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烈满目仇恨,低着头,头上的血一滴滴的滴在他脸上。 轩辕戟抬起瘦如干柴的手,“今日起,你别在军中待着了。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宫门一步。你要是敢,我就剁了你的脚!” 轩辕烈握紧拳头,满腔怨恨。“是!” 轩辕戟大挥衣袖,怒道,“滚!” 轩辕烈顶着一头血退了出去。 “哟,五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就见了血呢?”轩辕溟背着手,明知故问道。 轩辕烈压低声说,“哼,九弟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正准备着给你去收尸呢,你命可真够大!” 轩辕溟猜到了,但是有点意外居然会是这个草包,看来他轻敌了。 “原来是五哥你呀,我就奇了怪,一只兔子居然能操纵紫灵蛇,上次剿灭灵蛇一族,你放跑了不少吧!” 他一直没有追究。是不想赶尽杀绝,没想到被人钻了空子,反过来咬了他一口。 “九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轩辕烈一副死皮赖脸,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样! “听不懂没关系,等哪天你死了,你就知道了!”轩辕溟轻飘飘的语气,让轩辕烈浑身一震! 轩辕溟也懒得再管他,大步的走进了殿里。 “父王。” 垂垂老矣的轩辕戟招手让他上来,轩辕溟犹豫了片刻上去了,但还是隔了一段的距离,“再走近些。” 轩辕溟又跨了一步,轩辕戟撑起身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坐在榻边上。 轩辕溟有些看不懂他慈爱的目光,想从里面找出一丝的虚伪,却没有。 “吾儿居然都这么大了,上次我抱你,你还不到我膝盖呢,听说你遇袭了,可曾有受伤。” 他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一样,关心自己受伤的儿子。 轩辕溟有疑惑,还是礼貌的回他,“劳父王挂心,没有。” 轩辕戟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虚弱,“那就好,我前些日子去看过你母妃了。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憎恨我。我有时候就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若不一意孤行,她,还有你也不会过得这般的折磨,痛苦。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把她从牢里接出来吧。再找一个医师给她好好瞧瞧。日日见着你这个儿子,总比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好。” 轩辕溟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 轩辕戟继续说, “大抵是作孽太多,我这副身子也快要不行了吧,你大哥到现在也没找着,你五哥又这般不成气候。剩下的那些兄弟一个能堪大任的都没有,父王就只有你了……” 他想要摸轩辕溟的脸,被他侧身躲开了。 他枯老的手在空中僵了僵,又拍拍他的肩膀, “王后往你宫里送了两个人,是吾授意的,岐山送来的那只兔子,吾知道你喜欢。可没有子嗣,又能长久多日,以后这空悬的王位又让谁来继承?而且养着她们俩不用费多少心思,等诞下子嗣赶出去便是,人间说天伦之乐我还没享呢,咳咳……” 轩辕溟拍了拍他的背,“父王……” “不碍事儿,以后军中的事儿,就交由你来管,若不是大事不用上报,你自己做决定即可。要拿出一个王者应该有的气度,赏罚分明,君臣有界——父王老了,该退了。” 轩辕溟从朱雀宫出来,浑浑噩噩的走在夹道上。 有些不敢置信。他那位诡计多端的父王,就这么放手了。他探查过他的身体。确实是病了,而且还不轻。 回去后,他抱着小兔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小兔子问他怎么了,他摇头不语。他离那个位置这么近,该不该?试一下。 他松开小兔子,满怀心事的走了出去,招了招手,潮雨上前,“主人有何吩咐?” “去地牢里把那两位放出来,找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让她们住着,别让她们靠近夫人。” 潮雨有些诧异,但也不敢多问。 “是!” 殿门后的小兔子听的清清楚楚,那天以后他很少再见到男人了。除了小十七,潮风潮雨都很少见到,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寝殿发呆。 再次听到男人的消息,还是从那两位侧妃的口中得知的。 “殿下已经出征青丘都半月了,夫人难道不知吗?”说话的是姐姐,檀唇,温婉娴静。 “是呀!夫人怎么会不知呢?”搭腔的是妹妹,濯降,楚楚动人。 小兔子坐在正厅上如坐针毡,“啊?我不知道。”他很少出门,若不是她们来拜见他可能连殿门都不会出。 “殿下走的前一夜在我屋里,还说着要不是路程遥远,想带着我一同去呢。”濯降一脸的娇羞。 檀唇安抚道,“殿下不让妹妹去,也是为了妹妹好。殿下不是说了吗?阳春三月就回。” 小兔子全程懵懵的,男人什么时候跟她们这么好了? 她们俩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他一个人坐到太阳斜到了屋檐上,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寝殿。 没有男人的日子比在岐山还难熬。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着阿余的样子坐在高高的宫墙上发呆。手里拿着他生病时,男人给他带回来的拨浪鼓,拨浪鼓的声音还跟以前一样,可心境却不是了。 前不久男人还跟他说,只要他这一只小公兔,这才过了多久?就有了两个漂亮的小鲛人。 男人是不是也跟她们亲亲了? 手中的拨浪鼓毫无预兆的掉了下去,摔成了两截。他跳下去,可坐久了腿麻了,没站稳,摔在了地上,手掌和膝盖都破了皮,明明不是很疼他却难受的想哭。捡起波浪鼓,回了寝殿,宫墙上通红的夕阳在一点点的暗下去。 他安慰自己,男人可能是忙。所以才没来得及跟他说,等他回来了就好了。 男人没等回来,又多了一个王妃,听说是王后的侄女,小兔子得去拜见,听着他们讨论,等男人回来就举办婚礼,心脏跟被猫抓似的疼,他怎么都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被迫去接受。 宫墙下长了一株小草,他才恍然已经开了春。可他却觉得很冷,比寒冬腊月天还冷。 “夫人是在吃草吗?”檀唇偷看他好一会儿了。 “啊?没有。”小兔子把手里的草藏到身后。 “夫人是兔子,兔子吃草很正常的。”濯降语气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那夫人能吃肉吗?”檀唇又问。 “不能……我要走了。”小兔子不喜欢跟她们相处,慌慌忙忙的走了。 天稍微暗下来,他又趴在后院的宫墙上,看着以前姜余住的小院子。 现在的他是不是跟姜余也差不多呀? 有了新王妃,每日都要去拜见,小兔子没学过有什么礼,行的礼也是错的,总是惹的人发笑。他羞的想挖洞逃走。以前男人在,就算他错了,也不敢有人笑他。 他坐在角落里惶恐不安,耳朵发懵,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想着赶紧结束好回去种他的萝卜。 姜余给他的萝卜种子,他在后院里撒了一些,用灵力滋养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新王妃时常挂着笑,也没有为难他的地方。问他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他一一点头说好。 等结束了,他跑的最快。 后院里放了一口小缸,他每天往里面投一块石子。他算过了,等投满了男人就回来了。 到时候萝卜应该也长叶子了。 但缸还没投满石子,男人就回来了。 还受了伤,身上七八个血窟窿,小兔子吓哭了,半个榻全是血水。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小兔子随手一摸,满手是血。 潮雨哽咽的说,“主人在蛇谷中了埋伏,等我们找到……” 一波又一波的医师从殿里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是面露难色的摇头。 小兔子的眼泪就没停过,看着男人脸色愈发的白,他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男人嘴里,可突然间,男人睁开眼,一把将他推了下去,整个人眼睛发着红光,狂躁的吼着,潮风潮雨上前抱住他,“夫人,你快出去!” 小兔子爬起来,“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不会这样……”他以为是自己的血出了问题。 潮雨来不及解释,催促道,“夫人,你出去吧!” 小兔子乖乖出去了,揪心的站在殿门前等了一晚上。男人痛苦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一下又一下的折磨着他。 天刚亮,潮雨从里面出来,端着一盆血水。 “夫人,你怎么还在这儿?” 小兔子把他拉到一旁,“他……他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我也不会说是你说的。” 潮雨有些为难,“这……” “我……我真的不会说的,你就告诉我吧。”小兔子说着红了眼。 “好吧,主人被王上种了子母蛊……每月都会发作一次。” 小兔子一下没站住,瘫倒在地,撑着地面怎么都站不起来,他比谁都清楚子母蛊是个什么东西。不光要被人操控,而且也活不长…… “夫人,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要不要给你叫个医师……” 小兔子摆摆手,用尽所有力气站了起来。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回到殿中怎么都睡不着,去偷母蛊是根本不可能,他可能还没到朱雀殿,就一命呜呼了。 他抠着手指哭了又哭,抠出血了,都没发觉疼。 夜下四静,小兔子去了男人在的偏殿。手上拿着男人给他防身用的匕首。把男人的衣服扯开,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小兔子又哭了,擦了擦眼泪。 抽出明晃晃的匕首,闭着眼划破手臂,把血滴男人伤口上,伤口快速的吸食着血液! 小兔子觉得不够,又在伤口上划了一刀! 巨大的痛感让他站不起身,颤巍巍的坐在榻边,手臂不停的发着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要是以前,男人早就哄他了。 不一会儿,一条条黑色的小虫子从男人伤口里爬了出来,顺着血液一路爬到小兔子划破的伤口上,小兔子死死的咬着牙,小声呜咽。 子蛊发了狂的吸吮着他的血肉,小兔子不敢乱动,怕吓跑子蛊,有一只试探的进去后,其他的都跟着进去了。 白皙的手臂乌黑一片,在肉眼可见的溃烂,细看血管之中还有东西在蠕动。小兔子抽着气放下衣袖,用微弱的灵力在男人身上探了探,没有了,都没有了,男人脸上不再惨白了,浮起了淡淡的红。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脱力的坐在榻下,缩着身子,独自承受着千万次的叮咬,缓过劲来,爬起来,看了一眼男人,慢慢吞吞的走了。 男人第二日就醒了,去见了王上,去见了母亲,就是没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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