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翼告诉他,红蝴蝶院是完全疯狂的学院,红衣服的孩子嗜血而疯狂,他们总是一脸天真的讨论如何肢解一个人。 他们的猎物不仅是每周乐园的彩绘人,还有自己身边的同学。 红楼内部的课桌地面常年都被血浸泡,夜晚不能睡的太沉,否则次日可能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这是个以血腥与杀戮进行学生排名的学院,他们每个月会进行杀戮之星的选拔。 而且红蝴蝶院闹诡异! 有回在乐园,面色苍白的陆仁翼告诉张涛,每晚,除了警惕随时可能动手的同学外,还要注意宿舍外,那里总是有飘荡的红影。 他曾好奇的走近窗户瞧过,那是一个披着破烂的红衣服,挂满了小孩脑袋的怪物,一柄长长的镰刀被扛在肩上,一个个小孩脑袋拖挂在身上,微笑着的每一张脸都看着宿舍里的孩子。 他们会拖走在夜晚走出宿舍的红孩子。 之后,那个孩子的脑袋就会出现在那怪物身上。 当时的张涛看着神思不属的陆仁翼问出了自己的担忧:“你是怎么……你是不是撞上过这个怪物。” 陆仁翼一僵,他的红衣服是浅红,明显那印上去的血手印并不足以让他红的这么纯正,而此时,夜色下,那红似乎深了些。 陆仁翼似乎回想起不好的记忆:“我观察那个怪物时,被一个孩子推了出去,但是我一向谨慎,反把他拽了出去,趁着‘没头脑’抓住那孩子时快速回了寝室。” 陆仁翼:“哦,对了,‘没头脑’是红楼孩子们对那怪物的称呼,他们觉得这怪物一直收集人头,是因为弄丢了自己的头。”他扶自己眼镜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红楼里,陆仁翼即使再怎么小心,也避免不了沾染上人命,他不害别人,却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他。 所幸,陆仁翼始终没有失去自己的坚持,大概是为了那让他不放心的哥哥陆仁嘉。 陆仁嘉去当了一名数学老师,他大学学的计算机,好叭,好歹是理工类,教教小学数学应该不难。 蓝蝴蝶院的生活比起红蝴蝶院总是好得多,张涛也总是避免陆仁嘉接触到不好的东西,甚至鼓起勇气找了张白白,央求她别让陆仁嘉去当带队出孤儿院的老师。 张白白:“为什么?这是个轮值工作?每个老师都会带孩子们出去。” 张涛编了个蹩脚的理由:“这位哥哥他社恐,一离开孤儿院就难受的无法呼吸。” 张白白:“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会通知组织部老师的。” 【张涛:不管是哪个白白姐,都好好说话啊,我这种胡说八道也信。】 【零号:大概是单纯的觉得有意思吧,一只蚂蚁在你面前搓手手蹦蹦跳跳,你也会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蚂蚁。】 【张涛:……】 零号告诉张涛,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一直在变,张涛也有这种感觉,像上课啊、乱七八糟的不重要的活动啊,总是眨眼间就没了。 其实就是自己没陪着薛珅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而与他相伴的日子,却被不经意的拉长。 张涛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看着依旧穿着纯净的蓝色小衣服一天天抽条长高的薛珅,心里很是得意。 张涛:这大概就是奶孩子的乐趣吧。 零号并不经常会与张涛交流,用他的话来说,我能在一个黑色级怪谈里和你聊两句已经顶天了,自己得节省点力气,免得有天张涛就发现联系不上零号了。 零号会在关键时刻为他预警,比如带着薛珅避开好几次故意来转悠的红蝴蝶院长陈琴。 陈琴仍然没放弃把薛珅挖去红蝴蝶院,薛珅对于杀人并不陌生,并且道德观浅薄的可怜,张涛只能紧紧抓住薛珅对自己的依赖,来束缚薛珅不去越过雷池。 在薛珅12岁时,一直保持同一种天气的小镇,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小雨穿过天幕砸落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零号:“幻想夜雨”挣脱进度达到40%,当达到60%即可现身怪谈内部。】 而张涛已经在“蝴蝶”里待了4年,但由于时间流速的时快时慢,总体而言外界也不过过了48天。 张涛看着拿着小铲铲为蝴蝶兰松土的薛珅,有些无奈的感叹:“我这是开学没多久就缺课一个多月了啊。” 而随着这场下下来的雨,整个怪谈的异变也越来越明显。 首先是孤儿院外寻找小说里那对“兄弟”的外来者越来越多,他们如同这个镇子里诞生的新的黑暗面,把杀戮带向他们所经过的地方。 他们开始明目张胆的以自己的方式反抗怪谈,当然他们仍然不敢踏足孤儿院与乐园。 其次是张涛他们种植在血肉上的蝴蝶兰,明显在减产,为了维持三人的蝴蝶兰需求,张涛与薛珅不得不更努力的去捡拾尸体,而乐园里游乐设施吞噬尸体的速度却在一点点加快。 往往乐园一趟杀戮过后,张涛他们却捡不到足够的尸体。 不过更让张涛感到奇怪的是,尸体不再光出现在红蝴蝶院乐园这些杀戮之地,蓝蝴蝶院的后门靠近花圃处开始频繁出现尸块。 有蓝蝴蝶院的孩子,也有外面那些四处游荡的外来者们的。 张涛虽然疑惑,但为了培育血肉蝴蝶兰,不得不把这些尸体拖拽进花圃。 与此同时,转入红蝴蝶院的孩子越来越多。 陈琴似乎并不是很开心孩子的增加,张涛从她的神情出读出了,对残次品的嫌弃。 那些新转入的孩子,似乎并不是她心中杰出的杀戮机器。 她的目光仍然放在薛珅身上。 蝴蝶小镇的异状让张涛心中不安,唯一让他还比较欣慰的是,薛珅那一身清亮亮的的蓝衣服,纯净干净,配合着长开的五官,一娉一笑之间已可见长大后的绰约风姿。 薛珅比起8岁初见时的瘦小,已经长高许多,年龄设定上他是比张涛小两岁的,如今却已经和张涛一样高了。 修长的手脚,总是喜欢在睡觉时紧紧扒在张涛身上,每每都让张涛在睡梦中以为被八爪鱼的触手捆住。 醒来则被圈着自己笑魇如花看着自己的薛珅迷惑。 薛珅,真是有张好伟大的脸。 对于他微微湿润着狐狸眼要求每日晚安吻早安吻这种,张涛完全无法抵抗。 当然只可以额头、脸颊。 薛珅会特意拿开张涛的面具,亲吻上面的纹路,总是弄得张涛很痒。 张白白总是神出鬼没,她似乎并不经常待在孤儿院里,张涛掰着手指算算,见过她的次数居然还是个位数,她这位姐姐在孤儿院时期,虽然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却似乎总是缺乏人性。 她并不在乎孩子们被扭曲的性格、阴暗的生活环境,只是单纯的让老师们去灌输人类世界多需要的秩序道德。 张涛一开始认为,她不会喜欢喜血腥的红蝴蝶院与阴郁诡异的黑蝴蝶院,后来发现,她都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些学院里发生的一切。 像个冰冷、不通人性的神灵,俯瞰自己圈养的宠物。 十分符合零号给与这时候的张白白以“祂”的称呼。 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和自己和爸爸妈妈相处的时光对于张白白而言算什么呢?是神明游戏人间时无意来的一场过家家么? 【零号:孤儿院时期的***的确是神明,但你的姐姐,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人性,毋庸置疑的一点是,你是她的偏爱,不是神明对人类的怜悯而是家人间的珍惜。】 【张涛:……抱歉,我不该动摇对她的信任。】 陆仁翼和张涛见面的次数在减少,他似乎疲于应付红蝴蝶院的疯狂,小镇的异变让红蝴蝶院黑蝴蝶院的孩子越来越兴奋,伤害每天都在上演。 小镇下雨的日子在慢慢增加,出于对姜凡的无意识依赖,张涛只想守着薛珅坚持到最后一刻,他不是圣人,救不了太多人。 然而张涛的宁静却在小镇的两年后被打破。 站在花圃前,张涛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薛珅快速的握住他的手,将原本他对向自己的刀转而刺进了薛珅的胸膛。 盈满眼眶的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下来。 薛珅澄澈的蓝色衣服被从胸口处绽放的血花一点点染红。 张涛颤抖着出声:“薛珅……你……” 薛珅看着哭的双肩颤抖张涛,那人紧咬着嘴唇,不放出一丝脆弱的抽噎声,他的眼泪像是砸在了自己已经被刺穿的心脏上。 明明尖刀刺穿心脏时也不是很疼,现在却疼的让他觉得快死了。 但是幸好,这把刀捅进的是自己的心脏。 他的小宁哥哥何其残忍,居然真的要用自己的死亡惩罚他的违规。 薛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鲜红的血从微张的唇间溢出,顺着线条优美的下巴滴落。 他想说,我错了。 薛珅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抚上张涛的脸,为他擦去那让他揪心的泪水。 他想说,别哭。 张涛绷着即将决堤的悲痛,面无表情的抽出尖刀,薛珅猝不及防的被拉着动了动,热量开始流失的身体软软的朝后倒去。 倒在地上时,薛珅还在想他的小宁哥哥会不会接住他,就像他每回开玩笑的从楼梯上朝他扑来时都会被一脸惊慌失措的张涛接住。 然后笑着听张涛担心又气氛的数落。 薛珅知道自己错了,但他仍然一点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懊悔怎么没有瞒好张涛,毕竟在他眼中,那些死去的人能作为小宁哥哥的花肥是他们的荣幸。 薛珅曾背着张涛偷偷割开自己的小臂,鲜红的血浇在血肉养就的蝴蝶兰之上,蝴蝶兰却枯萎了,他可是伤心了很久,自己连为小宁哥哥做花肥的资格也没有。 红蝴蝶院的老太婆不止一次找到他,唯一一次放血养花还被她撞见,她嗤笑的声音直到现在薛珅都忘不了。 陈琴:“被诅咒的至恶灵魂,连血肉都是肮脏的,这血肉蝴蝶兰可承受不住这么浓烈的恶。想好好养这花,还是用别人的血肉吧。” 他不喜欢张涛为了种花烦恼,他该一直开开心心的陪在他身边。 张涛看着薛珅一点点涣散的瞳孔,那双明媚灵动的狐狸眼睁着,似乎费力的还想看最后一眼他生命中意外的光。 张涛动了动手指,尖刀滑落,坠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音,像是把小锤子敲碎了张涛的天真。 张涛缓缓跪在薛珅身边,薛珅身下摊开的鲜血浸湿了他的裤子,张涛伸手捂住薛珅的眼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砸落,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薛珅,教唆杀人,也是杀人。” “我想我是教过你的,但是你仍然违规了。” 【零号:我看你是和疯子待久了也疯魔了,居然真的打算用自己的死亡惩罚这个天生的恶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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