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掩去眼底的凉意,捧着茶杯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医生润润嗓,捏着下巴说道:“那是五年前被大肆报道的新闻。撰写者是一位亲身经历的记者。他有着极强的好奇心和行动力,经常往各种偏僻的地方跑去调查。有天他来到了一所名叫灰镇的小镇,得知镇子里每个月都会神秘失踪两个人,无论警方如何搜寻都毫无结果。记者敏锐察觉到其中或许藏有秘密,准备暂住在镇子里进行调查。” “灰镇不大,记者走完整个镇子也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他本以为失踪的镇民或许是被神秘凶手杀死。但在记者好几天的调查来看,每个失踪者之间根本没有一丝联系。他有些沮丧,邻居都来安慰劝说记者,态度十分友善,再加上镇子里的生活节奏很慢,记者原本打算调查一个月如果没出结果就离开,但渐渐地有些喜欢这里了,甚至不止产生过一次想定居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这位记者晚上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已不在床上,而是直直站在客厅中,正面朝向客厅的窗户。记者本来还有些迷糊,视线清晰后,却冷不丁看到窗外正有一张人脸死死地朝他看来。 记者吓得头皮发麻,找到藏在客厅里的枪,鼓起勇气开了灯去看,才惊讶地发现窗外的那人正是隔壁独居的老太太,在记者搬到这里后老太太经常带着水果吃食串门聊天,经常照顾记者,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太太,然而此时却如恐怖的恶鬼,面容阴森地站在窗外,死死地盯着记者。 记者不寒而栗,举枪对准老太太,在他的大喊大叫下,老太太慢慢转身离开。然而第二天,在记者怒气冲冲地前去质问为什么要大晚上装鬼吓他。老太太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说她一晚上都在睡觉,从没出过门。 记者不相信。第二天晚上没有选择睡觉,而是准备找这老太太拍照做证据。然而当晚十点,他带着道具出门的瞬间,却惊恐地发现外面大街小巷都站满了人。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如同失去了魂,双眼无神地站在地上,僵硬得如死去多年的尸体。 记者慌不择路地逃出小镇,将他经历的一切报道出来,很快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一群专家和警察特地来到这座小镇正进行调查。后来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人们才知道在这所小镇的地下藏有一种矿石,它每时每刻都在散发一种辐射,让常年待在镇子里的人渐渐患上梦游症,这也是他们晚上行动诡异的原因。” “而据镇民所说,他们每天早早的入睡,其实都会进入同一个梦境。在那个梦里,他们每个人几乎都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有着亲朋好友的陪伴,过着远比现实更幸福更自由的生活。很不可思议,对吧。” 医生战略性喝水,见楚意听得认真后温和地说:“如果是你,会喜欢这种梦吗?” 楚意丝毫不准备回答医生的问题,反问道:“不是杀人案吗?” 医生老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好问题,那么我再给你讲讲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那群外来的专家和警察经过调查发现这种矿物的辐射对人体有害后,建议镇民早些离开。然而在当晚,等专家与警方入睡后,灰镇的居民们将他们残忍杀害。” 医生微笑着补充:“那些镇民在杀死这些外来者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要夺去我们的幸福]。” 医生说完后,看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少年陷入短暂沉默,平静地留下一句话后,拿起沙发旁边的外套站了起来。 “很有趣的故事,受教良多,那么明天见,医生。” “哎?今天那么早就走了吗?你哥哥预约的时间还没结束……” “没事,留在下一次吧。我还有急事事要去做。今天也麻烦你了,医生。” 说完后,楚意转身离开。 医生抬手和少年道别,看着他走出房间关上门后,才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茶水,感慨:“讲故事都能赚钱,这钱来的太容易果然还是会有些愧疚。” 一道轻微的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休息室的侧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红发的娃娃脸青年,他脸侧还有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现在正一边打哈欠,一边含糊地说。 “今天中午吃什么?出去吃吗?我们去吃面吧,我想吃排骨面。” 明明最开始还是商量的口气,到了最后干脆直接下了决定,听起来十分任性。 “好。”医生也没生气,好脾气地应了。 红发青年一屁股坐在软椅上,懒洋洋地拖长调子,“最近有什么好苗子吗?” “有一个,虽然是人类,但或许[核]会不错。” “刚刚那个少年?” 医生生默认,随后突然说道,“你会沉溺梦境的温暖,还是坦然面对现实的残酷?如果这个世界是场梦,外边是支离破碎的现实,你会选择醒来吗?” 红发青年打到一半的哈欠突然停下,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目光看着医生,“你脑子坏掉了?都说学心理的会把自己搞得不正常,让我帮你洗洗/脑子吧!” 说着,红发青年蠢蠢欲动,看那模样真的像极了要把医生的脑袋拆了往里用水洗。 医生没接话,扯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十几张照片递给旁边的红发青年。 “最近还蛮有意思的妖怪,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红发青年翘着腿将一张张照片随意翻动。 医生抬手准备重新关上那抽屉,就在即将彻底合上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触及到抽屉里厚厚的文件下露出了一丝面具的边缘。 于是他伸手将面具重新往里塞,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后才将抽屉彻底合上。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莫客医生!院长说十点要开个会,还是原来的位置,医生别忘了。” “助手可以去吗?”红发青年高高举手,丝毫不演凑热闹的想法。 “呃,我帮你去问问……” …… 另一边,楚意从医院离开后向大哥打了个招呼。 对面非常快地回复消息。 “在医院门口待5分钟,我来接你。” “别,我不想去吃白银之庭的食堂了,让我在外面逛逛吃个饭吧,12点出头就回来。诺容不也跟着我吗?别担心。” 楚意看着旁边站着的墨镜青年,对方正在捧着碗吃面。看见他投来的目光,疯狂比划不要告诉长官他在摸鱼。 楚意表示理解地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不乱逛不搞事后,季烬南才勉强答应下来。 随后楚意带着一直在吃东西的诺容毫无目的地乱逛,直到慢慢来到一处郊外的墓地后,楚意停下了脚步。 被派来充当监管与保护双重职责的诺容咬着棒棒糖,有些困惑少年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插着兜跟在少年身后两步外的距离。 在楚意准备走上台阶注意到身后那青年也准备跟上来后,不动声色地在不远处的公路上投放“风遥”,让他制造混乱。 很快,一声爆/炸轰然迸发,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诺容原本跟上楚意的动作一停。 楚意善意地转头,对青年说:“没关系,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吧,我就在这等你,不乱跑。距离那么近,我有事喊你你也听得见。” 诺容想了想也是,于是非常简单地就被引来了。 在诺容的身影消失后,楚意脸上的笑容消失,慢慢往上走去。 [系统,把监控关掉。] [收到。] 这里是季烬南帮那个妖怪女孩挑选的墓地,价格不贵,周围环境也很安静。 楚意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标,墓碑上贴着女孩的照片,笑容灿烂,看起来很活泼可爱,时间却被永远地停止了。 楚意没等多久,很快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以为你起码还要在躲个几天。好久不见,尼尔。” 楚意转身看向尼尔。 尼尔还是披着那身黑袍,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黑暗中,连脸庞都看不见,透着神秘感的同时,也散发出一种说不清的沉寂感。 他慢慢走向楚意,距离楚意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从兜帽下传出一道声音,像是许久没说话一般极为沙哑。 “她是怎么死的?” 楚意的目光落在尼尔身上,语气很平静,“我不知道。当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血泊里。那里的监控也早就坏了,查不到凶手。” 闻言,尼尔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道:“……我问了附近的每一个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死亡。我一扇一扇门地去敲,他们有的在吵架,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睡觉,但是没有一个人在乎我说什么,没人在乎外边小路上有人突然死亡……没人看得见,也没人在乎。” 楚意垂下眼:“那边是贫民区,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 尼尔发出一声凄厉的笑,“那就活该我妹妹死得不明不白吗?” 话音落下,他的语气又落了下去,低沉地、透着淡淡的悲哀。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从这一切的开始去思考。如果卡恩没有去偷药,如果风遥没有对卡恩下手,如果白银之庭没有审讯卡恩,如果……如果我没有劝卡恩服用药剂……或许他就不会死,阿希也可能还会活着,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彻彻底底地走在一条那么错误那么可怕的路上。后来我想明白了,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和任何人搭上联系。我注定会给其他人带去灾难。” 尼尔的声音很轻,如同一种心如死灰后的平静, “当我把我该做的事做完,我应该会迎来属于我自己的结局。” 话说,尼尔冷不丁地冲楚意而来,黑袍被风吹起,在空中扬起一道弧度,藏于黑袍下的手臂化为螳螂刀,在空中越过一道寒光,转眼来到楚意面前。 而楚意不慌不忙,只是轻轻呼唤一声。 “风遥。” 那瞬间,半空出现一道身影,狠狠攥住尼尔的肩膀,反手一转,清脆的骨折声随之响起。 尼尔面色不改地用另一只螳螂刀朝风遥挥去,声音带上一丝决绝,“果然,你们认识。” 楚意抬手揉揉不断刺痛的太阳穴,看向尼尔的方向,说道:“你确定要在你妹妹的坟前大打出手?” 趁尼尔顿住的刹那,风遥直接踹上尼尔的膝盖,伴随骨裂的声音响起,尼尔不得不单膝跪地,螳螂刀深深陷入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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