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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时间:2023-12-28 21:00:36  状态:完结  作者:桂花冰粉

  木惜迟怔怔地不说话。苏哲早已耐不住,自顾自说起来。

  “你晓得目今咱们这位天帝陛下,统共有过两任天后。第一任天后出身高贵,性子更是雷霆电雹,眼里容不下沙子。当时天帝陛下只好有一位天妃,还是天后从前的侍女。天帝天后成婚后不久,便诞下了一位小殿下,天帝喜乐非常,便封了这位嫡长子作太子,也即如今天族的太子琼旲。”

  苏哲激动得满面红光,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而那位天妃娘娘摄于天后威厉,不敢同陛下十分狎昵,乃至有了身孕亦不敢令其知晓。后来孩子生下来是位公主,虽于帝位无争,怎奈已隐瞒了有孕一事,岂可平白添出一位公主!便狠心交予一位道人带去了人间。只说死生不复相见的。哪知天后自其家族血脉里带着一种毒,一时发作了,药石惘医,忽有一日便薨了。那天妃娘娘也便擢为继后,这才敢向天帝陛下坦白曾有一女,如此这般。陛下听了,心痛难当,亦不忍深责,遂命人暗暗访查公主下落,奈何全无消息。

  “继天后原是大福之人,同着陛下一连诞育七位殿下。可欣喜之余,也不免遗憾。因一直惦念失踪的大公主,正想再添一位公主,偏不遂愿。天长日久而来,继天后终因愁恨自怨,忧思难解,于上个元年跳入无恨海,薨逝了。陛下寻女不着,又失爱妻,痛心之余,便再无意续弦,乃至现今,天族的后位仍是空悬着。”

  苏哲说毕,长长地喘口气,有些得意地瞅着木惜迟。“这天家秘辛,听着还过瘾罢?我叔父告诉我时,我都听呆了!”一时摇摇头又接着道:“谁能料得,过了这么久,当年失落的公主殿下竟教咱们给碰上,以至又还君明珠。真是天缘奏合,罕之又罕。须知再厉害的话本儿也编不出这样的桥段来。”

  木惜迟听完只是怔怔的。

  原来小白出身高贵。

  实则在木惜迟心里,旁人的高低贵贱与他甚无干系。皆是因着南壑殊——虽然木惜迟自己不愿承认。

  正因小白出身高贵,连带着她对南壑殊那赤,裸的爱意也无比的高贵起来。原本混迹草莽的小蛇,摇身一变成了天界尊贵无伦的大公主,这一层身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想要如意郎君,岂非更加手到擒来!

  木惜迟一颗心登时如乱麻一般,又是艳羡别人,又是伤心自己。仿佛所拥有的一切顷刻间都被夺走。

  怔怔呆了半晌,只觉万念俱灰,无有希冀,如今唯求这小白是个憨情浪性的,过了这些日子,若能忘了南壑殊,另觅他人也倒罢了。

  略定了定心神,木惜迟方缓缓道:“照你说的,继天后诞下小白,是在先天后薨逝前,那么以此推算,小白的寿数已至少一万岁,怎我见她时却仍然懵懂无知,宛如少女?”

  苏哲道:“懵懂无知很好解释嘛,你想啊,她在人间浪迹了这么些年,身边无兄长无父母,无人教导,鸿蒙未开。又成日价同那些粗野无知的精怪混迹一处,能懂事才怪了。为什么宛如少女就更易解释啦,天族人常说寿与天齐,你没见太子殿下琼旲,算来也近七万岁了,还是英俊倜傥的青年公子样貌。”

  木惜迟道:“既这么说来,我竟无一处可同她相比。”

  苏哲道:“你又为什么要同她相比呢?”

  木惜迟便不说话了。一时回至自己房中,终日不出门来,也不与南壑殊亲近,乃至面也不见。

  时常花影来探望,不过说些闲话,无甚关切之事。

  有时木惜迟在院中喂雀儿,南壑殊看到了,呼唤他倒茶。木惜迟也不进屋,远远将茶盘搁在门槛子上就走了。

  一日,东华宫来了一位客人,说是天族使者。南壑殊特特叫了他进来伺候。木惜迟躲不过,只得听话。走来只端了一盏茶,重重笃在那客人面前桌上,转身去了。

  那人纳罕道:“这便是你屋里的侍童?脾气这样大,竟不像仆役,倒似半个主子。”

  南壑殊笑道:“他年纪小,因为没睡足觉所以闹脾气。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主角两个会甜很久很久,期间暂没有公主什么事儿。总体上,公主是重要角色之一,但某种程度上又很次要,不会占篇幅,也不会撒狗血,放心放心!


第72章

  那人忙笑说:“这是说哪里话。二公子手里调教出的人自是不错的。我看他衣饰品貌与二公子竟有几分相像,方才他出门去,那背影不仔细瞧,还真如二公子孪生弟兄一般。不知他是哪位名门之后?”

  南壑殊闻言便笑了两声,向门外道:“小木头,进来给你家公子也上一盏茶,难道我就不口渴么?”

  “小木头……”那客人喃喃自说道,“有趣有趣,甚是有趣啊。”

  这里木惜迟听见南壑殊唤自己“小木头”,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奇事,便果真端茶进来,看看他可中邪了不曾。

  木惜迟一面看着南壑殊,一面将茶放下。见南壑殊也只管看着他,便不自在,转身要走。

  南壑殊却一把抓住他手。

  木惜迟吓呆了,要知道南壑殊最重体面,尤其在外人面前绝不肯有半分失礼逾越之举。

  今儿是怎么了,怎的如此孟浪了。

  木惜迟急着甩脱南壑殊,红着脸道:“嗳呀,快撒手呀,捏疼了呀!”

  死活抽开手,忙跑出去了。

  那客人看见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只得干咳一声,又拿笑来遮掩。

  这里木惜迟跑到门口,迎面撞上花影。对方脸上五色缤纷的,“你们……这……”

  不用提,方才那一幕,已又多一个人看见了。

  木惜迟又羞又气,忿忿然来至茶室,将家伙一摔。

  这人很不地道!干什么就动手动脚了!还跟着他哥学什么“小木头”,没人家那个口吻就跟着乱学了!非但一点不俏皮,反更像使唤伙计了。

  而且将人家骨头都捏碎了啦!

  等将那客送走了,苔痕便进来问:“主上,这是谁?”

  南壑殊还没说话,花影先抢着道:“他是太子的随扈,叫什么伯阳子的。”

  苔痕“喔”一声道:“主上还与太子殿下有旧?”

  南壑殊把玩着茶盏道:“从未得见。”

  苔痕疑惑道:“那为什么又忽喇巴遣个人来说话呢?”

  花影便不耐道:“苔痕又在犯傻了,多早晚能伶俐些,什么也不懂,偏问长问短的。”

  苔痕赶着道:“就是不懂,才问呐。”

  花影摇摇头,“这人背后是太子,太子背后是天帝。不过是天帝陛下的意思,着人来望候咱家主上。一则为谢还珠之恩,二则这也是该当的礼。以往不好露出来的,这下借了这个由头,越过了那一位……”说着指了指启明殿的方向,“……直接同咱们东华宫接驳上了。只怕陛下还有别的意思。”

  苔痕忙问:“还有什么意思?”

  花影皱皱眉道:“这个连我也不知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忽而一拍巴掌,“呀!别是这么着吧!”

  苔痕忙又问:“到底怎么着,快说快说!”

  花影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些,便在耳根底下说道:“莫不是陛下看上咱家主上啦?”

  苔痕“啊——”的一声惊叫,房顶的瓦片子都碎了几块。“陛……陛下要娶男后么?可……是主上……主上他也必不肯的呀……”

  不等他说完,花影飞起一掌,从他后脑狠掂过去,“真亏你怎么敢想!”

  苔痕挠挠头,“不是说看上了么……”

  花影:“是啊,看上了啊,可谁说一定要讨去做老婆了?就不能做女婿?”

  苔痕:“啊?才刚认了女儿,就寻思到这上头来了?”

  花影笑道:“从前寻思不着,如今地下蹦出个女儿来了,好些从前想干却挨不着的事,如今还不加了倍的弥补回来!你且看着罢,天帝的兴头还有日子呢!”

  苔痕:“那那个什么伯阳子他今日就是来提亲来了?”

  花影“嗤”一声道:“当人家同你一般急急脚脚的!别看他单枪匹马而来,又貌似散漫闲侃,实则不然。须知他今日的身份是天族使臣,所言所行关系天族颜面。一句话必得度量个三五遍,否则轻易不能出口。因此,即便天帝确有此意,我料定他也必不会透露半分。可是……”

  苔痕才刚听懂一点点,见他说“可是”,忙追问道:“可是什么?”

  花影便笑道:“可是咱们主上何等聪明透彻,必定也一早就料到了。所以我方才奇怪,为什么主上刻意当着伯阳子的面同人狎昵呢……”

  以苔痕的头脑,已是紧追猛赶,才弄懂一丝丝。花影随后一步大跨越,他就又闹不明白了。

  “嗳,咱们别胡猜瞎猜的了,问问主上那人究竟说了什么,不就都清楚了。”苔痕一转身儿,却哪里还有南壑殊的影子。

  “咦?主上人呢?”

  再一转身儿,一并连花影也不见了。

  苔痕呆呆地挠挠头皮,自己咕咕哝哝道:“为什么这些人说话办事我通不懂呢?”

  一时传来鹤鸣马嘶之音,又念起飞电腿伤着,不能每日自己觅食,这又到了他的饭点儿,便赶忙打点些草料,自去喂驹子去了。

  那日后,木惜迟气犹未平,照旧避着南壑殊,叫伺候也不去。不过等南壑殊出了门,自己到院子中转转罢了。差不多的时候,便又回自己房中发闷。

  山中岁月容易,转眼大雪下了好几场。节日里归家团聚的弟子们如倦鸟归巢般又续续回至无念境。眼见得的不如往时欢腾雀跃了。一来离乡思亲,再者,过不久,便是遴试之期。

  古往今来,但凡学生听见考试,没有不垂头丧气的。木惜迟更比别个更颓丧一倍去。

  因近来同南岑遥混得熟了,又与南壑殊日渐深厚,便好久不将遴试放在心上,就丢生了。偏又此时同前一个搭不上话,同后一个闹了不高兴。登时心虚起来,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得临期抱佛脚。

  幸而化凝术的考覈在先,这一门还不甚荒疏,勉强勉强,尚可塞责。而那臻境一门却……

  罢了,按理,只要通过一门,便必不在那排名后十的范畴内,也就没有被遣返的风险。

  决意已定,木惜迟便痛下苦功,独独攻克化凝一术。

  说来奇怪,无论木惜迟如何用尽全力,再怎样厚积薄发、狠厉用功,化凝出来的灵兽总是小牛儿。那样子实在没什么战斗力。

  好在木惜迟脑筋灵活,也便让他研究出些别具一格的好办法。他发觉鼓动关元穴那一处猛发力大叫,可聚集短暂起伏的流波,扰乱敌方。而甩动尾巴,亦能有响鞭之效。此二法同使时,若与别个相斗,除遇极其凶猛的灵兽外,也能有一多半胜算了。

  故而每到夜晚,木惜迟的房中总不断传来“哞、哞”的小牛叫声。花影斥过几遭儿,苔痕也来看过,连飞电都杵着拐来过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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