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节看着弈胜身后那人,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而弈胜在众人把目光汇聚在他身后那人身上时,走上前遮挡住大家的眼神。 纪云祁看见这一幕,知道这人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当即打破沉默,对着萧维和夏韵说道:“研究室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有任何需要的都可以跟我们联系。” “好。”萧维应下,站起身和萧知节拥抱了一下,“知节,那爸爸就去做研究了。” 夏韵也抱了一下萧知节,随即两人跟着纪云祁前去准备好的研究室。弈胜和高景他们也跟着离开。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萧知节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下,压下心中莫名升起的不安紧张的情绪,看见身上背着的保温壶,忽然想起,方川柏还在等着他的鸡汤呢。 他也快步离开军部,开着车去医院给方川柏送鸡汤。 基地街边的人还是很多,萧知节开着看着就与众不同的越野车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被车外许多人盯着,虽然知道外边的人看不见车内的人,但是萧知节心中还是毛毛的。 一路艰难地避开人群来到医院,萧知节背着保温壶上楼,内心隐秘的不安逐渐被期待所填满。 上到二楼,离病房门口还有一米多远,萧知节听见里面传来了南江篱的声音,语气似乎还很激动。 萧知节站在门外迟疑着,担忧是不是母子俩吵架了,正暗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犹豫要不要过会再来时,南江篱的一句话让他停住了步伐。 “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在和知节谈恋爱?”南江篱的声音穿过厚重的病房门,直直地刺进萧知节的耳朵里。 萧知节不是故意偷听的,他实在也想知道方川柏究竟是怎么想的,于是,萧知节就偷偷站在了门口。 里面沉默良久,萧知节的眉头渐渐蹙起,方川柏终于开口了。 “妈,你想多了。” 只一句话,让萧知节的内心简直凉透了。如果说先前方川柏怕父母接受不了而选择说两人是朋友,那为什么现在他的母亲都已经猜到了,他还是要否认呢? 萧知节不理解,他捏紧双手,情绪缓缓下沉。 南江篱的声音又响起,“川柏,妈妈又不是什么老古董,你喜欢人家,人家也喜欢你,谈恋爱就谈恋爱呗,为什么不敢告诉妈妈?” 南江篱显然是不相信方川柏的说辞,在努力开导他。 病房内,方川柏坐在床上,打断他的母亲,“妈......”犹豫半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床边温柔注视着他的母亲,缓缓说出压抑在他心中良久的秘密。 “妈,你不知道,知知他的父母就是当年拿我试药的研究员。” 这话一出,南江篱面容失色,“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嘴,不住地喘息着。 南江篱永远不会忘记那件事,在她儿子那么小,才三岁的时候,由于方天德制药公司的问题,被竞争对手下黑手,绑走了方川柏。 那时,因为这事,他们放弃了经营多年的制药公司,她还差点和方天德离婚。 后来,方川柏终于回来了,但也被折腾得不成人样,那几年都不能和陌生人有所接触。 南江篱显然是想到了当初,落下泪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方川柏本不想揭开自己的伤疤,也不想再在父母心窝子上戳一刀,可是和萧知节的关系,有了他父母的那一层隔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往日里,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就还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萧知节维持着往日的和平。 尤其是在知道纪武上将和萧知节的父母都有所关联的时候,他更是不敢去深思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这次面对着母亲的关忧,他还是说了出来,他也压抑了太久。 可看见母亲这样伤心,方川柏过意不去,安慰道:“妈,你别哭,都已经过去了。” 南江篱哭得不能自已,怎么会过去呢,如果过去了,方川柏就不会隐瞒他和知节那孩子的关系了。 病房内的母子俩还在说话,可是门外的萧知节却手脚发软,头晕目眩,整个僵硬成了木头。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他是见过方川柏因为小时候的那段经历而痛苦应激的,小时候的方川柏也跟他说过他那段洞窟不堪的经历。 而现在告诉他,造成方川柏痛苦的人是他的父母? 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的,不会是这样的! 方川柏斩钉截铁的声音犹在耳边,他那么憎恨对他做实验的研究员,所以才会在他父母面前,不承认他们的关系的吗?会是这样吗? 可他的父母只是研究所普普通通的研究人员,怎么会对小孩子做那样残忍而不人道的实验呢?而且在A市研究所也没有他的父母并不认识方川柏,方川柏也没有跟他说过他的父母就是当初的研究员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萧知节的内心被众多疑惑充满,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可磨灭的痛苦,脑子里混乱成一团,他脸色惨白,眼眶红肿地离开这里。
第68章 萧知节并没有离开, 他坐上越野车,双臂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良久,他抬起头抱着怀里的保温壶,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医院门口。 过了许久, 南江篱从医院出来。 萧知节看着她远去,推开车门, 抬着僵硬的腿脚下了车, 向方川柏的病房走去。 萧知节推开门的时候,方川柏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他看见萧知节, 表情只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很快掩饰过去笑着说道:“知知,你怎么来了?” 如若往常, 萧知节可能看不出方川柏那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 在知晓了刚才的消息后,萧知节进门就在观察方川柏的表情, 所以, 这被他看出一丝异常。 萧知节垂下眸子, 把手上的鸡汤递给他, “在家炖了点汤给你送过来, 不过在外边耽误了时间,你尝尝看还热不热。” “谢谢知知。”方川柏接过鸡汤立刻打开,闻着鲜香的鸡汤,他毫不客气地夸赞道:“好香啊, 知知辛苦了。” 萧知节并不言语,静静坐在一旁。 有着保温壶, 鸡汤还不热了,方川柏喝着鸡汤,问道:“在外边遇见什么事了吗?” 听见这话,萧知节僵硬地勾起嘴角,“没事,你先喝,喝完再说。” “好。”方川柏边喝边和萧知节闲聊。 “知知,你有没有喝过啊?” “鸡汤要熬好久吧,辛苦知知了。” 萧知节心里压着事,面对方川柏的这些话,敷衍地回答着。 方川柏也看出萧知节情绪不高,于是就不再废话,连忙把保温壶里的鸡汤喝完问道:“知知,到底怎么了?” 萧知节心里压抑,在上来之前,他决定和方川柏好好聊聊,把事情说清楚。 可在方川柏笑着接过鸡汤时,萧知节心中又拖延起来,想着再等等吧,等喝完汤再说,不然,到时候这鸡汤就该浪费了。 现在方川柏喝完了,他却又开始退缩了。萧知节嘴唇翁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川柏见状,走下床来到萧知节身边,焦急问道:“知知,究竟怎么了呀。” 看着方川柏担忧的目光,萧知节狠下心来开口道:“我听见了你和伯母的谈话。” 萧知节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在方川柏心头,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你、你听到了?” “是。”话说出口,萧知节就不再畏畏缩缩,他犹豫地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父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川柏,是不是你那时候太小了,所以记错了?” “不可能。”方川柏立即否认,“既然你听见了,那也该让你知道你的父母是多么的伪善!” 方川柏这样不客气的话,彻底激怒萧知节,他站起身,质问方川柏,“你说我父母就是拿你做实验的研究员,有证据吗?又或者,你早就知道和我父母有仇,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川柏松开手后退,转而掩面,长吸了一口气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 萧知节手心捏紧,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我以为、我以为在森林里你说的都是真心的,你说过你不会再骗我的,你就是这样做的吗!” 萧知节中途一度哽咽,但他死死地握住手心坚持了下来,不让声音有一丝颤抖。 听着萧知节明显不信任他,还反过来埋怨质问他的话语,方川柏感到受伤,“我不告诉你,我不告诉你是为了谁?”他剧烈地喘着粗气,随后又道:“你竟然不相信我,难不成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你一直被你的父母所欺骗,你现在却来怀疑我?” 方川柏伤心之后就是愤怒,他看着面色冷淡的萧知节,气急败坏道:“你不相信我,那你去问问你的父母啊,去问问他们,看看他们是怎样不择手段......” “你不要再说了!”方川柏的话没说完,被萧知节打断,萧知节颤抖着,“你不要再说了。” 方川柏看着萧知节这副承受不住的模样,又开始不舍,可没想到萧知节接下来又说了让他气愤不已的话来。 “我会去问清楚的,如果我的父母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那我替他们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但不管这件事情如何,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的好。” 萧知节为了父母就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方川柏的内心,他捏紧了手掌问道:“你要跟我分手?” 萧知节抬着湿润的眼眸盯着他,嗓音颤抖又坚定,“是。” 方川柏怔怔地看着萧知节,继而笑出声来,口不择言道:“哈,你在搞笑吗?分手?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看着萧知节眼角滑落的眼泪,方川柏按压住内心的疼痛与不忍,嗤笑着继续说道:“我只是为了找到你父母犯罪的证据,跟你不过是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在知道你父母背地里做的恶事之后,还坚定地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起,那我找谁玩不是玩?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听着方川柏这些话,萧知节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滑落,多说无益,他默默地垂下头,转身离开。 原来一切都是骗他的,他的父母骗他,他自以为的爱人也在骗他,一切都是假的。 萧知节跑下楼,心脏处传来的剧痛使他手脚发软,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快速跑到楼下,坐上车泪流满面地启动发动机离开这里。 方川柏怔怔地看着此时空荡荡的病房,烦躁地来回走动,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这破嘴!”他开始后悔,他怎么就气昏了头跟萧知节说出这样的话呢。 打完自己,醒悟过来的方川柏连忙跑下楼去追萧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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