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后箭篓里抽出一只,凝神瞄准,精准从蹦跶的肉兔后退穿过。 提起兔子,他继续往山上走,最近传闻这山上闹鬼,晚上和白天雾气未散的时候,撞见过不属于村里人的邪物,所以上山打猎的人少了许多。 听说那邪物怪得很,会在人背后突然出现,语气飘渺问路怎么走,还穿一袭白裙子,怕是哪来的冤死女鬼找人喊魂索命的。 你若是答应她了,或者把人带回家,那红颜下可能就是枯骨了,惜命的都不敢来。 林荆岫对此嗤之以鼻,依旧在固定的时候上山,真碰上那女鬼了,看是她道行高还是自己的箭更快不就得了。 他在大型猎物经常经过的地方挖了陷阱,今天正巧要去瞧瞧有没有收获。 远远看着陷阱面上一层掩盖用的枯草落叶没去一块,露出个黑洞,就是洞有点小,不太像猎到蠢笨野猪等肉畜。 林荆岫迈步靠近,在陷阱边往下审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当场楞在原地。 那洞里哪来的猎物,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千金小姐不慎跌了进去,正摸着脚踝,仰起白皙脖颈,往只露出一抹光线的天上看呢。 她唇像海棠花瓣一般红,乌发如云,眉毛是细细长长的两条,正荏弱地皱着,恐怕从没受过这种苦。 也可能没和下等人交流的经验,看见他,也不求人,就只会催促喊:“诶,呆子,你救救我呀!” 完全是被家里宠坏的样子,有一身天真的松弛感。 可,千金小姐怎么会掉进他布置的野兽陷阱? 作者有话说: 来噜,《见花台》会用这种沉浸式的方法来写,就差不多等于在看小葵的另一个故事吧,内容纯属我虚构!感谢在2023-01-10 01:48:13~2023-01-11 23:0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色元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桑太迷人 50瓶;眠于花梦中 10瓶;姜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小蜀葵入戏第六天(整章戏中戏) 这名女子出现的着实不合常理, 甚至和那传言中的索命白衣女鬼有些重合。 林荆岫一个人独居,平日最是孤僻、不愿惹麻烦上身的,他不可能随便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更不可能将人带回家中。 荒草丛生的破旧小院里, 篱笆围起一间木屋。 葵瑕转动他那漂亮得奇异的眸子,四面打量一番,这屋子里不仅陈设贫穷简陋,甚至连最起码的温暖都不能保证, 窗户纸破了无数个小洞,被人随意拿纸浆糊起来,可还是唰唰往里漏风。 桌角碎掉一块, 放不稳, 歪歪斜斜杵在堂间。 他正躺着的这张木床也硬得要命, 棉絮只铺了薄薄一层, 床帘被洗到发白,仔细感受, 鼻尖还能闻到点皂角的味道。 破、烂、差, 好歹不算脏。 葵瑕刚化形没多久, 此前一直被困在山上, 不明白为什么他看中的那些人都恐惧地连滚带爬, 没人愿意带他下山。ႹᏓՏӯ 所以他对这人间的贵贱懵懂的很, 只是瞧着确实没他住的山洞舒服就是。 他没什么心眼,想到什么就问了:“你就住在这里吗?好可怜呀。” 站在窗户边的男人动作一顿, 林荆岫甩开木杵,把配好的草药连石磨一起搁到脚踏板上, 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凶:“嗯。” 他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 是昨夜挑灯读四书五经昏了头吧, 竟然把这看着就不对劲到极点的娇气小姐带回了家。 林荆岫语气硬邦邦的:“你自己敷下药, 我去外面等。” 男女授受不亲,他虽然习武打猎,草莽野汉,但也是个读书人,习得君子之道。 葵瑕却不懂这些,他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蹬掉绣着花纹的鞋子,连带白袜一起褪下,粗心牵扯到伤处,疼得浅哼,圆眼睛里很快蒙上水汽。 细白手指拽住已经背过身准备出门的男人的裤子边,他只能够到这里,“你...你等等!” “我手也疼,你能不能帮我包扎?” 究竟是哪里来的千金小姐?习惯被人伺候了,他粗手粗脚可不会伺候人。 但人怎么说确实是掉进了他挖的坑里,伤好之前合该他负责任。 林荆岫嘴角抽搐,硬着脊背站了好一会,腿上那双手揪他裤子还不够,见他这么冷血,还在往上摸。 悉悉索索像条缠住人的蛇,不同的是这是个活人,手心传递热乎温度,贴在他大腿上。 终于还是认命转过身,极力忽略眼前人装满碎星的剔透眼眸,林荆岫干脆坐在脚踏板上,朝她伸出布满粗茧的大掌。 那脚也白得晃眼,恍如什么价值连城的暖白玉雕刻的,本来蜷缩在裙摆里藏住,现在小心翼翼探出搭在了他的手里。 肉眼见的伤势并不严重,脚踝处有些红肿,脚背上应该是摔进洞里时被碎石头擦伤的,破皮泛着血丝。 林荆岫松口气,将草药敷上,仔细缠了几圈绷带。 “你家在何处?如果是路上发生意外,落难到蜀栗村的,我明天就去镇上报案。” 侧躺在木床上,葵瑕手指绞了绞素锦裙的布料,期期艾艾:“啊...我不知道,我可能没有家人吧。” 失忆了? 林荆岫不太信。 他收拾好石磨碗,只留下一句“那你慢慢想”,就推门走了出去。 葵瑕探头,门没关,隐约能看见男人并没有走远,还在院子里,不久后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应该只是在洗碗。 呼,还好。 这个陌生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凶狠,但却把他救了出来还给他上药,葵瑕判断男人并不是穷凶恶极的人,那多收养他几天,应该也是可以被接受的吧?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编的借口假得有些过分了,传承记忆里族长告诫过他,俗世的这些人类都很可恶且虚伪,个个利欲熏心,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尤其是男人。 让他如果遇见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 但现在特殊情况,他也没办法了。 他本来是像往常那样,见天气好,就溜出去在瀑布下面的水潭边睡觉的,可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再睁眼的时候他就修成了人身。 变成人后,山洞居然把他排斥在外,他连家都回不去。 他只好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迷了路,在山里徘徊很多天也没人愿意带他出山,从开灵智起就生活恣意的他委屈得都想抱着树哭了。 掉进黑漆漆捕兽洞口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或许化形根本就不像传承里记载的那样,是件好事。 可林荆岫突然出现救了他。 葵瑕翻身,流光溢彩的白裙被压在身下,幽幽叹口气。 好可怜啊小葵,他本来只有一个恩人需要还情,现在却有了两个,报恩还得排队,别累死他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留在这里,等他弄清楚俗世规则,才好出去找人。 打定主意,疲惫感在他全身躯体上流窜,葵瑕觉得自己头疼、腰疼、手疼、腿也疼,因为没走过路而无比柔嫩的脚底被枯枝碎石磨破,火辣辣疼。 他变得破破烂烂的。 一点都不漂亮了。 葵瑕委委屈屈闭上眼,蜷缩着在陈旧咯人的床板上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正是中午,门缝里飘进来诱人的食物香气。 葵瑕想出去看看,可是他的脚被包裹得像个粽子,根本下不了地,只能坐在床边像个心安理得吃白饭的矜贵人。 门被打开,林荆岫端着两盘菜进屋,第一个动作就是往床边看,看见葵瑕醒了却不知道过来帮忙,也没有露出不满意的神色。 他用两根筷子把菜夹进碗里,又大步走出门,不久后端回一个从柴房里翻出来擦干净的小马扎,放到踏脚板上,再把碗放上去。 “吃吧,脚好之前你就别下床走动了。”说完又瞥他素白的手,不确定地问:“只有糙米饭,能吃的吧?” 他的手完全是一双没沾过阳春水的手,平日里吃的肯定都是山珍海味、精粮细米。 镇上从郢都回来的说书人,还在茶坊大谈郢都的贵女餐餐要喝琼浆花露,说的狗屁话,喝水能活?林荆岫认定他鬼话连篇骗得他们乡里人罢了,现在却不禁浮现出同样的猜测。 “可以可以...谢谢你,对了,我叫葵瑕,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荆岫。” 葵瑕根本没发现后脚就拆了自己的台,他失忆了,但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笑话? 午餐是红烧河鱼,还有盘叫不出名字的青菜,鱼是林荆岫昨天捉了养在缸里的,村里山清水秀,鱼的肉质非常鲜嫩,完全没有腥味,葵瑕肚子也饿得咕噜叫,一口气吃完大半碗饭。 碗也是林荆岫洗的,他似乎对此并没有怨言,就是话也很少,跟他说话会搭腔,不主动就不说,葵瑕觉得有点无聊。 他种在山上很久,但山洞前的古树会哄他,有规律经过的蚁群也会跟他玩游戏,没想到原来真正的人是这样无趣呢。 他只好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向男人提出请求:他想洗澡。 看起来就知道质感极好,极其昂贵的白裙子破了好几个洞,在洞里沾上泥巴,头发也有点脏,爱干净的葵瑕完全无法忍受。 林荆岫同意了,高大的背影可靠且沉默,他开始烧水。 水是井水,但院子里没有井,他得背着扁担从两公里外的水井打水回来,再升柴火烧水。 林荆岫自认是个火气旺身体好的大男人,只要不是深冬,缸里能结厚厚冰面的时候,他都是半桶冷水就在院子里随便淋湿擦洗一下,哪里做过这种麻烦事。 但他没对葵瑕的娇气行为发表多余意见,他就看一眼人,也知道对方和他是截然不同的。 “没有浴桶,你就在屋里洗吧,布巾是新的,用完的水倒在那个桶里,等我拿出去。” 言简意赅交代完,见葵瑕点头,林荆岫利索地带上门,给早上猎到的兔子喂食。 兔子腿被他射伤,看见食物还是活蹦乱跳上来啃,屋里好生歇息了一天的人却发出一声尖叫。 伴随着“咚!”,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荆岫飞速转过身推开门冲进屋内,葵瑕正抱着衣服背对着他,只遮住关键部位,晃眼的白。 肩膀很薄,两片肩胛骨因为紧张缩到一起,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水滴从肩头沿着弧度滑落,掉进脊背那条凹陷里,听见开门声,葵瑕惊惶地转过头。 林荆岫以最快的速度别过眼,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看见了点。 他沉着气,粗声问:“怎么了?” 葵瑕可怜兮兮的:“有...有蛇......呜呜,我怕。” 那种阴冷粘腻的生物,即使是在山洞也是他最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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