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林峰和其他人开玩笑的声音。 “也许真的只是花呢,我多久没见过这么正常的花了。” “在深渊里,越无害越恐怖……” 他们的对话越来越远了。 直到耳边嗡鸣的机器运转声音都跟着一起消失,季言猛地抬起头。 他意识到不对。 太安静了。 而他居然现在才注意到周围环境发生了变化。 在这之前他已经静静独自走了大概有十分钟了。 是这片花田在作祟。 季言下意识就去找身边人,可是他视线所到之处只能看到全是花海,唯一站着的只有他自己。 别说是刚刚还在小声讨论的进化者们了,就连一直默默在他身侧保护的顾于漠都消失了。 季言找了一圈无果后,有些生气地将黑雾放出来肆虐把周围的花都连根拔起。 但是即便周围被他的异能搅乱成一团糟,其他人也没有出现。 这里确实只剩下了他自己,和这堆乱花。 季言只能继续往离开深渊的地方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将所有人都分开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但是目的地还是不会变的。 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在终点见到顾于漠。 不知道独自走了多久,季言终于穿过深渊的红雾层来到了深渊之上。 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 他恍惚像是回到了当初刚诞生的时候,还没有被顾于漠捡走时他一直是独自行走在这个世界。 他其实并不觉得孤单。 季言坐在深渊边上等着,他抬起头注意到天空完全是一片血红。 之前明明只是灰蒙蒙的,现在却完全被猩红覆盖,让人感到压抑。 才过去几天,外面的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疑惑在心头快速掠过又消失。 不知道过去多久,季言一直在坐在深渊附近等着。 也许是巧合,他坐的地方正好是顾于漠之前捡到他的地方。 太无聊了,他捡了几颗石头丢下去,深渊里无声无息,之前一直覆盖住深渊里的红雾也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地球莫名其妙裂开了一条不见底的大缝。 在这个场景里,季言回想起了和顾于漠相遇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突然想起了那条蓝色小毯子,自己之前非常喜欢睡在上面,因为对于深渊之中诞生的他,那是他唯一可以汲取到温暖的地方。 被顾于漠捡回去后,渐渐就把那条蓝色小毯子忘到了后面。 比起趴在毛毯上睡觉,他更喜欢趴在顾于漠的胸口上睡觉。 汲取温暖的对象变了。 想到这里,季言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乖。 一阵冷风吹过,季言将意识从回忆中抽回,回到了现实。 太阳和月亮已经不见了,抬起头只能看到一片血红的云盖住整片天空,所以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概念了。 季言无法计算自己呆了多久,也许是一两天也许更久,也可能是十几个小时而已。 他决定不再等了。 “讨厌鬼。” 季言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在指什么。 他往之前车队停车的地方走,那里有他们绝大多数的资源。 由于不方便带入深渊之中,便停在了路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十分钟后,季言看着眼前几乎要被杂草覆盖的车子们陷入了沉默。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过了。 他记得前几天将车停在这里的时候,这些杂草才到他的小腿,而现在已经超过人高了,改装后的车都只能露出顶。 季言走过去,那些杂草无风自动就要朝他攻击过来。 拥有漂亮脸庞的少年明显此刻心情非常差,他看都不看:“滚!” 身后的黑雾隐约泄出。 那些杂草顿时安静了。 季言拨开它们看到了那些车子,上面蒙了一层灰,玻璃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完全不像是只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季言皱眉走过去刚想暴力打开车门,身后就传来了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那里?” 季言快速回头,落在外人眼中和一只刚出生的小兽在警惕风吹草动没有任何区别。 见到了来人,季言眼中的温度明显又降下了几分。 余邵反而笑了,意义不明开口:“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他举起双手表示着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威胁。 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在感叹这种情况下还能遇到同伴。 可惜这些都演给了空气看,发现不是顾于漠后,季言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转过头继续思考着怎么打开这个车门。 余邵走过来,彬彬有礼笑着:“我来帮你吧。” 车门的感应明显已经坏了,尽管看起来病恹恹的,但他是个S级的进化者,摧毁这些车门并不困难。 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等他把车门打开,季言直接钻了进去,直奔存放了食物的地方。 被挤开的余邵也没有生气,依旧笑着看季言,像是湿滑的剧毒生物,在考虑着从哪里下手。 季言将那些食物都抱到自己怀里,那些可以存放很久的罐头他看都不看,只去看那些保质期稍微短一些的食物。 全都发霉腐烂了。 车内的味道刺鼻难闻。 余邵:“距离我们进入花田,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他知道花田的事情,也就是所有人失踪前的时间点。 是冒充的可能性很低。 季言瞥了他一眼,突然开口:“开车,我要回基地。” 余邵惊诧:“我以为你会选择留在这里等你的爱人。” 他特意在爱人两个字上咬了点重音,恶劣地想看少年的情绪被挑弄。 可惜季言只觉得他话很多很吵,连回应都懒得。 又被无视了。 余邵嗤笑一声,终于不再一直假惺惺笑着了。 此刻的他倒是有点好奇了,他和顾于漠是怎么好上的。 性格那么倔,看起来像小兔子,其实接触起来才知道完全是一只小刺猬。 除了顾于漠以外,其他人敢把手指伸过去,马上就会把全身刺都竖起来,最柔软的内里只留给那个人。 可惜了。 偏偏是顾于漠的软肋,不然也许他会愿意给这小东西留一条命。 现在注定要成为棋子了。 余邵:“车子大部分功能都损害了,但是最基础的行驶功能还在就行。” 等同于默认了季言刚刚的要求。 一路上,季言都扭着头看窗外,余邵在他眼中和普通司机没有任何区别。 他更关心的是时间具体过去了多久。 可是越看他的心就越往下沉,确实如同余邵刚刚所说的,距离他们进入深渊,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外面的世界看起来还是那么扭曲恐怖,可是又变了许多风景。 很多他没见过的污染物出现,那些数量多又常见的污染物少了许多。 像是一轮轮被淘汰掉的畸形进化,留下来的都是足够强大的污染物。 他一路上都没有放出异能,余邵一边开车一边要分出心神来抵挡污染物,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也没有完全吃力。 要知道这些看起来更大更诡谲的污染物对比之前要厉害上许多。 这是季言用肉眼都能观察出来的。 只能代表这个男人一直留了一手,真实实力还不错。 如果当时在深渊之中他能够多花点力气,自己身边的人就不至于死得那么多。 不过对于他来说似乎都不重要。 季言无心去探查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些纷乱的想法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想脑海中留下一个非常浅的印记。 接连几天他们都在独处,尽管相处模式有些奇怪。 几乎是余邵一个人对着季言讲话,而后者并不搭理他。 在进入基地之前,余邵依旧苍白着脸对他笑:“如果你没有和顾于漠交往,也许我会喜欢你,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什么?” 这是这几天以来季言难得回应。 余邵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都是对人类感到漠然的人。”
第64章 同归于尽 余邵阴暗扭曲的内心已经彻底腐朽。 他站在背后, 渐渐卸下了伪装,看着季言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将死的人,还有几分淡淡的可惜。 季言没有理会他有些癫狂样的自言自语, 他此时眼中全是基地现在残破的样子。 基地的外墙上到处都是凹陷和被攻破的痕迹, 透明罩也在上面破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天上的血云映射下来的红光毫无遮蔽地落在基地里。 他们的正前方是厚重的大门被污染物击穿出一个大洞,足够容纳一只巨型鲸鱼进入。 季言往前走,面无表情踩在沙硕上。 尽管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 但还是能从这些经历了恐怖洗劫的痕迹中感觉到应该是被一只S级的污染物攻破了。 但是还不仅仅是如此, 还有很多污染物也趁虚而入。 就像是其他基地覆灭时一样, 人类现存最大的基地被攻破那一刻, 就像是一场不需要邀请函的盛宴,里面的所有宾客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他踏入了基地,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当时还显得有几分人味的街道, 现在几乎和外面的荒地差不多,完全荒凉冰冷又到处被破坏。 时不时还能看到干枯的血液留在水泥地。 一辆车挡在了路中央, 已经彻底翻了过去, 车门被挤压变形无法打开, 想要往前走必须路过这辆车。 季言走过去的时候瞥了眼车窗内, 里面的座椅沙发上全是巨大锋利的爪印,和车外壳的爪印是一样的。 还有一些没被吃干净的布料, 上面沾满的是鲜血。 不难想象到当时被掀翻车子的人, 如果还有意识, 发现打不开车门, 只能活活困在里面被吃掉的绝望。 而这样的惨剧会发生在基地的任何一个角落。 因为是污染物的全面侵袭,所以就算是躲到之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的防空洞底下也没用。 季言继续走下去, 明明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应该什么都没有,可是耳边却响起了各种各样哭叫惨叫的幻听。 已经死寂的画面在他眼前仿佛再次鲜活了起来,火光映照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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