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门熟路地钻进书柜,搬了张前不久班级出游的集体照丢在书桌上:“来来来,告诉我是哪一个?” 夏泽渊刚想反驳,却突然站了起来,接着冲向书房的窗口。 “喂,你不要跑啊,这么害羞的吗?到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睁睁地看着夏泽渊从二楼的窗口揪了个小男生进来。 小孩一脸苍白,只穿了件睡衣,夏夜虽然不冷,却被风吹得一身冰凉。 夏泽渊还没开口,那孩子已经抖抖索索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呜呜呜,胳膊好疼,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方才感觉睡不着,陈星瑜干脆起了身,来到阳台上,正巧看见一截藤蔓鬼鬼祟祟地攀上夏泽渊书房的窗口。 他想也没想,直接顺着阳台外的柱子就溜了下楼去。 这动作在那半年里他没少做,身体里肌肉记忆都在,就算是当时这么弱的身体,做起来也相当熟练。 等他跑到隔壁别墅楼下,那藤蔓的尖尖已经直接伸进了窗子。 窗口传来隐隐的交谈声,陈星瑜在下面就听了个“你不对劲!” 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并无敌意,陈星瑜稍稍放了心。可对话的内容太让他好奇了,他想了想,干脆一脚踩上了藤蔓,缓缓爬到二楼书房的窗子边。 夏泽渊抱起了身前的小少年,手掌在他胳膊上轻轻摩挲着:“你都什么状况了还爬墙,穿着睡衣就敢往上爬,就不怕自己力气不支掉下去?” 陈星瑜睁着双大眼睛,无辜地摇了摇头。 他刚才上来的时候,那个藤蔓很配合啊,他脚底下打滑好几次,都是它伸出藤子来把他托住的。 看着夏泽渊无奈的眼神,陈星瑜讨好地笑笑:“哥哥,你刚才是跟它说话吧。” 他转过身,好奇地拿手指去戳那根藤蔓:“它怎么不动了?” 可藤蔓不动他动,手指间在藤蔓上东摸摸,西碰碰,再给它挠挠痒,不一会儿,那藤蔓就绷不住了:“你是哪家的小孩,树藤子是不会说话的你不知道吗?” 陈星瑜被他吓了一跳:“可我刚才从下面爬上来的时候,明明就听见你在说话啊!” 夏泽渊瞪了那藤蔓一眼:“你也是老糊涂了,有人顺着你爬上来居然都没察觉。” 藤蔓蓦然一愣,有些奇怪地凑近了陈星瑜,像是小狗抽鼻子一般在他身周嗅了一圈:“好奇怪,他刚才真的是从我身上爬上来的?我还没老到感应不了一个小孩啊。” 藤蔓在陈星瑜的胸前撩了两下:“我觉得我跟你很有缘,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你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让我完全没有戒心,为什么?” 陈星瑜只觉得胸前凉凉的,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自己爬藤子的时候,早就把睡衣胸前的布料划出几道口子。 他猛地拿手臂挡住了胸口,脸颊憋得通红。 幸亏是小时候的身体,陈星瑜在心中庆幸。 为什么会跟他像?陈星瑜仔仔细细看了眼那藤蔓,在看到那多铃兰时,终于了然。 那时他掉入德康医院副本后的山洞里,不知就是眼前这根老不正经的藤子,还是他的不知哪一辈徒孙,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那根藤蔓。 想着那藤蔓经过的让人羞耻的部位,陈星瑜刚降温的脸又红了起来。 陈星瑜的目光飘了飘,却突然想起了正事:“你刚才说,夏哥哥有女朋友了?是他们班的哪个女生吗?” 藤蔓兴奋了:“你也知道?是哪一个哪一个?~来来来,我指给你看。” 一人一藤在那里大声密谋,正主却被丢在了一旁。 夏泽渊见陈星瑜的胳膊已经转过筋来了,伸手把他放下,又回到了书桌之后。 “这个这个,是不是?”藤蔓尖尖戳向照片上的章媛。 陈星瑜摇头:“不是,她有未婚夫。” “那是这个?”藤蔓又戳向另一个女孩。 陈星瑜再次摇头:“不是,她亲口说了不是……” “那是……” 夏泽渊叹了口气。 “别瞎猜了,哪有什么女朋友。”他又翻过一页书,“我没有女朋友。” “啧,还否认!我看你就是不对劲。”藤子不屑。 “真的啊?”小孩却兴奋了,撇下树藤跑到书桌后面,不管不顾直接爬上了夏泽渊的膝盖,“你真的没有女朋友?” 藤蔓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突然问道:“你不想他有女朋友啊!” “啊?也不是……”陈星瑜挠了挠脑袋,“我就是觉得,要是夏哥哥有女朋友了,肯定就没时间跟我玩了。” 他回头冲着夏泽渊一笑,胸前白皙的皮肤立刻袒露无遗:“那我多划不来!” “有什么划不划的来的?”夏泽渊阖上书,找了件自己的衬衫出来把小孩给裹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我送你回去。” “等等等等!”陈星瑜抱着夏泽渊不松手,“我是来问你,我们说好的夏令营,你还去的,对吧?” 夏泽渊蓦然反应过来:“下午我和你妈妈在病房里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陈星瑜转了转眼睛,乖乖点头。 “夏哥哥,如果我妈妈现在给我安排手术,夏令营是绝对赶不上的。你能不能劝劝她,给我安排晚一点,晚一天都行。” 他仰头看着夏泽渊,话音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我……我想和你参加夏令营,万一我……那啥,至少……” 树藤在一旁探头探脑:“啥啥?” 陈星瑜眼中的光黯了黯,回过头来看它:“我,我有心脏病,可我……” “哦~~~你有心脏病要做手术,所以想先好好玩再去医院,免得自己死了就……” “碧霄!”夏泽渊打断了藤蔓,“心脏供体的事,他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好嘛好嘛,干嘛那么凶,我看他是个孩子,说话才没那么避讳。” 藤蔓在陈星瑜眼前晃了晃:“那,我是你夏哥的好朋友,他那么喜欢你,当然不希望你死,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死。” 他一个个“死”字说得直白,陈星瑜听得一愣一愣的。 从小到大,还真没人这么坦白跟他说过生死,但这一声声下来,他的眼底里渐渐积起了水花。 “但是呢,诶诶诶,老夏你等会儿!”藤蔓伸出一根分枝,拦住了抱着小孩准备离开的夏泽渊,“小孩,就算你在手术前和你夏哥去夏令营,就你这身体,也玩不开心啊!” 陈星瑜眼中的水花更多了,他狠狠咬着嘴唇,不想在夏泽渊面前哭出来。 夏泽渊转身就走。 “哎哟你俩,怎么话都不听完啊!” 夏泽渊顺着楼梯下来,缓缓行走在黑暗的别墅一楼。 陈星瑜趴在他的肩上,咬着牙不敢出生,怕一张口,自己就会大声哭出来。 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他抬起手臂,拿袖子吸去,不肯让夏泽渊知道。 “星瑜。”夏泽渊突然停下了脚步。 夏夜里的风很凉爽,远方传来遥远的蛙声和蝉鸣,小区的路灯昏黄,两人的影子紧紧贴在一起。 “星瑜,你不会有事的,”他扳过小孩的身体,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星瑜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嗯,我相信你。” 夏泽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把小孩的脸颊压在自己肩上:“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去夏令营。” 两人走出房门,沐浴在月光之中,墙边的藤蔓猛地弹了过来。 “哎呀,你俩听我说完,我是说,我可以给这小孩一点支持,让他这几天身体强壮些,玩得也开心点。至于手术,有了我的强化,成功率也会高一些。” “真的吗?你这么厉害啊!” 小孩口中的惊叹与眼中的赞美让藤子差点飘了,胡乱挥舞了一下它乱七八糟的藤蔓以后,一颗晶亮的种子被托在一片树叶上,送到了陈星瑜面前。 “喏,生命之果,正常人吃了会精力充沛几天几夜,你吃了嘛,应该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保你几天不会犯病,生理机能可能比正常人稍微敏捷那么一点,别指望太多。” 它把树叶又往前伸了伸:“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夏泽渊皱着眉头:“碧霄,生命之果一千年才成熟一次,你这礼太重了!” “不重不重,”藤蔓在月光下挥舞着,“我本来是给你准备的,不过我看你这样挺好也犯不着吃这个,不如给小孩拿来救命。” 陈星瑜一听,立刻推辞:“不不不,还是给夏哥哥吧,我没事,不就是几天么?你们看我,这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这会儿热度都起来了,”夏泽渊在陈星瑜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它给你你就拿着,别便宜了这个坏蛋。” 陈星瑜怯怯地伸出手,接过那枚果子,乖巧地点头:“谢谢。” 鲜红的生命之果,在月光下,竟有幽幽的光在表面流淌。 “好啦,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想要下次给你摘一箩筐来。”藤蔓拍了拍陈星瑜的肩膀,“我来送你们,快回家睡觉!” 藤蔓缠上夏泽渊的腰,直接将两人都送上了陈星瑜房间的阳台。 好不容易把小孩哄睡着了,夏泽渊转过身,眼前立刻一道幽光闪过。一根老藤歪歪斜斜地出现在小孩的书桌之上。 碧霄老藤,不论天涯海角,能瞬间召唤碧霄一次,实现召唤者的一个愿望。 老藤下压着一张写得龙飞凤舞的便签:给弟媳的见面礼。 “什么弟媳,乱说!”夏泽渊轻轻斥责着,抽出了那张便签,又拿过一张纸,仔仔细细地把老藤的用法写下,压在了书桌上。 接下来的几天,陈星瑜都在家修养,只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去了学校,考完又立刻被接了回来。 楚韵联系了做手术的医院,确定了施行手术的日子为七月十日,明德初级中学夏令营的第三天。 供体的主人在国外,陈家通过各方面的关系,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对方办理签证、安排交通,以确保供体能早一天到达医院,手术之前顺利取出。 时间终于来到了夏令营开营的前一个晚上。 “妈妈,明天就要夏令营了,嘿嘿嘿!”陈星瑜吃完饭的时候就开始兴奋,拉着楚韵说个不停。 桌子对面的陈振豪,满眼的烦躁,却还要装出一副宠溺的表情,冲着楚韵笑道:“这是那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一个夏令营就兴奋成这样。” 陈星瑜回头瞪了他一眼:“略略略~~你这是嫉妒我!” 陈弘阔和楚韵都笑了起来,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 饭后,陈振豪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回了房间,陈弘阔照例回了书房,陈星瑜则歪在沙发上,陪着楚韵看电视。 电视里的女人在哭天抢地,楚韵看得无聊,拿起手机来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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