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蛮从秦主任那里确认了她的确是杜芊华带过的学生,起初还担心杜女士把房子赠与零,会让这位和逝者关系匪浅的异种研究员有什么不满意的想法,进而发现了零是异种这件事。 但秦主任对她老师的行为毫不意外,也无所谓。 “我老师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她只是很久没有机会寄托她的感情了……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里,有一个她喜欢、满意的护工,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和人之间投不投缘,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比准确的研究要难捉摸多了。” …… 雨下了几场,春天就这样过了,进入闷热的夏季。 温蛮先是和司戎一起把家里的卫生搞完,又分别去两边各自的家做了大扫除。一趟下来,撇开心甘情愿不谈,温蛮是真的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家太多也确实是一种困扰。 温蛮洗完澡,瘫在司戎的本体里。阿戈斯在爱人的肌肉间游走,任劳任怨地给爱人做着放松肌肉的按摩。 “有没有好点?” 温蛮太累了,没能说出一句整话,只是随着司戎的动作,发出不吃力的轻哼声,而变换的声音里,有一些又代表了赞赏,于是司戎就更积极卖力了。 这之后,温蛮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其实本质是温蛮对家的洁癖,一切都要亲力亲为,而且这是他没得商量的底线,所以司戎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始终如一地尊重也遵守温蛮的习惯。 追求期是这样,结婚了以后也一样,哪怕他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与需求,他也会跟着温蛮一起这样做。 不过司戎考虑把他原先住的那套房子卖掉了,这样起码能减轻一套打扫起来的负担。 但会让温蛮养成这样性格与习惯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们有现在,有未来,但在过去上,确实了解得不够深入。 司戎不知道自己问得是否合适,但这个当口,他还是问了温蛮相关的问题。而时机没有他想得那么苛刻,他也比自己以为的分量更重要。 温蛮什么都愿意和他分享的。 “过去?不,我没有受到过欺负和霸凌,确实没有,这只是我天生的性格……小时候在一群孩子中间确实很突兀,但那时候大家奇怪完,也没有太多意见。” “因为我基本上都把集体性的卫生承包了。” 温蛮一本正经地说,但就是说出了特别可爱且好笑的效果。司戎顺着他的话略微一设想,就情不自禁地笑了。包裹着温蛮的黑色顿时如微微波动的水床,带着温蛮摇摇晃晃。 温蛮忍不住掐了祂一下,掐了一手的软乎。 “变回来。” 再这么笑下去,他都觉得自己会从这个“黑色大蹦床”上掉下去了。 阿戈斯先是拟出一个漆黑人影的模子,然后有了真实的皮肤纹理与五官,身着家居服的司戎支着胳膊侧卧着,笑吟吟地看着温蛮。 “那你的那些同学、室友,从来都没有帮你一起做么?” “他们会,但是我觉得他们做得不好,不如我自己做完。” “我不满意他们的生活习惯、卫生习惯,但在集体中,我不能强迫别人都遵从我的规矩,我想舒服点,就索性自己来达成这一切。” 所以小时候,温蛮还是老师们、大人们眼中的乖乖生,爱干净,还爱集体,肯奉献,有时候还会轻微吃亏。 殊不知温蛮每到一个新环境,就以这样的方式蚕食周围,驯化身边人潜移默化地接受、享受他的习惯。 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温蛮在集体生活中获得一席之地的方式:通过出让、牺牲一定的权利,表面上看似吃亏,但实际上满足了他自己的需求。 听着温蛮这样娓娓道来,司戎不吝啬地称赞道:“蛮蛮小时候就很厉害。” 温蛮给了司戎一拳,正中胸膛。 “少来。” 因为侧躺,男人的胸肌很有存在感,温蛮一拳过去,微微陷下去,就像温蛮经常面朝他怀里被拥抱时一样。不过现在温蛮很清楚,这种大胸肌的触感,纯粹就是阿戈斯的本体。 “蛮蛮家暴我……” 温蛮直接翻身起来,坐在司戎腰上,准备好好修理一下这家伙最近胡言乱语的毛病。 一开始几拳还奏效,但那实际上是诱敌深入的陷阱,温蛮双腿夹住的腰突然融化成了一摊黑色,祂们反向拉扯温蛮的小腿,牵引温蛮跌入黑色的漩涡,被吃掉,被拉入另一场酣畅淋漓的愉悦快乐。 阿戈斯很爱很爱祂的伴侣。 渴望和伴侣组建只有彼此的温馨家庭。 于是既不能理解也深恶痛绝——那些离开伴侣、对伴侣造成伤害的原生家庭。 司戎不敢问,又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是哪对瞎了眼的男女,竟然丢下了小时候的温蛮,让他从小在社会公益机构长大。 温蛮提过的,他对于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一定可以追溯到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了。 司戎只要略作设想,一个幼崽时期的温蛮……那么司戎相信自己的脑子一定会因为存量不够而爆炸:人类的幼生期太短暂了,几乎一天一个模样,司戎如果想要万无一失地记住温蛮从小到大的模样,他一定会率先成为先拿自己操刀做实验的阿戈斯,企图迈向义体,让大脑智能化、机械化,自己就能够准确而充分地记住温蛮每一刻的样子。 他会用比现在更长的时间,悉心呵护一个生命的成长,见证他的任何一点变化,既希望对方身上有那么一点点变化是受到自己的影响,又希望对方是毫无束缚、毫无影响地自由成长。 关注温蛮的学业、关心他的身体、焦虑他会不会早恋、会不会在长大后疏远自己,成为他某种程度上的大家长,在责任感和爱里把自己纠结到发疯…… 温蛮艰难地吞咽下喉咙里的尖叫。 这个家伙…… 又受什么刺激了? 反正基本都是妄想。 阿戈斯普遍都有点伴侣被害妄想症,在没有真正危险的时候,阿戈斯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妄想陷入焦虑,而祂们的焦虑,最有效的纾解都在于爱人的给予。 温蛮觉得这是阿戈斯的诡计。 一定是诡计! 但司戎诚恳地表示,他关于爱人的一切都发自真心,温蛮作为伴侣,明明可以用心感受到他的真心,同时还有茧晶可以辅助做证明。 温蛮就被装饰了一颗又一颗的茧晶。 上次筑巢期的,还有更早以前的,司戎把手头上现有的茧晶全部堆叠在温蛮面前。更准确地说,是让温蛮躺在了这无穷无尽的茧晶当中。 茧晶有硬度,和皮肤生硬地接触会留下红痕,于是阿戈斯就填充满了每颗茧晶之间的缝隙,充当起两者的缓冲。 黑色的触肢扫掉一颗,又拾起另一颗放在温蛮的肌肤上。 “真漂亮。” 祂赞叹道。为自己突发奇想的艺术美感,为祂灵感来源的缪斯。 “蛮蛮,能感受得到吗,这颗,这颗……我们还有很多颗没试呢。”阿戈斯用言语和行动告诉温蛮,接下来还有一个很长的“夜晚”。 每一颗茧晶都带着温热的温度在发亮,有些时候温蛮的眼泪是被这些隐隐闪耀的光芒刺激的,有时候又是被它们轻微的热度烫化的,而他自己,则像是经过一场温泉的浸润,每个毛孔都得到充分地舒张。 靑 很快,黑色的触肢就轻轻蒙上了他的眼睛,帮他吸去眼角沁出来的水意。 “蛮蛮累了,我们该休息了。” 无穷无尽的茧晶,不得不放到下一次再来数清。 也许要分很多很多次。
第90章 研究所可能发现了一个全新未知的异种群。 天气热了, 两个人抽空一起为家里、为自己购置了夏被夏单以及衣服。 捂了一整个冬天加春天,露出胳膊的温蛮皮肤莹白得仿佛在发光,由商场室内灯光一照, 就像玻璃展柜里的珍宝熠熠生辉,霎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司戎也是众多目光之一,只不过他还是这份珍宝的拥有者。他足够自信足够强大, 所以并不藏着掖着,让珍宝蒙尘。而其他人的欣赏、羡慕乃至嫉妒,都是对他所作所为的肯定与赞赏。 司戎热衷于照顾温蛮,爱人在自己的照料下愈发健康幸福,对于他来说就是莫大的肯定,因此司戎总是兴致勃勃地参与到和温蛮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情里, 为温蛮提供他建设性的意见, 并希望被采纳, 就比如说衣服的搭配。现在, 他就为温蛮挑了一件又一件, 一件又一件。 但对于他自己, 司戎却不怎么在意。 倒不是说他不修边幅,而是一成不变。无论四季,都是标准的西装, 颜色也以黑、灰居多。服饰对于他来说几乎只是阿戈斯人类拟态的延展,他“彬彬有礼的绅士”标签的一部分而已。 温蛮就建议道。 “你也可以尝试一点新的, 颜色、款式。” 蛮蛮果然偏爱人类模样的他, 会上心他的打扮。 可惜了,阿戈斯的本体没有额外装饰的空间, 颜色的变换也只出现在筑巢期。 “那蛮蛮可以帮我挑吗?” 司戎翘起嘴角。 “按照你的喜好, 或者也可以为我挑一些和你相近的情侣装。” 不得不说, 司戎很会在爱里为自己争取福利,而且他提的都是一些很小的要求,温蛮可以轻易做到,而司戎又会回馈超额的正向情感。由此双方都得到了精神层面的愉悦和快乐。 温蛮就也为他挑。司戎是个卓越的人形衣架子,温蛮挑中的款式放在他身上,既能最大程度地展现衣服的效果,同时又能穿出他自己独树一帜的气质。温蛮就搭配上了瘾。 他意识到,他最重视的“家”延展到了司戎的身上,那么当然理应得到精心的“布置”。温蛮要像以往打理家那样地认真为司戎挑选服饰。 家要漂亮,要舒适,同时还要有一定的能够展现所属的“标签”。司戎事先给温蛮提供了一个方案,所以温蛮也真的为司戎挑了一件今天即将买单的同款。虽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机会一起穿出门。 “也可以在家里一起穿。” 男人在旁边做出畅想。 听起来接下来就有很怪很糟糕的事,温蛮用眼神表示拒绝。 绅士笑眯眯地回以无辜的表情。 在店员大肆的吹捧夸赞下,两个人今天第一站就花销不少,购物袋多得不方便提,所以他们还选了寄货服务。司戎先一步报了他公司的地址,对导购说道:“寄这里吧。” 他看向温蛮:“到时候我拿回家去。” 白天两人通常不在家。当然,司戎是可以在家的。 他那家生物科技公司虽然是真的,但某种意义上也是套皮的,核心科技不能外传也无法外传,主要人事全靠何秘书兜转。他垂直管理何秘书,何秘书再管理、协助各部门就好,真正需要司戎操心的事情并不多。所以他才能之前那么个法子追求温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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