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远按住门边,将褚之言护在身后,眼底露出一丝不悦:“我是。” “您好,非常抱歉打扰到您,是这样的……” 男人递上他的工作牌,向白修远解释来意。 他叫周正初,是非人类区域里的一名猎手,因公务在附近巡逻,经过白修远门前的时候,他带着的猎犬情绪异常激动,于是打算过来看一看。 周正初安抚着身边的狼狗,并说:“黑豆对鲜血的味道非常敏感,您不介意我多问几句吧?” 黑豆就是这条狼狗的名字,他说着视线扫向屋内,和白修远身后的褚之言,笑容不减。 猎手相当于警探,由一些实力强劲的种族担任,专门解决棘手的非人类罪犯,在区域里地位不低。 听到鲜血两个字,褚之言大概猜到了,他轻轻扯了扯白修远的衣袖:“是不是我……” 他一出声,黑豆更加激动,龇着牙怒吼,要不是周正初死死按着它,褚之言觉得它简直要立刻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褚之言既害怕又委屈,抿着唇躲在白修远身后。 白修远让张姨把褚之言喝完血的空瓶子拿过来,交给周正闻:“猪血,用来喂吸血鬼的。” 周正初检查了瓶子,又让黑豆闻一闻。 黑豆嗅嗅瓶口,明显安分了许多,收起爪子蹲坐下来,只是眼神依旧不不善。 周正初见状,心中的怀疑基本消除,面露歉意:“原来是这样,实在抱歉。” 他说着摘下帽子,露出额头两对锯断并打磨过的角,应当是牛角或是羊角。 这是返祖人的特征,在非人类区域中,向他人展示自己种族是表达友好善意的方式之一。 白修远应了一声,周正初继续道:“您是新搬来的吧?最近有几个不同种族的非人类莫名失踪,还没找到原因,您外出时一定注意安全。” 他顺手递来一张名片:“如果发现什么情况,随时可以联系我。” 白修远接过名片:“好,谢谢。” 褚之言探出头,见周正初终于牵着狼狗离开。 他这时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拉着白修远的袖子,连忙松了手。 白修远关上门,转过身迟疑了一下,语气放缓:“没事了。” 褚之言心中一暖,点点头:“嗯。” “去休息吧。” 在上楼之前,白修远想起一事,叫来张姨:“晚上有两个客人要过来,多准备一些饭菜。” 褚之言在一旁也听见了。 他心想,有客人要来,他是不是也应该出来帮帮忙,倒茶上菜什么的。 白修远说完就回了书房,他虽然不在非人类区域里工作,但平时都很忙,吃个早餐的时间手机不断发出消息提示音,似乎有许多事要处理。 他搬来不久,没见和什么人联系过,晚上要过来吃饭的两个客人一定很重要。 于是褚之言白天没睡多久,下午早早地起床,打着哈欠去厨房帮忙。 — 晚上七点左右,门铃声响起。 白修远亲自打开门,项丛站在门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介绍一下,”项丛搂过身旁人的腰,“这是我们家然然。” 他上回和白修远闲聊的时候,提的可不是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个。 白修远并未多言,侧过身让两人进来:“晚餐很快就好,先坐一会儿。” 褚之言在厨房听见声音,赶紧倒了两杯热茶端出来。 项丛看见他,眼里闪过惊讶,笑眯眯道:“原来家里还有一个人啊。” 他身旁的夏然同样好奇地打量着褚之言,头上戴的帽子轻微动了一下。 陌生的面孔和视线让褚之言感到紧张,他放好茶杯,背着手拘谨道:“你们好。” 他身份特殊,白修远没有过多介绍,只对项丛说:“不是想看看房子?” 项丛原本还想多问几句,闻言识趣地站起来,跟随白修远去后院和二楼参观。 夏然却没什么兴趣,他丢下项丛独自回到客厅,朝正在摆餐具的褚之言招招手:“嘿!” 褚之言以为他有什么需求,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被夏然热情地拉住,一同在沙发上坐下。 夏然十分自来熟,睁着琥珀色的眼睛,好奇道:“你是什么种族的?” 他以为褚之言和白修远是恋人,不等褚之言回答,他主动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对黄白相间的猫耳。 褚之言没见过世面,望着夏然头顶的猫耳,喃喃道:“你是猫……” “我是猫系返祖人,”夏然得意道,又压低声音,“我还有一条尾巴。” “尾、尾巴……”褚之言视线不由得向下,落在夏然宽松的长裤上。 在非人类区域里,返祖人的数量是最多的,他们有着千奇百怪的返祖特征,但这些特征却不固定。 同为猫系返祖人,可能只有毛发、爪子或面部出现返祖特征,像夏然这样长着猫耳猫尾,其余地方和常人一样的,算比较少见。 夏然抖了抖猫耳,他长相清秀,看起来非常可爱,褚之言蠢蠢欲动,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摸我的耳朵?”夏然一副了然的神色,大大方方凑过去,“可以让你摸一下,只准一下,我是看你长得好看才同意的……” 褚之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夏然耳尖上碰了碰。 夏然还在自顾自地说:“项丛哥哥最喜欢捏我的耳朵了,还有尾巴……” 他突然脸红,话音戛然而止,抬起头见褚之言一脸单纯,完全没多想。 “对了,你也是刚刚搬过来的吗?以前住在哪里?”夏然转移话题,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褚之言犹豫着:“我……算是刚搬来吧……” 他话音未落,夏然“咦”一声,盯着褚之言露出发丝的尖耳,神色疑惑:“你的耳朵为什么是……尖的?” 夏然仔细回忆着尖耳的种族特征,脸色变了变,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不会……是吸血鬼吧?” 他尾音发颤,逐渐惊恐起来,褚之言不明所以,愣愣地点头。 “啊啊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夏然丢了茶杯,飞快窜到沙发另一边的扶手旁,只露出半个脑袋:“你、你是吸血鬼……” 滚烫的茶水洒在褚之言胳膊上,那一片皮肤迅速变得通红,褚之言缩着手,茫然无措地站起来。 他无暇顾及疼痛,只是不明白刚才那么热情友好,还问他要不要摸自己耳朵的夏然,为什么突然这样。 “怎么回事?” 项丛皱着眉问,他与白修远逛了一圈折返回来,正好听见夏然的声音。 夏然指着褚之言,控诉道:“他是吸血鬼!为什么不带项圈!?” 在夏然口中,他仿佛是一只需要用链子拴起来的恶犬。 褚之言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转头看向白修远。 白修远走近,佣人过来收拾地上摔碎的茶杯和茶水,他垂眸看了一眼:“你先回房间。” 这话是对褚之言说的,褚之言低着头:“嗯。” 他把烫伤的手藏在身侧,安静地上了二楼。 夏然张了张口还想说话,却对上白修远冰冷的视线。 他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出声。 — 项丛的脸色同样不太好,夏然隐约意识到不妙。 晚餐已经准备好,佣人在一旁等候吩咐,几人都不再提起刚才的事,白修远淡声道:“招待不周,见谅。” 这顿饭夏然吃得索然无味,项丛和白修远的聊天他一句也插不上嘴,匆匆扒了几口饭:“我吃好了。” 他刚站起来,项丛喊住他:“这么快就不吃了?” 夏然心中一喜,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却听他接着说:“那你自己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就不送你了。” 夏然如坠冰窖,嘴角浮起的弧度僵硬,他不敢反驳,弱弱地应了一声,戴上帽子跟着佣人出了别墅。 独自在房中的褚之言一无所知,他从抽屉里拿出之前的项圈和遥控器,握在手里发呆。 从睁眼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到现在不过一周多的时间,褚之言没接触过几个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慢慢熟悉了环境与身份,却不曾想过会有人将吸血鬼当成什么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不戴项圈是他的错吗?他不是丧失理智的动物,作为战斗力最弱的种族,也伤害不了谁,夏然的反应让褚之言非常难过。 如果他不是吸血鬼,他们应该能成为朋友吧。 褚之言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敲门声响起,白修远在门外喊他:“之言?” 这好像是白修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褚之言上前开门:“叔叔。” 白修远打量他周身,问道:“怎么没换衣服?” 在客厅时,夏然打翻茶杯,褚之言衣服上溅了不少水渍,现在都已经干了。 褚之言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手垂在身侧,白修远一眼看见他手臂上一大片泛着红,和原本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白修远皱着眉,拉起褚之言的右手:“被烫到的?” 褚之言躲了一下没躲开,他点点头,又摇头:“我没事。” 刚烫到的时候是有点疼,但很快恢复如常,也没有起水泡,只是还有点红。 褚之言骨骼纤细,人也瘦,一只手腕刚好能被整个圈住,白修远顿了顿,松开手:“楼下有药,我让人送上来。” 他状似要走,褚之言扯住了他的袖口:“我……” 白修远停住脚步:“怎么了?” 褚之言抿了抿唇,眼神委屈:“我没有对他做什么。” 他说的是夏然,早知道夏然会是那样的反应,他一定会离得远远的。 “是他主动问我,要不要摸一下他的耳朵,”褚之言越说越急,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失控,我早上把血都喝完了的……” 白修远看向房间里的小茶几,上面放着的正是褚之言以前戴的项圈。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我知道。” 正因为褚之言乖巧安分,才能在这里住下来,白修远也从未将他当成宠物看待。 比起夏然,褚之言才更像是受到惊吓和欺负的那一个,实在觉得委屈了,才忍不住表现出来。 白修远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褚之言的发顶:“不是你的错。” 褚之言鼻尖微微发酸,他接触的人虽不多,但似乎大部分都不怎么喜欢他,或者把他当作物品的,只有他一开始害怕的白修远待他最好。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依旧拉着白修远不放,神情不自觉地依赖。 “好了,”白修远轻声道,“我去拿药。” 褚之言这才松开他。 白修远先前说让人把药送上来,最后却是自己来了一趟,将一个小药盒交给褚之言,看着他抹好药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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