板好像也是这么说凉茶的，不过这念头瞬间被咕咚咽了下的口水淹没，笼屉里的荠菜包乖巧软绵，白中透出的青绿直接点进阿提的眼睛里，成了青幽幽的绿光。 阿提摸摸小包袱，底气不足说：“老板，我可不可以赊账。” 摊主咧嘴开始傻笑，笑得跟当初不还阿提钱时一模一样。 阿提保证道：“我一赚到钱立马还你，决不食言。” 摊主挠挠头发，嘿嘿傻笑，就是不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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