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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能看见对方发红的耳尖，更能看清对方眼中似波纹荡开的涟漪，他看到了凌御的认真，想寻求一个关于未来的答案。 大抵是不安。 也是千百年来，愿望突然成真，总觉得身处一个奇妙的世界中，那好像是一个梦境，如同寻荒一样，入目皆是幻影。 他无比的理解，越理解越心疼，越清醒越痛苦。 这千百年时光所换来的若只是短短三年，凌御是否会后悔，没早点把藏在心里的爱意说出来，无数次的低眸隐藏了眼里的爱，可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怎么能真的隐藏，换成任何一个通晓情爱的人，恐怕早就被那些眼神震撼。 “好。”凌月坚定道，“好，一直，永远，我愿意。” “我更愿意，”凌御身体放松，总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凌月……我可以，亲你吗？” 凌月笑了，他笑着吻上去，剩下的一点一滴，都如同月光温柔。 —— 深夜，一条幽静的小巷内时不时传出猫的惨叫声，凄厉尖锐，不绝于耳。 这条巷子已经荒废数年，周边的房屋空无一人，幽冷至极。 从外面看，这一片荒芜人烟，阴冷得厉害，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所以，这一片就成了很多流浪动物的聚集地。 大多数是野猫和野狗。 据说这里以前连带着周边准备开发建一座学校，不知道什么原因，住在这里的搬迁之后这个项目却一直没有动工，这片地方就一直荒废了下来。 所以，如果在深夜，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是令人感到惊悚害怕，还是觉得小姑娘迷了路误闯进来？ 好在，凌月他们不会认为王琪玉迷路。 杂草外，阴风阵阵，三个男人并排而立，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凌月深深叹气，“没想到王琪玉竟然找了这么个地方。” 银还生为精怪，也参加过三界大战，对于生死他完全有权利说自己对这两个字已经司空见惯，可战争和单方面的虐杀不一样，战争尚且有各类原因，而单方面的虐杀无疑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恶。 “据说，她杀了自己的奶奶，”银还皱着眉，愣是无法把一个冷血杀手和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姑娘挂上钩，“没想到，她不止虐杀动物，还杀过人。” “她杀的人不止她奶奶一个，”凌月道，“身为七欲之魂中的恶，她的恶是天性使然，王琪玉本来就没有人性。” “我先进去看看，”凌御道，“你们先在外面守着，银还，保护好凌月。” 银还颔首，“魔尊放心。” 凌月伸手拉住凌御的胳膊，他知道凌御这么说是怕对方有埋伏，毕竟他不知道天尊是否已经先他们一步找到了七欲之魂并且加以监视，在凌御看来，天尊势必会和他们抢夺七欲之魂召唤七杀阵，目的自然是七杀阵中凌月的神魂。 “一起去吧，”凌月说，“我没感受到别人的气息。” 凌御沉默片刻轻轻拉住凌月的手，“好。” 最近月尊已经苏醒，正在山鬼等人的帮助下修养身体，等过几天，凌月还要过去观察一下。 这段时间异常平静，双子神尊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凌月知道，天尊极有可能已经知晓了只有他能召唤七杀阵并且凌御是其中一个阵魂。 所以，他们在寻找七欲之魂的过程中，极大可能不会有任何人给他们造成困扰。 凌月转头冲银还说道，“银还，你在外面接应。” 银还点头称是。 二人接着往里有，凌御走在前面，手紧紧的牵着凌月，很多时候，凌御并没有把凌月当成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灵，自从二人在一起之后，在凌御眼里，凌月的身份已经变成了他的爱人。 仅此而已。 他没爱过人，却得益于以前的相思，即使是第一次当别人男朋友，也当得头头是道。 听说这个世界需要买房才算有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小家，凌御一直在研究买一套房需要多少钱，好像不便宜，他问过山鬼，好一点的地段，就算是一室一厅也需要上百万。 可他又不想委屈凌月，他想买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就像他们现在住的那栋小楼一样，他觉得非常合适。 越往里走，猫的叫声就越来越凄厉，凌月在前进的过程中用了召魂术，不多时，他们前方就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小猫看着凌月和凌御，或许是感受到他们身上没有恶意，冲他们喵喵叫了好几声，接着转身为二人带路。 世间万物皆有灵。 唯独纯粹的恶没有。 杀戮，虐待，以微笑面对别人的死亡，一手促成别人的死亡，会让她感到开心。 回想起在幻境中见到的王琪玉，明明才十多岁，脸上却带着与同龄人不相符的冷静和恶毒，放在别人脸上会显得突兀的表情在王琪玉身上却异常和谐。 跟随着小猫，他们来到了巷子口，巷子里都是杂草，杂草中散发着浓郁的腐烂味。 风一吹，腐烂味直直钻进鼻腔，让人脑袋一阵阵的发闷。 前头引路的小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紧接着钻进杂草中消失不见。 凌御手一挥，黑色的魔气化成火焰落在杂草上，不消片刻，杂草被烧得干干净净，露出一条只够一个人通行的狭窄小路。 踏上小路之后，在路的另一头，突然传来王琪玉癫狂的笑声。 凌御蹲下，凌月自然的趴在对方背上，两个闪身，二人已经到了王琪玉身前。 “谁？”王琪玉一怔，厉声问道。 “好久不见，”凌月开口，只看见这里空旷许多，像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中间有一口井，王琪玉正坐在井沿上，井旁边不远处有一棵光秃秃的树，看过去，令人头皮发麻——树上面竟悬挂着几十具流浪动物的尸体。 除了猫狗之外，竟然还有兔子和蛇。 “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凌御伸手捂住凌月的眼睛，就算是见多识广恶魔尊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残忍至极， 如果他没看错，那些动物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了。
第77章 “是你们？”借着月色，王琪玉也将凌月二人认了出来，这两个人就是曾经出现在白鹤宴会上的两个人。 早知道这二人不简单，也有预感这两个人迟早会找到她，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王琪玉行为异常谨慎，她那颗充满杀戮和暴虐的心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充分的释放。 虐杀动物始终没有虐杀人能让她感到满足。 王琪玉眯了眯眼睛，“你们是谁？” 凌月轻声说，“是来索你命的人。” 王琪玉一愣，看着二人，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里阴暗潮湿，地上的血迹异常黏腻，她手上还捏着一只野猫的尸体，那些鲜血滴答滴答滴落在地，伴随着风声，谱成了一曲令人兴奋的乐章。 从王琪玉脸上竟看不出一丝害怕。 “索命？”王琪玉轻声喃喃，“索我的命？” 凌月点头，“是，索你的命。” 夜色下，王琪玉的脸显得格外瘆人，好像在泛着绿油油的光，让那张清秀的脸变得扭曲，恶毒。 身为镇魂转世，王琪玉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她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完全有能力在一瞬间要了她的命，可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肾上腺素飙升，越来越激动。 她瞪大眼睛，将手里的尸体扔在地上，伸手指着树上那些尸体，看向凌月的眼睛里带着阴寒之色，她怪笑两声问道，“你们是不是会像我一样，杀了我，然后用刀将我的肚子剖开，把我的内脏拿出来，放进锅里煮熟，不要放别的调料，就这么吃下去，你们知道吗？人的内脏比动物的内脏好吃的太多了，最好吃的是心脏，那种美味，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味道能比的上人的心脏，” 凌御听得直皱眉头，恨不得把凌月的耳朵也捂住，不让他去听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凌月反而一脸平静，王琪玉说的绘声绘色，她的手抬起来，那双手纤细瘦弱，谁能想到就在这双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手上折了无数条人命。 恶魂，是七欲之魂里最凶恶的一个。 刹时间，乌云蔽月，阴风狂舞，树上的尸体随风摆动，空气中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怪叫声。 猫的声音凄厉尖锐，狗的声音恐慌至极，还有叽叽叽的声音，那好像是兔子。 地上突然出现许多影子，他们没有形状，只有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正恶狠狠的盯着王琪玉。 这种绿光凌御曾见到过，在寻荒时，和凌月一起寻找命眼，曾在琳琅飞渡地底下遇见了一群恶灵。 当时的场景和现在如出一辙。 “哎呀，这是你叫过来的帮手吗？”王琪玉盯着那一双双眼睛，表情扭曲，声音里满含兴奋，在她眼里，这些东西好像不是恶灵，而是一条条能让她虐杀的生命。 凌月摇摇头，将眼前的手按下去，安静的看着王琪玉，“不会有人来救你，你身后的人，已经放弃你了，也放弃了白鹤。” 王琪玉脸色一正，脸上的癫狂消失，她看着凌月，突然笑了一下，轻声说，“从我出生我就知道我不一样，我不喜欢我父母，更不喜欢我奶奶，我身边的一切我都不喜欢，他们好烦啊，我经常这样觉得。”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人，他们自以为是，他们吵闹无比，只顾着自己高兴，丝毫不去考虑别人是否能接受他们，她们还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彰显我们关系好，他们庸俗，肮脏，他们的灵魂散发着臭味，他们的内脏也是脏的，所以我把这些东西取出来，放进锅里，看着那些肮脏的红色消失，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他们变干净了。” “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灵魂非常纯洁，你的内脏是我喜欢的粉红色，可是你为什么！”王琪玉突然激动起来，她五官扭曲成一团，愤怒道，“为什么我这次见到你你也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变成了和他们一样肮脏的人类，为什么！” 凌月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和凌御的结合，代表神灵堕世已成事实，再无力改变。 可这一切，轮不到任何人来质问，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阵魂。 “你不必知道原因，”凌月淡淡道，“你只是一个阵魂，重新成为阵魂是你的宿命。” 他看着王琪玉，可眼里并没有王琪玉。 目空一切，以一个审视者的姿态，站在同一处地方，却依然显得高高在上。 斯文冷清，眼神锋利。 手轻轻一抬，一压，口中吐出两个字，“控魂。” 一瞬间，所有恶灵怒视着王琪玉，身上的怨气化成实体，逐渐形成一个似狗非狗，像猫又不是猫的怪物。 这个怪物足有两人高，娇小的王琪玉在他面前显得渺小无比，怪物嘶吼，怨气如同旋风刮过去，王琪玉后退两步，差点跌入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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