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不在,有侍女前来告知,千年玄铁已被人高价买断,你若再想送给秋道友,怕是得另寻他物。”宋九卿执起茶壶为他新添了一杯热茶。 谢梧塞了块桂花糕入口,满不在乎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隔着杯口缥缈的水雾,依稀可见他神采飞扬的眉目。 他咽下口中清甜,得意哼笑道:“不必,我已有了主意。” 宋九卿将自己桌前的点心递给他,眸光微闪,“哦?莫不是方才出去一趟有了奇遇?” “山人自有妙计。”谢梧挑了挑眉,并不打算告诉他。 他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财不外露的道理他可是知道的! 右手边坐着的玄蝉面色淡淡,如玉指尖捏着杯沿嘬了口茶,并无开口的打算。 对面端坐的白溪也只是小口吃着点心,垂眸看不清神情。 弹幕: -笑死我了,谢梧还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呢。 -他真的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玄蝉你就惯着他吧。 -他满脸防备看向宋九卿的样子真的笑到我了,我该怎么让他知道,光宋九卿常用的那把琴就不止十万两。 雅间里,宋九卿与白溪偶尔会举牌子拍下一两件卖品,为了防止客人无聊,拍卖期间并不限制走动,时常会有侍从进来端上新的茶点与膳食。 但茶点为了衬托沉日阁财大气粗的风格,大多精致小巧,谢梧眨眼间便吃光了宋九卿碟子里的四块桂花糕。 他眼珠微动,目光转而落在右手边那碟不曾动过的桂花糕上。 每次侍从端上新的茶点,都会将旧的茶点端下去。 玄蝉摆着又不吃,未免浪费。 至少在他短暂的年少记忆中,玄蝉从不吃这样甜腻的东西。 谢梧左手撑着下巴,眼睛并不往右边瞧,搁在圆桌上的右手却沿着桌沿悄悄往那碟桂花糕探去。 他就吃一块,一点都不过分。 谁知预想中的软糯糕点没碰到,倒是摸上了一截温凉如玉的手腕。 他缓缓转过头,对上玄蝉深冷的眸子,再垂下眼。 分明他记得很清楚的放有桂花糕的碟子不知何时挪远了些,取而代之是玄蝉骨节分明的左手,而他的右手就这样轻轻搭在人家的手腕上,指尖尚且残余着糕点的残渣。 谢梧:“……” “你做什么?”玄蝉垂眸,虚虚睨着他。 谢梧不慎撞进他沉沉的眼底,又因心虚倏然错开目光,强忍着羞耻指了指那碟桂花糕,小声道:“我想吃这个。” 那碟桂花糕被玄蝉推到了他面前。 “谢……谢谢。” 谢梧偏过头,默默投喂自己,是以也并未曾瞧见,玄蝉唇边那一抹昙花一现般的清浅弧度。 但直播间的道友们却将一切收入眼底。 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两个……啊啊啊啊! -谁懂啊,我整个人开始躺在榻上尖叫扭曲。 -玄蝉你就是故意把碟子挪开的,故意等谢梧摸你的手,别以为直播间的道友没看见!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这太要命了,求求你们了原地结契吧! 用完点心,谢梧便开始在雅间里打转。 由于拍卖时间很长,绕过青烟袅袅的香炉,绣有骏马图的屏风后还特意布置了供客人休憩的床榻。 谢梧起初是被一只从窗棂飞入的蝴蝶吸引,由于无事可做便一路追到屏风后,凭借他的身手本不该出现任何意外,谁知捏着蝴蝶翅膀从床榻上起身时,淡黄床幔上点缀的金丝串宝石珠子勾住了他的头发。 数次尝试无果后,他终于停歇了强行扯开的念头。 理智告诉他,若是一剑砍下去,怕是得倾家荡产。 只是屏风外有三个人,他得喊谁帮忙? 让一个姑娘家帮他解头发未免过于亲近,不可,玄蝉的话更不行了,谢梧此刻根本不想面对他。 “宋九卿,你能进来一下吗?”他的声音闷在床帐中,带着股他不曾意识到的委屈。 然而无人应答。 谢梧捂着脸,再次唤道:“宋九卿?” 这次终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到床幔外,隐约能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 只是那声音过于冷淡,很容易让人分辨来者是谁。 “宋九卿受其他门派的弟子之邀离了雅间。”玄蝉看着帘幔深处躺着着那一抹红色身影,面无表情道,“你若是非要寻他回来,我倒是可以为你传信。” 谢梧见人转身就要走,越发觉得丢人,忙叫住他,“等下,我只是头发被金线珠子绑住了,没必要特意唤他。那个……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来都来了,怎可见死不救! 未久,床幔被挑开,玄蝉上了榻,一只手撑在他身边,另一手越过他去够他被珠子缠绕住的发丝。 宽大的袖袍盖住了谢梧的脸,清苦的药香瞬间充斥鼻腔。 他整个人都被青年高大的身躯笼罩在身下。 谢梧眼睫微微颤动,目光所及只能瞧见玄蝉隐匿在光影里的那截瘦削下颔线。
第65章 谢梧,我们和好吧 年少相识时,他也曾和玄蝉抵足而眠。 只不过那时玄蝉还害羞得很,常常被他没有边界的举动闹得面红耳赤,却也不会冷声呵斥他,只是垂着眼不说话。 分明小时候那样可爱,怎么如今大了居然都敢打他的主意了? 谢梧越想越觉着气愤,一扭头,就对上床幔外白溪不可置信睁大的眼睛。 “你……你们。”少女面色有些发白,她只是见玄蝉进去半晌不曾有动静方才进来查看,显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身姿挺拔的黑衣青年将身下相对纤细的少年完全压住,一只手撑着身子,一只手正在抚摸少年的发丝。 谢梧:“……” 弹幕: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谢梧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就这样误会下去吧反正不会少块肉,二是承认你堂堂剑修因为赔不起宝石珠子被勾住了头发。 -什么误会?根本没有误会。 -是不是剑修的腰都这么细啊? “白姑娘你误会了——”谢梧撑起身想要解释,却被一只手扣住肩膀按了回去。 玄蝉垂眸,自上而下看他。 “别动,马上就好。” 自始至终,眼前的人都未曾有半分在意,外面的人会如何多想。 温凉的指尖滑过头皮,那微妙的颤栗让谢梧呼吸一滞,默默偏过头,下一瞬又被捏住下巴扳回来。 “不要乱动。”玄蝉低声道。 嗓音低沉冷淡,如冷玉相击,又似凛冽山风,吹得人心头发抖。 不过几个瞬息的时间,谢梧却觉着尤为漫长。 他抬眼便能瞧见那张被放大的冷峻面容,仔细打量便会发觉,青年冷冽的眸子下方一片乌青,显然这几日休憩得并不好。 能有什么事能让这位被丹云宗供着捧着的天骄之子夜不能寐? 他不敢再想,无端有些烦闷,“还没好?”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浑身都会染上玄蝉身上的气味。 届时更说不清了。 玄蝉并未回答,只是片刻后收回了手,却未曾起身,定定望着身下的他,“谢梧。” 谢梧抬头摸了摸自己头顶,见发丝已然解开,想起身却被压制,只好道:“怎么了?” “我们和好吧。”玄蝉道。 他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恳求,像是终于受不住这样冷战的折磨,率先选择了向内心臣服。 无人知晓,在他听见谢梧委屈呼唤宋九卿的名字时,手中握住的茶杯几欲要因他的失控而碎成齑粉。 他可以忍受谢梧的疏远,却无法忍受谢梧会喜欢上旁人。 谢梧扭头,不自在道:“和好就和好,干嘛要用这样的语气?” 就像在求他一样。 “因为我在恳求你,与我和好如初。” 谢梧从未想过他会有一日在高不可攀的玄蝉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倏然睁大了眼,怔怔望向对方。 “我不喜欢你了。”玄蝉不知自己是如何说出这番话,任由心脏被自己攥紧,面上仍旧云淡风轻,“我们做回朋友。” “……” 静默良久,谢梧道:“真的么?” 玄蝉扯了扯唇角:“我何时骗过你。” 弹幕: -……谢梧你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吧? -这一看就是骗人的! -估计是这几日太难熬了吧,冷漠如玄蝉都忍受不了这样的疏离了。 -玄蝉你真的我哭死,为了能和以前一样连这种违心的话都能说出来。 -先爱上的人先认输,俗语诚不欺我。 忽略心底不起眼的酸涩,谢梧很快便因自己最要好的旧友失而复得而高兴起来。 他与玄蝉之间那层令人喘不过气的隔阂就此消失不见。 宋九卿从外面回来时,敏锐地察觉到这种不同。 谢梧:“哇,这个好吃!比桂花糕还好吃!” 玄蝉便将自己桌前的碟子也推过去,“嗯。” 谢梧:“不是吧,真有人花一百万两银钱拍一颗夜明珠啊?” 玄蝉:“在人间的上云京,一颗夜明珠可养活十万兵马。” “你还去过皇城?”谢梧讶异道。 玄蝉颔首,指腹极其自然地擦过他唇边的残渣,“人皇病重,曾派遣使臣来丹云宗求医,我便随门中长老去过一次皇城。” 分明皆是最零碎的对话,宋九卿却数次尝试开口都无法插入他们之间。 只要玄蝉说话,谢梧就不会听见旁人说话,就像当初少年刚来恋综时那般。 看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有趣的事。 但宋九卿并不意外,秋月白总是将新来的陈姑娘当做劲敌,千防万防,却不知最具威胁的人就在眼前。 再没有人能够仅凭一句话便让谢梧放下所有戒心,除了玄蝉。 * 拍卖会结束前,谢梧神秘兮兮地凑到玄蝉耳边,以手掩唇,小声又略带了些得意道:“其实那个买断千年玄铁的神秘人就是我。” 玄蝉挑眉,默默看着他。 “真的。”谢梧哼笑一声,抬了抬下巴,“本沧澜剑宗大师兄已经是个有钱人了。当然,你若是想知道我赚钱的法子,那是万万不能告诉你的。” 玄蝉点头,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有钱人,请喝茶。” “不,你要说富有的大师兄,请喝茶。”谢梧笑眯眯道。 “嗯,富有的大师兄请喝茶。”玄蝉应声照做。 弹幕: -明明他们只是重新做回朋友,却给我一种道侣复合后的甜蜜期的感觉。 -玄蝉装傻可真有一套,那颗石头还在你怀里藏着呢。 -谁注意到白溪复杂的表情,她好像还没从那美好的误会里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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