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生怕他们反悔,直接甩下一句:“她就交给你们了。”便逃也似的冲出了金身门。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应道生才掀开绝影衣显露出身形,笑眯眯的夸赞道:“长安做得很好。” 只是简单一句话,长安就从郁卒脸转换成快乐大狗狗的状态:“道生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吃东西?” 说到这个,应道生确实有些累了。带着两大坨东西飞来飞去属实消耗不小,一停下来身上哪哪儿都十分酸痛。 应道生严重一闪而过的疲惫被长安看在眼里,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刚刚来的路上有一处暖池,道生要不要去泡泡?” 天然温泉的诱惑太大,应道生拼着灵力见底的窘境,还是趁着夜色赶到了山坳间。 “我……我去给你找点吃的!”眼看着道生毫不见外的一件件褪去衣衫,心思不纯的大猫终究没能抵挡住汹涌而来的羞怯,红着耳朵蹿进了林子里。 应道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有意看长安的笑话,他有什么错呢?他也只是想泡个温泉罢了。 微烫的池水浸润皮肤的那一刻,道生便忍不住喟叹出声,连日奔波的疲惫一下子烟消云散,只余暖池之中一具酥软无力的躯壳。 然而就是这样恬静的时刻,偏偏有人不识趣的前来打扰。 “道友真是会享受啊~”绯衣男今日换了身雪白的纱衣,明明是那样纯洁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也被染上了暧昧的风情。 他无视应道生戒备起来的眼神,自顾自将自己扒到只剩一条中裤,也泡了进来:“那么小气作甚,天生地成的好地方,谁见了都可以取用嘛。” 这人行事恣意毫无章法,应道生也不敢确定他究竟是巧遇、还是一路跟踪到了这里。 “乔生去哪儿了?”他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联想。 那人妖妖娆娆的往胸口肩头撩着热水,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来一大包花瓣洒了满池子:“我叫他去陪你的好朋友玩儿了,别担心,只是给我们留一点时间聊天,不会伤到你的小心肝儿的~” 应道生眼下灵力亏空与常人无异,乾坤袋放在岸边,恐怕没等掏出法器便被这人制服了。无奈之下也只能好脾气的问道:“与道友两次偶遇,还未请尊姓名?在下……” “应道生嘛,我认识你。不过我的名字你应当未曾听过,我叫冼芸象。”这名字颇有些女气,但若是安在这人身上,倒的确妥帖的恰如其分。 故人相见对道生来说几乎没什么好事,他只能故作镇定的笑笑:“不知道友寻我所为何事?” 说到这个,冼芸象一个猛子扎到了道生面前,缓缓从水中浮起的时候,莫名带了几分水泽妖仙的魅惑之感。 他的眼神在应道生身上逡巡着:“一开始是好奇你这灵脉断绝的身体如何恢复,不过这样细看来,你应当与我是同道中人才对。” “御兽宗内有一秘境唤作兽陵,我也是在试炼之时偶然发现,其中的鸟兽虫蛇食之有修复身体之效。”应道生毫无心理包袱的说出了实情:“至于什么同道中人,恐怕道友是误会了。” 那怪异的灵兽牢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是被人毁去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谁知冼芸象得知机缘却并不起波澜,待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一阵隐约的啸叫打断。 “那小家伙倒有几分本事。”冼芸象一跃上岸,捞起纱衣匆匆卷在身上:“单凭几口肉食不足以让你恢复至今,还是再找找别的原因吧。” 说完便打了一声呼哨,几个腾跃间消失在山坳中。 冼芸象这边刚离开,长安便顶着一头树叶草杆冲了过来:“道生——道生你有没有事?我刚刚见到那个鸟不鸟狐不狐的怪东西了!” 未免他发现异样,应道生只字不提他与冼芸象间的交锋,只是趴在岸边伸手拨弄长安的乱发:“他的主人也路过这里,同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大猫不疑有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愤愤说道:“要不是为了保持人形,我就能把那个怪东西打下来给你做毛领子了。” 长安说着掏出了藏在怀里的烤兔肉,献宝一样交到道生手中:“快吃,还热乎的呢!” 嗅着烤肉上熟悉的血腥气,道生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冼芸象的忠告,突然意识到或许并不是长安烤肉的手艺退步呢…… “哗啦——” 月色银辉下,美人自水中直起身体,扯着岸边人的衣领迫使其与自己贴近。 “道……道生?”长安的声音止不住发颤,心上人的鼻息扑在颈侧,这让他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冒昧。 道生深深嗅过长安的味道之后,皱眉咬上了看似普通的食物,可隔着皮肉的味道又如何与切实的血腥气对比呢? 带着不祥的预感,他再次埋首长安颈侧,伸出舌尖细细的品味了一番。 “咚!” 手脚发软的兽人,终于一头栽进了温热的池水中。
第二十三章 对于擅长捕猎的兽人来说,泅水完全算不上什么难题,可不知为什么,长安只觉得手脚都有些使不上力气。 愣是扑腾着变回兽型,才想起来自己还可以狗刨。 被打湿了毛发的黑豹愈发像只大猫,道生却不会因为他看起来可怜就心慈手软。 “道……道生,我自己可以走!”被扯着尾巴拖上岸的猛兽不仅十分乖顺,甚至还怂唧唧的口吐人言,反倒更加勾起了应道生的火气。 好啊,仗着自己恢复好了就胡来是吧?! 甫一上岸,应道生就按着大黑豹翻来覆去的查看,连柔软的肚腹也摸了个遍,终于在左前肢内侧找到一处反复划开又愈合的粉嫩新肉。 真的确定了心中猜想,应道生反而有些无措起来。 怪他?他这样伤害身体也是为了自己。 谢他?道生又觉得未免太过厚颜无耻。 “你都知道啦?”见他停下动作,长安颇为不好意思的滚了一滚,赶紧变回了人形:“道生是怎么发现的?” 应道生拾起顺手搁在青石上的烤肉慢慢吃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开御兽宗之后,”长安看他面色平静,反而大着胆子邀功道:“我的血就是比那些野兽好用的多,道生你也觉得恢复的很快吧~” “嗯。”道生咽下最后一口肉,看向长安的双眼中隐隐闪着红色的幽光:“我可以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只要你说这样确实不好,此事就作罢。” 明明是做了好事,没有夸奖就算了,还要他反省?长安也来了牛脾气:“这样做对道生的身体好,我不后悔。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伤,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步步逼近的应道生突然明艳的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明明看起来更加瘦削的人,却只需轻飘飘一招便制住了高大的兽人,又或许是长安根本没有打算反抗。 “不要乱动哦~”道生素来温和的语气中带上了轻佻的调子,红着一双眼睛咬上了脉搏跳动的颈侧。 长安虽然因为两人再次的亲密接触感到手足无措,但想着可能是道生身体透支亟需补充,便只是忍着疼痛环住了他的腰肢。 虽然被吸血的是他,可莫名心里生出些痒痒的感觉来,像是有毛茸茸的兽崽子贴着胸口打滚。 略饮了两三口之后,道生旖旎的舔了舔有些狼藉的伤口,颇为可惜的说道:“若是我也能生就你那般尖牙利齿,便能咬出两个规整的洞了。这样的伤口,恢复起来很麻烦吧?” 嘴唇染着自己鲜血的道生看起来很不对劲,长安却沉溺在他缱绻的语气中无法自拔,飘飘然的解释道:“不麻烦,道生若是需要,下次我可以替你划开,嗯,不过不能在脖子上。” “当真?”道生欣喜的笑了起来:“能给我看看你的爪子吗?” 最优秀的兽人可以完全控制躯体的变化,长安当然也在此列。他炫技似的控制着指甲依次变化,最终整只手都变成了豹爪。 道生有趣的捏了捏他肉乎乎的掌心,在长安提醒之前用锋利的爪尖划开了嫩白的小臂。 “啊,流血了。”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托着手臂凑到长安嘴边:“不帮我处理一下吗?” 伤药都在乾坤袋中,看道生这样子也来不及取了,长安便按照兽人的习惯做法,吮吸着不断流出的血液,粗糙的舌面舔舐过他亲手留下的伤口。 血液翻卷在口腔中,离奇的缓解了长安心头痒意,他攥着道生小臂的姿势使得两人十分贴近,低头“处理伤口”的同时也将自己破损的颈侧露了出来。 破损的伤口果然正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愈合着。 “我的血味道也不错吧?”应道生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长安的味道也很不错呢。”说着,再度咬破了将将愈合的伤口,贪婪的吞食起兽人的血液。 这是御兽宗最为古老的契约方式——血契。 若在清醒的时候,应道生无论如何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且不论在他眼中长安是人非兽,单说这契约的苛刻程度,便足以被所有人回避。 身在、血肉在,血契就永远不会断绝。 可他早已经没有清醒可言了,或许是长安血饲的举动触动了他的心魔,也可能从他独独选中道生的那一刻便不同了。 随着两人间契约逐渐加深,长安感受到另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突然出现在身体中。痛苦、快乐、悲伤、愤怒,种种情绪冲撞在一处不断翻搅着,最终打成平手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那是道生的情绪! 他猛然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惊恐的问道:“道生,你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被打断吸血的应道生也不气恼,双眼之中红光大盛,身子却像是吃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长安,我们刚刚建立的血契,你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不是说这个!”长安焦急的拦住他下滑的势头:“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 “哈,你是说这个啊~”道生软软的趴在长安怀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我的道心……要碎了……” 听到这里长安整个人都要麻了,据他断断续续的听闻,道生从前最引以为傲、也最为出众的便是天生道心了,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不结实! 他摇晃着手中愈发灼热的身躯,眼尖的看到那如瀑的乌发中已经出现了几缕暗红:“道生你清醒一点!现在该怎么办?谁能救你?!” 濒临崩溃边缘的应道生已然无法回答,长安不得已,只好忍痛将其敲晕,总算遏制住了变化的进程。 眼下的侥幸也只是暂时的,对于修仙世界的门道,兽人根本连个边儿都没摸到,他甚至也不认识御兽宗以外的仙门人士…… 等等,他确实还认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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