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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想了想，说：“四十块吧。” 价格比以前打出租车回去差了十几块，肖霖柒下意识说：“怎么付钱？” 老人愣了，眼里有着不可思议的情绪，肖霖柒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那个，我以前不住基地……” 他想起苏凯进入基地时给出去的那一张百元钞票，同时想起市政区任务大厅一楼的ATM机，语速很快地说：“老爷爷，我去那边取一下现金，您等我一会我马上出来！” 说完不等老人说话，他一溜烟跑了，老人手还维持着从旁边一个袋里掏东西的动作，看肖霖柒很快跑得没影，愣是没见过这种操作。 不是，那孩子不知道他们这种拉人的车，都有去市政府办理刷卡机吗？再不济他也有手机啊。 老人陷入沉思，这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连手机支付都不知道，这两年前，这些年轻人不是都用手机支付吗？ 肖霖柒快速快回，小喘着气跑回来就看到老人那深沉的模样，他一愣：“老爷爷，怎么了？” 肖霖柒问完，发现老人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还带着怜悯，老人是慈眉善目，不知脑补了什么，看肖霖柒的眼神很是同情，他放缓了语气，温柔地说：“年轻人，一个人不容易吧，这南方基地虽然物价贵了点，收的居住费也高，但凑合凑合，一个人也是能过的。” 肖霖柒：“？？？” “来，上来吧。”老人伸出手要拉肖霖柒上去。 肖霖柒当然不会借一个老人的力气上去，自己灵活地上车，撩开马车上的窗帘，猫着腰走进去后，在里面的椅子上坐下。 进来后发现一点也不古风，里面是一个很宽现代化的靠背椅，像小车里后排的长椅，两侧折叠桌子，可以折出来。 黑团好奇地跳到马车的窗沿上，新奇地瞅着，一点也没有刚才瑟瑟发抖的模样。 老人的声音从帘子外面传进来：“年轻人，坐好了。” 车子往前一动，很快匀速地往前，肖霖柒转头，车窗外的景物不断过去，他也跟黑团一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外面。 “变了好多……”肖霖柒情不自禁喃喃。 平时打车从动车站回家约莫是半个小时左右，这马车感觉也差不多。 随着时间流逝，肖霖柒看到愈发熟悉的街道，心跳加速。 “叽叽。”黑团挣扎离开肖霖柒越发用力的手，跳到他头顶，把他整理好的头发又扒拉几下。 肖霖柒黑着脸把它拉下来，死死禁锢在怀里，拉了一下肩膀上背包的背带，忐忑又期待。 他们家是老旧小区，铁门几乎都生锈了，外面是老街，马车行驶到老街这边时，人流量和行人明显跟外面宽敞的街道不一样。 年轻人比较少，大多是坐在店门口说话闲聊的上了年纪的人。 这辆末世后出现的出行工具很快拉满周围人的注意力。 “停了停了，这车居然停在咱们这边。” “是哪家的人？以前没见过有人坐这种车回来啊。” “是个年轻的，谁家的小孩？” “还养了异兽啊，之前我女儿相亲的时候，隔壁老婶怎么没说咱们这片有这么个年轻人。” 肖霖柒下了车瞬间接收到无数道目光，这些目光基本是没有恶意在里，但让他如芒在背，他转头，看到几个阿姨坐在一家茶叶店门口挑着茶叶枝，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想起来了，每次回家他经过这条路都有被附近的邻居问上几句话，那些邻居大多看着面熟但他不知道是谁又住在哪里。 黑团也被幸运围观，躲到肖霖柒怀里避开那些几乎要扎上来的视线，翅膀一盖，它看不到任何人。 肖霖柒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过去，老人找回来八十块。 “您是不是多给了二十？”肖霖柒随意数了下打算收起来，却发现数额不对。 “没错，是给得八十，你现在一个人不容易，这得省着点钱，下次就不要打车了，坐个公交，才几块钱。”老人带着怜悯的神情，苦口婆心地劝着。 肖霖柒张了张嘴，终于插话：“老爷爷，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误会，你家里人都没了吧，他们把你养得挺好，现在你得自己讨生活……” 老人絮絮叨叨，那真情实感听得肖霖柒愣是不敢说自己过得挺好也没有问题，最后，在肖霖柒心惊胆战怕被发现的情绪里，他驾驶马车离开。 肖霖柒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开，他呼出一口气，正打算进铁门里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她迟疑地问：“你是阿桂的孙子吗？” 肖霖柒转头，看到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人，面相和蔼善良，有些熟悉。 看肖霖柒看着她，这人一拍手：“看来对了，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她惊奇万分，上下打量着肖霖柒，对旁边几个看着年纪相同的人招手：“我就跟你们说吧，他就是阿桂的孙子，你们还说不是，人家好好的回来了！” “真是阿桂她孙子啊？” “居然养了异兽，看来在外面过得不错。” “有大福气，两年多了，本来以为……居然回来了。” 几人议论纷纷，肖霖柒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脚底抹油溜进小区铁门里，头也不回地说：“阿姨奶奶们我先回家了。” “走了？” “他知道那件事吗？” “走太快了没来得及跟他说。” “他回来也不一定能解决事情吧，虽然养了异兽，但看着不像是厉害的。” 肖霖柒走快了，背后终于没再继续感觉到那些目光，他松了一口气，这人都不知道怎么叫，遇上聊天真的很尴尬。 抬头望着前面的楼房，肖霖柒重新拾起了激动期待的心情，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半开的电控门里走进去。 旧小区的楼道很窄，两个人甚至无法并肩，肖霖柒抱着黑团，一步步走上去，旁边贴着各种小广告的粗糙墙壁让他愈发亲切，唇角控制不住高高翘起。 终于，他走到了三楼，听到上面传来好几个人的说话声，疑惑地抬头望着上面。 好像是他家那一层传来的，他们家以前没什么人来，今天怎么那么多人？难道是对面那户的？ 肖霖柒疑惑地加速迈步上楼，抵达四楼后，发现他家的门开着，说话声就是从里面来的，男的女的，男声比较多，在说着“房子还行”“现在不景气”“今天就签”“签完钱就给你们转过去”之类的话。 肖霖柒瞳孔骤缩，他快步推开半掩着的门冲进去，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这谁啊？捣乱的？”一个男人疑惑地看着冲进来的肖霖柒，这人看着来意不善，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看他们，男人警惕起来。 “柒、柒柒？”一个震惊的苍老声音，拔高的分贝让周围几个人皱眉。 “奶奶，我回来了，大伯，大伯母……”肖霖柒把黑团随手放到进门鞋柜上，笑容灿烂地走过去抱住老人家。 被随手放在满是杂物的鞋柜上的黑团：“？？！” 旁边他大伯也在，还有伯母，肖霖柒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后，脸上的兴高采烈缓缓收敛，他们两人比两年前看到的苍老很多，仿佛老了十岁，面色枯槁，眼睛下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再看他奶奶陈碧桂，见到他的高兴下，也有着浓重的疲倦与憔悴。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肖霖柒从刚才听到的细碎话语中推断出这几个男人上门的原因。 他们家要卖房。 “啧，赶紧把合同签了，我们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接下来还要去看其他房呢。”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从手里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一叠合同，还有一支笔放在客厅桌面上。 “柒柒啊，待会再跟你说，我们这边先把事情办了。”陈碧桂拍了拍肖霖柒的手，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桌边，让肖霖柒的大伯过来：“富国啊，过来看看合同有没有问题。” 肖霖柒从自己奶奶手里拿过合同，肖富国一愣，下意识说：“你会看合同啊，真厉害。” 肖霖柒嘴角一抽，看肖富国这无神的恍惚模样，皱眉问陈碧贵：“奶奶，咱们家缺钱了吗？” 他这问题一出来，伯母直接哭给他看，肖霖柒懵了，刚刚飞过来的黑团也懵了。 “这你孙子？”一个男人看了看肖霖柒，面色不耐，“完事了再叙旧，耽搁我们时间……” 男人猛地举起双手，呼吸一滞，惊恐地瞪大双眼语无伦次：“我、我这是合法买卖，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就、就来买个房子，老实人本本分分，我告诉你，杀、杀人犯法的！” 男人下巴上被抵了一个尖锐的东西，这个东西上面绑着绷带看不出是什么，它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其主人眼神冰冷地看着男人，逸散的杀气让男人身体沉重，手脚冰凉。 旁边三个人也害怕，想后退又觉得没面子，算算四打一呢，被人家气势吓退是什么怂包行为。 “你想动手不成？”一个人色厉内荏地说，“我们这里可是四个人！” 他视线落在黑团身上，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还养着异兽，可能不好惹，刚才他那拿出武器的速度自己压根没看清。 情不自禁哭出来的大伯母都忘记哭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还是陈碧桂先反应过来，冲过来拍下肖霖柒拿着奇怪武器的手，责骂道：“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 说着，她转头不好意思地对那大哥说：“你没事吧？小孩子冲动了。” 肖霖柒不开心地说：“奶奶，他们是不是逼你们卖房子？找人做局骗伯父伯母欠下高利贷？” 刚才被虫树枯枝指着的男人顿时出气的愤怒了，他怒吼：“老子是老实人！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我就看着那么像放高利贷的吗！啊？！” 旧小区隔音不好，这分贝，估计整栋楼都能听见男人的吼声了。 肖霖柒：“……不、不是吗？”他看似镇定的外表暗藏心虚。 黑团歪头：“叽？” “不是啊！！！” “你冷静冷静。”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你这动手了不是坐实他说的话了！” 其他三个人赶紧拦住这个怒吼的男人。 “怎么这么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众人视线纷纷转过去。 站在门口的人穿着一身讲究的灰色西装，然而他那啤酒肚完全没有发挥出这身好西装该带来的气质，他嘴边叼着一根烟，细长的小眼睛不悦地看着这边。 啤酒肚男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把烟头随手丢在客厅白色的地砖上，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停在那领头的男人身上：“老马啊，让你来签个合同收房子怎么那么慢呢？是不是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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