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礼……肯定也会觉得他很恶心,不过是被摸两下肚子就…… 郁乐承,你真恶心。 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 他拧起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被撕扯的疼痛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又自虐般地笑了起来。 真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被人外面敲响。 应该是吕文瑞,他一直是宿舍里第一个洗澡的。 郁乐承套上了睡衣,关掉了花洒,拿着毛巾打开了门,眼底的阴郁尚未散去,“你——” 话音刚开了头就卡住。 宿礼一只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扑面而来的水汽让他眼镜上起了点雾,他看着郁乐承湿红的眼眶,压低了声音喊他的名字,“承承?” 【看起来好像没事,吓死爹了,我还以为他洗澡晕了洗这么长时间,不过眼眶怎么红了? 头发捋上去看起来好凶啊,凶巴巴的大兔子,害怕,他现在看上去能一巴掌把我拍进墙里抠不出来。】 郁乐承听着他欢快的心声五味杂陈,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压下了心中的戾气,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你洗吧。” 如果不嫌弃他用过。 “你没事吧?”宿礼压低了声音问。 郁乐承摇了摇头,拿着衣服和毛巾想越过他出去,却被他拽住了手,还捏了两下,然后就听他一本正经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不怪你。” 【毕竟承承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高中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后摸习惯了他肯定就硬不起来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郁乐承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把湿毛巾甩他脸上。 见郁乐承没反应,宿礼不太自然地推了推眼镜,一脸淡定道:“我下次小心摸,好不好?” 郁乐承觉得宿礼实在有些变态,但架不住他的心声在哭唧唧地哀嚎还在哐哐撞大墙,这会儿已经要上蹿下跳磕头了,他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宿礼那张正气又温和的俊脸,“我、我要过去。” “答应了就让你过去。”宿礼捏着他的掌心没撒手,冲他露出了个温柔的笑,“不然就把你关起来。” 【嘿嘿,刚洗完澡的兔兔好香好软,想抱回床上搂着一起睡觉,啊,郁乐承肯定不愿意,我摸个肚子他都不肯,不行,必须得让他答应,总不能因为意外就只能摸一次吧,那我多亏啊,休想让我放弃!嘶……要是一摸就有反应——】 郁乐承眼睁睁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逐渐放大。 【好像更有意思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进入发|情期的大兔子会不会一边喘一边哭啊?】 啪!嘭! 正在聊天的谢姚和吕文瑞双双震惊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宿礼,聊天声戛然而止。 宿礼抬手慢吞吞地拽下了脸上的湿毛巾,淡定道:“没事,脚滑。” 说完又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进了卫生间,徒留谢姚和吕文瑞面面相觑。 “他最近确实经常脚滑。”吕文瑞说:“总不能是郁乐承推的他。” “哈哈哈哈!”谢姚无情地笑出了声。 【至于吗我不就是小小的威胁了一下,死兔子脾气还不小嘶——我的老腰!】 郁乐承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宿礼那聒噪又跳脱的心声吵疯了,他不该因为宿礼心里的想法迁怒他,应该立刻和宿礼道歉,不能惹宿礼生气…… 但他却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地瞪着宿礼。 宿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将毛巾浸湿拧干,转身走到了郁乐承跟前,动作温柔又仔细擦在了他的脸上,“不哭。” 【哭起来真可爱,要不是宿舍还有人都不想哄了,就让他哭给我看。 不过怎么气成这样了?啊我懂,恼羞成怒!肯定是今天觉得丢脸了,不然呢?总不能是他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生气吧哈哈哈哈! 真有读心术那可太艹了,不可能不可能,要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他早跑了……兔兔也是有脾气哒,我身为主人得哄着他,唉,养兔子果然很麻烦。】 郁乐承听到读心术的时候浑身一僵,但下一秒就被冰凉的毛巾糊了满脸,还被宿礼悄咪咪地捏了捏腮帮子。 【嘿嘿嘿,摸到了。】 郁乐承顿时松了口气,垂着脑袋没动。 “对不起,不吓你了。”宿礼捏了捏他柔软的手心,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以后还做我的乖兔子,好不好承承?” <二更> 郁乐承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感觉耳朵上擦过了一阵温热,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间,但他也反应过来那是宿礼的嘴唇。 宿礼嘈杂的心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郁乐承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又难堪地拿过了他手里的毛巾,匆匆走出了洗手间。 不小心碰到了耳朵而已……他攥紧了毛巾,强行忽略了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去了阳台洗衣服。 谢姚和吕文瑞还在讨论着今天的数学题,哀嚎声不断。 他走的时候看见了宿礼脚边的盆子,他应该是要洗澡,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想到这里郁乐承松了口气,头疼地闭了闭眼睛。 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 他洗完衣服晾好正赶上熄灯,宿礼还在浴室没有出来,他缩进被子里企图让自己快点睡着,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潮湿的手摸在了脸上。 “承承。”宿礼趴在床头冲他笑得温柔,“舔一舔,好不好?” 然后他在郁乐承震惊的目光里抬起了手放在了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还带着水珠的掌心,“就像这样……小兔子不就应该听主人的话么?乖,舌头伸出来——” 郁乐承猛地睁开了眼睛,粗喘着气瞪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可怕的噩梦。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摸出手表来看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四。 这数字可真吉利。 他闭上了干涩的眼睛,正准备继续睡,脑海中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好大的苹果啊。】 郁乐承一惊,心想宿礼怎么这时候还没有睡,紧接着又听到了下一句:【兔子也是吃苹果的,我给你削成一块一块的吃,好不好?要乖乖长大。】 黑暗幽静的宿舍里,郁乐承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宿礼应该是——在做梦。 尽管他不明白做梦为什么也会听到宿礼的心声,但是因为之前他的睡眠质量很好,压根就没听到过宿礼在梦中的心声。 宿礼连梦里都在养兔子。 郁乐承无奈又好笑,然而嘴角的笑容刚露出来就僵在了原处。 【兔子……为什么会死呢?别死好不好,我给你买了毛绒绒的兔子窝,还给你做了胡萝卜大餐,为什么要死!!?喘气!!!】 心声骤然变得尖锐又暴躁,比起前几次的嘈杂更为刺耳,郁乐承的太阳穴骤然疼了起来,他强忍着头疼和眩晕扶着栏杆往下看,宿礼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但是眉头却皱得死紧,呼吸也变得沉重又急促。 【找个人……当兔子算了……还不会死!!滚!都给我滚!别碰我的兔子!!滚开!!!】 心声时而模糊时而尖锐,郁乐承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他从上铺爬了下来,刚要伸手去推醒宿礼,又被一阵刺耳的心声疼得眼前发花,赶忙扶住了旁边的栏杆。 熟睡中的宿礼发出了声含混不清的呜咽。 等眩晕过去,郁乐承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心有余悸地扶着栏杆,小声地喊宿礼:“宿礼,宿礼,醒醒。” 宿礼皱着眉没有应声,心声却逐渐舒缓清晰了起来。 【郁乐承?】 【嘿嘿,我的新兔子。】 【又白又软还好欺负……不可以咬主人!松嘴!尾巴好可爱,拽一下……】 “宿礼,宿礼?”郁乐承依旧能听见那股嘈杂的尖锐声,刚要加重晃他的力气,宿礼的心声忽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嗯……干什么……承承?从洗手台上下来……不许脱裤子……】 头痛中的郁乐承愣了一下,寂静黑暗的房间里,宿礼的心声是如此清晰且刺耳。 【不要勾引我,郁乐承,我不搞同性恋,你是我的兔子也不可以……唔,你的尾巴是胡萝卜做的吗?别喘……会被人听见……让我摸摸肚子!不然……】 郁乐承推他的手僵在了原地,听着他越来越离谱露骨的心声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宿礼究竟在做什么梦!? —— 悠扬响亮的起床铃声按时播放,宿舍里熟睡的学生陆陆续续开始转醒。 宿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忽然动作一顿,啧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起来从衣柜里拿了条内裤,进了洗手间。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水声。 缩在被子里的郁乐承很是松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穿好了衣服,谢姚还睡得四仰八叉,吕文瑞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朦胧里就见一个影子飞快地从上铺蹿出了宿舍。 “卧槽!”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我靠,宿礼你真是够了,大早晨也洗澡。”谢姚穿袜子的时候看见宿礼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忍不住揶揄道:“我愿称之您为洁癖之王!” 宿礼笑了笑,习惯性地去看上铺,结果只看到了叠好的被子和枕头,“郁乐承呢?” “我刚醒他就蹿了,吓我一大跳。”吕文瑞刷着牙道:“他属兔子的吧,整天一惊一乍的。” “唔。”宿礼将头发擦了个半干,开始换衣服。 小兔子当然得一惊一乍,多可爱。 “昨晚上是不是有人说梦话啊?”谢姚打了个打哈欠,“我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没听见。”吕文瑞摇了摇头。 “我也没听见。”宿礼拨弄了一下头发,戴上了眼镜,无奈道:“我连梦都不做。” “我倒是经常做梦,但是醒过来就不记得了。”吕文瑞遗憾道:“想梦见美女。” “谁不想呢?”宿礼摊了摊手。 谢姚看着他刚洗的内裤揶揄道:“说不定你昨晚就梦见了哈哈哈。” “很有可能。”宿礼弯腰去叠被子,脑海中闪过了几个模糊的片段,但根本记不起来,开玩笑道:“可惜春宵苦短。” “日高起!”谢姚嘴快地接了一句。 “高起做错了什么!你们这群畜生!”吕文瑞夸张地大喊。 “黄河远——”宿礼拖长了声音。 “上白云间!”谢姚哈哈大笑。 吕文瑞痛心疾首地狂笑,“白云间又做错了什么!?” “语文老师听见要气死了。”宿礼笑着叠好了床铺,“赶紧收拾好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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