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之邈寿辰这一日,启明殿中仙者如云,群豪毕集。许多仙家百年间极少在世上走动,因这一次南之邈力邀,都一召即至。因而较之先前梓林宫大宴,盛况尤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高呼畅饮,把盏言欢,纵论百余年来六界中的轶事奇闻。正是乐声盈耳,语笑喧阗。 木惜迟随南壑殊安静坐在席上,心思却早飞远了。左看也有趣,右看也热闹,只是南壑殊来之前曾再三嘱咐过的,不可乱动乱跑,他便只好乖乖听话。 一抬眼,看到对面一溜长席上,苏哲隔着许多人正遥遥地向他招手儿。木惜迟更坐不住了,老老实实给师父请示,想去找苏哲说话儿。南壑殊望一眼对面,苏哲的席位相离并不甚远,举目就能看见。于是便柔声吩咐道:“只可在那里坐坐便要仍旧回来。不可再去别处。” 木惜迟忙答应了,抬起屁股颠颠儿地就过去了。苏哲见他过来,喜得忙挪出位置让他。两个人互斟了一轮酒,就开始拉着手说此说彼,呱呱唧唧。 苏哲道:“木头,你怎么悄没声地就走了。也不来和我道别?” 木惜迟道:“我现在只听师父的话,师父让走,我就走。师父也没给我空闲去和你道别呀。” 苏哲瞪圆了眼睛道:“他这么霸道么!那你在他那里可受苦了?他还像以往那样,对你很凶么?” 木惜迟认真想了一想,道:“师父才不凶呢,我是自愿听师父的话。为的是要给他老人家长脸,不惹他老人家生气。” 苏哲闻言,长叹一口气,“你说的这些话,怎么跟我叔父每日在我耳边念的那些经一样一样的。也是成日价让我听话,让我给他长脸,不要惹他生气。所以我一听你这口声,就知道你日子一定不好过。木头嗳,咱们果真是一对儿难兄难弟哟!”说毕就顾影自怜地一顿自斟自饮。 木惜迟见他怅怅然的样子,也不便向他说明。遂笑着摇摇头,不去管他。 结果这一打岔,木惜迟听到邻座的两位女仙儿似乎正在谈论他家师父,于是也假意饮酒,实则凑着耳朵倾听。 只听一女仙说道:“你看对面的水济仙君,真是芝兰玉树,清朗英拔的一位翩翩佳公子啊。” 另一女仙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如此面容绝俗,风姿粹美。实在六界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这时她们邻座一个年长的男仙拖长了声腔道:“想不到北魁仙子老大不小,一把岁数了,竟然也为个美男子,老房子着火了不成?” 两名女仙闻言,便齐齐笑骂道:“我们说话,你这牛鼻子搅合什么!” 那男仙啧啧嘴,故意卖弄机锋道:“我看你们两个都看走了眼。他哪里是什么翩翩佳公子,分明是个淫贼!” 两名女仙啐道:“满嘴胡吣的是什么!你不过歆羡别人灵力比你高深,模样儿比你俊朗,倾慕他的人比你的多。由羡生恨罢了。” 那男仙忙摆手道:“罢罢罢,我哪里羡慕他了。实告诉你们,此人有个徒儿,模样生的极好,南水济宠爱非常。他徒弟想不练功便不练功,想不修行便可以不修行,若是想要那天上星辰,南水济恐怕也敢效仿当年斗战胜佛大闹天宫替他尽数摘来。敢问哪家的师徒处成这样的!” 此时又有一人加入话局,只听说道:“对外说是师徒,内里不知道怎样的荒淫无度。”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谈话中来,“是啊,我也听说了。他们两个结为师徒之后便离开了南家另立新府,便于行那苟且之事。并且每每将仆役随从驱至门外,二人做那帐中鸳鸯。不分白天黑夜。委实荒唐至极!” 众人听闻。均骇然称奇。 “老朽说不下去了……” “我竟不知这渊渟岳峙,琨玉秋霜的南二公子竟是个浪荡子。你们说的这些事可真不真,可是误听了那诟谇谣诼之语?” “如何不真!有一日,他们的仆从不意闯入卧房,但见床幔之后隐约一对人影像白鹅那般交、颈厮缠,唬得他丢掉手里的家伙什,转身便跑了。” “常常仆役们进屋去打扫,褥榻上脏的淋淋漓漓,有时一整日两人都不出卧房的门。也不准人进去。” “你说的这仆从,莫不是花影么?” “对呀,小花影如今还跟着他呐!” “这花影痴恋南壑殊,如此他见二人日夜欢、爱,他怎生咽下这口气!” “真热闹极了,这阖府主不主,仆不仆,师不师,徒不徒。说起来都是一摊烂账!” “你们道这南水济为何急着在外边另立新府。” 众人忙催他快说。只听说道:“先前有无念境中弟子说南壑殊每每在剑室当值,都把他那小徒弟全身剥得嫩葱儿似的,搂在怀里亵玩。众弟子不敢去剑室,只敢绕道走。有人将此事上禀。你们也是知道的,南尊主是位宅心仁厚的大家,耳朵里哪听得这些污言秽语,只好吩咐那南壑殊,令他在外面居住,无事能可不带着他那徒儿进来招摇过市,污人耳目。” 众人咋舌,“都传说这南水济并非南尊主亲生,这么一看,果非一类。这南尊主也太仁厚了,竟肯纵容养子在自己府上这般胡为?” “也不知哪一世的冤孽,叫这么个人败坏了太乙无念境万年来的好名声。” “……” 木惜迟听了这些话,气得双手乱颤。“镗”地一声掷下酒盏。 作者有话说: 南壑殊:“搬去哪儿无所谓,关键要上班儿离家近。”
第112章 木惜迟听了这些话,气得双手乱颤。“镗”地一声掷下酒盏。正要上前喝骂他们住口,却一眼瞥见南壑殊,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见他也看过去,便抱以温柔一笑。 木惜迟登时将气焰没了,心里软的不行。不禁想道:“若是此时我找他们理论去,师父必然要问缘故,到时我如何说?这些诟谇谣言如何说给师父知道!他是何等冰清玉粹,端守自矜的一个人,偏是被人这样说嘴,定要气坏的。” 一面想着,一面忍不住喉哽气噎。又怕南壑殊悬心,忙离了苏哲的席位,仍旧回到南壑殊身畔坐好。 南壑殊见他气色不同于先前,只垂着头发怔,眉宇间似有忧愁气闷之色,遂问他道:“怎么这一会儿就回来了,同苏哲闹了别扭么?” 木惜迟一抬头,见南壑殊笑意融融,不禁呆了。忽然意识到近来南壑殊的笑容变多了,并且总那么温温柔柔的。自己便是有满腔的戾气,也被他化于无形了。 木惜迟便也一笑,道:“我如今有了师父,何用把那些没要紧的人放在眼里。从此我只守着师父,旁的人事我一概不知,一概不看。” 说着,两人对望着笑。 木惜迟:“师父,你傻笑什么?” 南壑殊笑涡更深,“师父不傻,绾儿才傻。” 木惜迟将嘴一噘,道:“师父傻,绾儿才傻。徒儿都是随师父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喁喁低语着。忽然席间一人起身,高声喊了句什么。大家安静。只听他接着说道:“吾等今日齐聚,为的是庆贺南尊主华诞。小仙不才,起个头儿,祷祝南尊主千秋鼎盛,福泽绵长。” “我也来我也来……”又有一人大笑道,“小神祝南尊主康宁安泰,长乐无尽!” “到我了到我了……” 如此一位接着一位,祝祷之声不绝。南之邈一一回礼,又请众人尽情饮乐,不要拘泥。 待得酒酣,有人兴致好,便在席间比拼灵力,显示功法,及从三川五岳搜罗来的法器珍宝,引为笑乐。 忽有一人说道:“咱们这些人都是老相识,来来回回都是旧套路,有甚趣味?倒是有一位新贵隐在我们之中,直到此刻也还一句话没说呢。” 众人忙问新贵是谁? 那人说道:“便是南二公子的高足了。” 便有人起哄道:“这说的很是,二公子新收了徒儿,更行了永书之礼。我们这些老东西很想领教领教他的本事。” 南壑殊施施然起身,道:“领教不敢,顽徒愚笨,未成气候。” 那人皱眉道:“哎,二公子何必自谦。此子既得二公子垂青,可见定非等闲之辈。我们不过切磋切磋,又有何妨!” 南壑殊还要说话,角落里一人站起道:“那么,长留山磈氏请绾鳍公子赐教。” 木惜迟先前听了那些杂话,早已积了一股无名之火在腹内,此刻见有人向自己挑战,于是不肯给南壑殊丢脸。遂咬咬牙,起身向那人一抱拳。即代表答应了同对方比试。南壑殊未料到他会如此,想要阻拦,已来不及了。 木惜迟知道南壑殊不放心,低低地说道:“师父放心,徒儿有分寸,绝不乱来。” 南壑殊轻轻摇摇头,只得向磈氏道:“那么只比拼身法功力,不施灵力,点到即止。” “这个自然。规矩我懂。” 南壑殊又回头对木惜迟嘱咐道:“千万不得逞强。” 木惜迟点头答应了。 磈氏:“绾鳍公子,那便请罢。” 木惜迟:“咱们比什么?” 磈氏:“你跟着二公子都学了些什么?” 木惜迟老实道:“学了剑法。” 磈氏哈哈笑道:“那么咱们就比拼剑术。” 话音未落,那人已连飞带飘,欺到了木惜迟身前两尺之处,右腕袭来,已抓住他肩头。木惜迟大惊,忙旋身躲避,一手自腰间抽出软剑。 原来南壑殊所赐的这一柄软剑当真柔若无骨,又兼之无剑鞘所缚,故此木惜迟便将其缠在腰间,平日里不显,需用时,抽取极为方便。 磈氏原先还疑惑他究竟将武器藏在何处,预拟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此刻见他凭空亮出一柄利刃来,明晃晃竟如嵌银瓒宝一般,便大骇之下,后退数步,不敢再轻敌。 作者有话说: 上回忘了交待,晚舟同学下线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doi不能披马甲,需要实名制了! 另外本章用了佩佩还在测试阶段的防盗功能,我看那个防盗键那么圆那么绿,我好几次想点,今天可不就没忍住点了。。。据说可能影响部分PC端看文的宝贝。如果真的影响到了,请在评论里说一声,我就把这个键取消掉~~
第113章 木惜迟得了这半刻喘息之机,忙急运内力,准备全力以抗。心念一至,身子便如脱兔一般迅疾前攻。磈氏眼见那利刃柔软灵动如蛇,两边刃口发出蓝光,自是锋锐异常。自己手里的这把剑霎时逊色下来。尽力抵挡了几个来回,却渐渐露出败相。 又只见木惜迟身法俊雅秀捷,剑势大开大合,尤其那招式似东却西,趋上击下。有如儒雅书生挥墨作画一般,轻灵飘逸,游刃有余,却又招招落实。俱是自己没见过的,是以登时慌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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