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大部分的妖怪会过年节,春哥招呼大家伙全去他家里过,轩辕溟贴好对联,一手提着年货,一手抱着小兔子,厚厚的雪地里留了一串串的脚印,小兔子裹了一层又一层,像个白胖的汤圆,小兔子舔掉了落在男人鼻头上的小雪花,歪着脑袋跟轩辕溟说, “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轩辕溟收紧手臂,“梦里吗?” “不是!” “那再想想——” “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想!” 墨子衿的小崽子们把春哥家里搞得一团糟,抓着了这条,那条又跑了!春哥气的牙痒痒,头一回觉得下那么多干嘛?烦死了! 小兔子骨子里是怕蛇的,春哥笑话他你男人比蛇还可怕,就这几条小长虫有什么可怕?! 他很较真的说不一样,男人会疼他,会给他暖榻,可蛇只会缠他,咬他。 噎得春哥无话可说—— 春哥把他们聚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推牌九,五大三粗的男人们都去厨房里烧火做饭,他们三,两个抱崽子,一个抱着手,哪怕有男人指点,小兔子还是输的一塌糊涂,气急了就摔牌,不打了! 春哥说让他,他也不打了! 就嘲笑他玩儿不起,他找男人诉苦,男人又亲又哄,说回去陪他练练手,以后就厉害了! 小兔子乖乖的说他真好,说春哥坏! 深冬的夜里,闹哄哄的小屋里,众人喝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轩辕溟刷个锅的功夫,小兔子就被墨子衿和春哥灌倒在地了,白兔子喝成了粉兔子,一个劲的打嗝—— 他忍着火把小兔子背在了背上,一路上,爆竹声就没停过,吓跑了出来觅食的小松鼠,小兔子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夫君别怕,我在,我会一直在的,我是你的小兔子,我哪都不去……” 炮竹声稀释了不少声儿,轩辕溟神色微顿,停下脚步问,“什么?!” 小兔子嘟嘟囔囔说, “我哪都不去,就给你当娘子……”,风霰纷纷,轩辕溟这次听清了,眸含笑意,灿若星辰,寒风瑟瑟,大雪如残雁,如千万树的梨花,这一世他们总算是能白头到老了—— 全书完——
第62章 番外篇——姜余 奈何桥边,黑烟轻雾缭绕,诡异的宫门高耸入云,不见顶端,似乎通往天道—— 一道奇异的黄光打下来,姜余摸着肚子看来来往往的鬼魂,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相信他肚子里的是“宝宝”,他在等宝宝,可没有一个鬼魂是他的宝宝。他好像比以前更傻了—— 鬼差抓着他,碰上了肚子,他惊恐的大吼道,“别碰!” “别碰我的宝宝!” 他把自己抱成一团,紧紧的护着肚子,瘦弱的身躯承受不住鬼差的拳打脚踢,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可两只手始终没有松开过肚子。 鬼差把他拖到了奈何桥下—— 哪怕是已经死了,肚子上的阵阵痛感依旧没有消减半分,他撑着栏杆,摸着肚子痛苦的坐下,孟婆问他找谁,他说, “我的宝宝……” 他不相信那个在他肚子里跳来跳去的小家伙,是血丹—— 孟婆查了《生死簿》,唉声叹气的把孟婆汤端给了他,黑色的长指甲摸上他的脸,嗓音里带着无尽的沧桑, “好孩子,喝了吧……喝了,就都忘了。” 姜余捧着孟婆汤,肩膀止不住的颤抖,豆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进汤里,他要是喝了,宝宝怎么办? 以后有谁还记得他? 他不想忘了宝宝,更不想忘了…… “婆婆,我不想喝……” “傻孩子,你又何必独自熬着无边无尽的苦楚。” 姜余两眼空寡,是啊!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捂着肚子那里除了有一条长长的疤,什么都没有,痛意再一次袭来,孟婆汤撒了一地,他蜷缩着身子,辗转挣扎,仿佛有千万把刀子捅在他肚子上,痛的他脸色惨白,泪流满面,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久久盘旋在奈何桥边,他眼神里满是绝望,那一簇簇曼珠沙华似乎比他那日流的血还要红…… 他哀求着,“婆婆我不要忘了宝宝,你就遂了我的愿吧……” “傻孩子,何必这么痴呢?” 姜余崩溃大哭, “可我本就是傻子……” 无边地狱里凄厉的哭声断断续续,若他再不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以后都将是孤魂野鬼。 他做了一世的人,倒觉得不如一只孤魂野鬼,娘亲生下他就撒手人寰,爹爹觉得他是个祸害,更是视若无睹,任由继母,弟弟欺负他,辱他。把他当成了耻锁在的后院,后面更是要杀了他。 再后来他遇到了轩辕玉,一开始是救了他,可却也是利用他,他从另一个牢房换到了另一个牢房,每次听着沉重的锁链声,都会想到笼子里的小狗,可他是活生生的人啊—— 就因为他傻,所以所有人都要欺负他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做人还不如做鬼,至少被人欺负了还可以吓回去。 黑沉沉的忘川河里,无数只黑手探出河面,眼睛发红的恶鬼啃食着不小心跌进了河里的鬼魂,他兀自的摸上肚子,只当是大梦一场空,带着满腔的恨跳进了忘川河里—— 万妖宫—— 轩辕玉颓废的站在碧草如丝的小院里,只不过三日没来,野草竟然长了半墙高,要是小傻子还在,肯定先是嘟嘟囔囔,再撅着屁股拔掉。 心脏骤然一疼,他踉跄后退,撞上了一个小板凳,小板凳很丑,刻了一个猫不像猫,狼不像狼的图案。他想了起来,是小傻子给宝宝做的,小傻子还伤了手,他给小傻子擦药,小傻子指着另一边说,赴宴回来再刻上他的,等宝宝出来,在刻上宝宝,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轩辕玉当时还在心里骂他傻,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利用,可他偏偏对这个小傻子动了情,他身受重伤时,父王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母后更是言辞犀利的冷漠,只有小傻子,彻夜不眠的守在他身边,手法笨拙的给他擦药,一边擦一边哭,挂着泪珠子给他吹吹,哄他, “玉玉,不疼……不疼,痛痛飞走了……”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小傻子却哭的比他还凶,他抬起手揉了揉小傻子的头,虚弱的说, “不哭了,再哭,我就吃你了!” 小傻子哭的小脸通红,一头扎进他怀里, “玉玉不会的,玉玉最好了!” 轩辕玉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扫掉了小傻子眼尾的小金豆子, “那你不哭了好不好?把脚放好,陪着我睡一觉,睡着了,我就不疼了。” 小傻子抽着气,“好~” 从他怀里爬起来,拉着龙凤被盖在两人身上,小傻子想贴着男人,又怕压到他,在被子里磨磨蹭蹭,轩辕玉按了按眉心,侧着身,给小傻子留了一个宽阔的脊背,小傻子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贴得严丝合缝的,男人身上滚烫滚烫的—— 他小时候被弟弟推进了能冻死人的冰池里,要不是管家伯伯发现的及时,早死了,那以后,身子骨也落下了病根,极为的怕冷,哪怕贴到火灶上都没用—— 万妖宫是极阴极寒之地,肉体凡胎的小傻子怎么可能受得了?可他也不说,裹着被子贴在灶上,大概是太暖和了,睡着了,要不是男人来看他,他早成了烤肉包了,轩辕玉阴沉着脸给他擦药,好在只是破了皮,小傻子怕留疤,哭的一抽一抽的,轩辕玉没好气的问, “哭什么?” “会不会留疤,留疤丑,丑了,玉玉不喜欢我了……” 轩辕玉手顿了顿,继续给他擦药, “傻子……” 那夜后,轩辕玉每一晚都来陪他睡,他体弱多病,往他身体里灌输多少灵力都没用,小傻子也日日夜夜盼着他来暖榻,有时天还没黑,就抱着枕头等在门口。 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的躺着,睡着了就四仰八叉的,抱着暖烘烘的男人不放手,或者把手伸进男人肚子里,迷迷瞪瞪的要男人给他捂脚,轩辕玉叹着气儿,大腿夹着他捂,冷的跟冰碴似的小脚丫子一捂就是大半宿,小傻子任旧不消停。 做噩梦,乱打人,说梦话,把男人的手当磨牙棒,时不时的给男人一脚,这些轩辕玉都能忍,可这小傻子流哈喇子的坏习惯他是一点都忍不了! 有天夜里他睡着了,胸口像发了大水似的湿哒哒的,一睁开眼,小傻子张着嘴,哈喇子留了他大半个胸膛,他粗暴的摇醒了小傻子,小傻子的好梦被惊扰了,挥着小肉拳打他,说他坏! 他牙齿都快咬碎了,一脚踢翻被子,把小傻子扒光了,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顿! 小傻子不流哈喇子了,流眼泪,没完没了,枕头上,被子上,男人身上全是他眼泪,还有牙印和抓痕,覆在他身上作恶的男人掐了掐他,肉是肉,骨头是骨头,怎么就像是水做的这么能哭?! 小傻子给他掐痒了,躲着他的手,娇哼哼的说他坏,刚被他掳回来的时候还是皮包骨头,养了大半个月,长了不少,但还是傻,还是爱哭。 兽性发完了,捞着浑身青紫的小傻子睡去,傻就傻吧,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欺负了。哭就哭吧,大不了以后他日日哄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傻子待久了,他也冒出了一些傻里傻气的想法,身后传来了小声的呼噜声,轩辕玉忍着蚀骨的疼,把小傻子圈到了怀里。 小傻子睡得很乖,可能是潜意识里知道男人受伤了,不能动着他,轩辕玉反而还不习惯了,低下头叼起嫩红的小嘴,每次碰上这两瓣软肉,他恨不得将它们一口咬下,吞进腹中,姜余做了一个梦,有一只大白狼骑在他身上,咬着他的嘴,疼的他 “呜呜~”直叫,缠着绷带的手臂扣住乱动的小脑袋,被窝里又热又烫,一件件撕碎的破布衣裤从被子里扔了出去,可怜兮兮的躺在榻下。 小轩窗外,新生的小蝉在枯死的老梧桐上嘶哑着鸣唱。 小傻子的瞌睡给男人做走了,白日里男人不在,他大多时候在睡觉,门锁着,他出不去,男人说外面很危险,他不能出去,那他就不去,爹爹说了听话的孩子招人疼,他听话了,男人才疼他。 黄昏后,他趴在墙头等着男人来暖榻,就算睡不着,他也会假装闭上眼,等男人睡着了,他偷偷爬起来,双手撑着下巴,痴痴的看着男人笑,玉玉可真好看~ 可他为什么老皱着眉呢?爹爹也是,见到他就皱眉,他用手轻轻的把男人的眉头给撑开,然后悄悄的落了一个吻,躲进被子里偷笑,他睡着了,轩辕玉睁开眼睡不着了,手不自觉的摸上额头,小傻子不管不顾的往他的心里种了颗种子,要是再不挖掉,只怕是要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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