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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不能这么尝试。 他依旧处于一种危险状态。 楚意收回不断扩散的思绪，神色复杂地注视面前的银白色大门。 这面墙的另一面，就是雅玛心脏所在的位置。 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空气中飘荡肉眼可见的红色颗粒，悬浮在半空的残缺却巨大的鲜红心脏依旧在跳动，诡谲怪异，这是一幕足以让人做噩梦的场景。 和另一个自己传过来的记忆中，一模一样。 不，准确来讲，目前楚意所看到的画面中，雅玛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我以为你还会和你大哥再聊一会。”那个青年端着一杯咖啡笑眯眯地说，白大褂上标出了一个数字，“3”。 “现在是步入结局了，交流情报，互述情感，故事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亚恒三号，暂且称他为亚三恒，如此感慨道。 “那是另一个我要做的。” 楚意看向那颗残破却好似依旧充斥生机的那枚心脏，又扭头看向亚恒，“根据先前的合作条件，你们协助我摆脱系统的束缚，我需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帮你们做一件事。现在可以说了。” 楚意心知肚明，他与这些合作者从未有过共同的目标，不过是道路上偶然接触，发觉能给彼此带来好处后，才开始的互相利用。 他与他人亦是如此。 亚恒微微眯起眼，他这会的表情像极了当初让楚意印象深刻的东鸦少主，“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从昔日的一个普通人，到如今成为一区最高掌控者、赛斯集团审判长这种高位上，你心里会想些什么？” 楚意平静地说：“兴奋，激动，或许都有。这很正常，没人能控制住哪天能成为当初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这种事所带来的极致满足欲。” 亚三恒像是笑了笑，“你说的对，换做是我也会亢奋。那你从始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坐上这个位子吗？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楚意：“……会说出如此简单的理由，看起来你应该没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 亚三恒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我一路观察到现在，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时刻待在长辈羽翼下的幼鸟，明明已经长得比长辈更庞大，更强壮，也更野性十足。” 他撑着下巴状似思考一番，补充道：“或者说，像是伪装成附属品一样，大概是这种感觉。” 楚意依旧心平气和，把对面的亚三恒看作一个疯子，一个蠢货，那么自己就能占据高位。 他说：“如果你还要和我继续闲聊下去，我就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以后就有缘再见了。” 亚三恒丝毫不受影响，目光死死盯住楚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贪-婪与野心。明明你渴-望混乱与刺-激，追求身居高位控制一切带来的满足感，轻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弱小又追求亲情的模样？难道是因为假面戴太久了摘不下？” “你看我就很坦诚。暗搓搓给赛斯集团搞麻烦，寻求自由，遇到雅玛心脏得知妖怪进化真相后便直接加入。世界上有趣的东西很少，为自己而活才是真正的快乐。” 楚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亚三恒，“我没有伪装。你果然没有亲友，真可怜。” 亚三恒刚想说的话不由被卡住。 雅玛心脏终于插话。 【我们想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倒不如说你已经在进行了。】 【我们想让这个世界恢复它原本该有的进化路线。】 亚三恒叹息一声，也没在继续先前的话题，补充道：“也就是解放心脏，让所有人类变成妖怪。虽然我也在努力，但这个目标明显要对上除你之外的四位白银之庭审判长，失败的可能性太大了。所以我们退了一步。” 亚三恒对上楚意的目光，“加速人类社会与妖怪社会的融合，消除彼此间的歧视与矛盾。” 楚意沉默片刻，说：“平衡是很难打破的。人类与妖怪间的矛盾，底层社会与高层社会的矛盾，议会与白银之庭间的矛盾，甚至还有更多更多。这个社会就是由无数个矛盾与不断出现的混乱组成的。要想消除其中一个矛盾，或许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亚三恒：“所以需要你的帮助，你现在可是白银之庭的审判长，皇城区的最高掌控者，你下达的指令就代表了皇城区未来的发展方向。其中也包括了缓解对妖的矛盾之类的。” 雅玛心脏：【我还有一点时间。当我彻底解放，地面上所有的生物都会妖化。当我死亡消失，雾都之外的危险将会再度驶来。好在，还有三百年时间可以进行我们的计划。】 亚三恒：“所以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的计划？” ---- ## 漫画高光番外 今夜细雨蒙蒙，带着潮湿气息的微凉夜风穿过打开的窗，在屋子里打了个转，窗帘轻轻飘动，扰乱了楚意的思绪。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能收到另一个世界里的漫画更新。 明明系统已经解除了绑定。 是还有什么未知力量在暗中影响吗？ 楚意眉头紧皱。 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手机里正在自动下滑漫画页面，匆匆略过的情节与楚意熟知的有很大差别。 在漫画中，依旧有着名为“图斯”的人工智脑所主导的智械危机，却隐去了楚意的身影，降低了潘多拉的存在感，增加了主角季烬南与一些配角的冲突与矛盾。 在漫画中，楚意是一位早早因不明原因死亡退场的背景板，剧情视角几乎全集中在季烬南身上，从白银之庭内神秘消失，在妖怪聚集地中越发活跃，经历了不同的事件，相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或妖，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聚集了一批敢于摧毁智械危机的同伴。 和幕后操控一切，极力疯狂放海的楚意不同，漫画中没有潘多拉，有的是真正的、残忍冷酷的机械生命，它们毫无情感地清除所有存在犯罪倾向的生物。掌控一切科技产物的人工智脑给白银之庭的反击行动造成巨大影响，武器库被反锁，再加上本就稀少的战斗人员，白银之庭里还能行动的人越来越少，逐渐也退入地下，开始了秘密活动。 其余几大区同样困于智械危机，无法短时间内支援皇城区。 人体太过脆弱，以至于在这种恐怖的外界压力下，反倒是妖怪适应得更快更好。 漫画中的季烬南也意识到这一点。 他开始尝试与妖怪合作，这对一位白银之庭高层来说极不容易。 口蜜腹剑，背叛，暗杀，无数次的面临生死绝境，无数次以在他人看来绝不可能的方式脱险，随着背后的同伴越来越多，他也变得越来越强大，无论是实力，还是心灵。 但无法改变的是，隐藏在衣服下的千百道伤疤。 那是楚意绝不允许某些事情发生的证明。 “既然我有能力那么做，那就决不会让他卷入真正的危险事件。” 楚意望着依旧下滑的漫画页面，语调轻缓又冰冷。 漫画中的结局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与大众的故事一样，正义的主角消灭邪恶的反派，迎来光辉灿烂的未来。 在这段结尾中，潘多拉终于出场，他们站在“反派”阵营，死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主角站在了故事的结局，站在光明处，精疲力尽，又像是卸下一身重负，对着同伴露-出轻松的表情。 楚意望着这幅画面，像是失了声。 手机里的漫画页面许久没下滑，或许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楚意向椅背一靠，深深吐-出一口气。 短短的几章篇幅里，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或许在没有楚意插手的情况下，季烬南也能解决问题，可能累了点，会受伤，会疲惫，但……他不需要被保护。 是楚意在擅自施加名为“亲情”的囚牢。 他从来没给季烬南“是否需要保护”的选择。 即使过去的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却也依稀记得幼年的哥哥很弱，非常弱。不敢对家暴的父母下死手，战斗时总是轻信放走对手，每天早出晚归带回来一身的伤口和血腥味，躲在被窝里悄悄地哭，还以为楚意不会发现。 为了生存，拼命伪装出一副强大的模样，但楚意经常能看到哥哥背地里的脆弱和迷茫。 所以，当有了能力后，去保护哥哥，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漫画中的另一种可能性…… 楚意有些无法继续思考。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漫画的主角，季烬南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与楚意长相一模一样的黑发少年，对方手里还拎着蛋糕盒。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季烬南望着明显状态有些糟糕的楚意，有些担心地问。 身后的黑发少年拿高蛋糕盒，用口型表示：“我俩的夜宵！！” 楚意的目光在另一个自己身上短暂停留，然后移回季烬南身上，摇了摇头，“没什么。” 迟疑片刻后，他问道：“哥，你觉得你弱吗？” 季烬南额头仿佛蹦起青筋，“你在瞧不起谁呢，别以为当上审判长了就敢轻视你哥。” 楚意有些不自在，“我是说，哥你需要我保护吗？” 他还是不习惯说出这种让人尴尬的话，正打算接几句话顺过去时，季烬南却非常平淡地说了一句话。 “我需要。”季烬南看着楚意，说：“正如我是你哥，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所以我想保护你。反过来也是如此，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保护我？” 楚意睁大眼睛，耳朵顿时红了，结结巴巴好半会也吐不出一句连续的话。 站在季烬南背后的那个黑发少年叹了口气，“看起来对面的那个我已经大脑当机了。哥，我得说这种说话方式非常不错，很厉害。” 季烬南：“你觉得对面的这个你，今晚到底思考了什么，把自己都想糊涂了？” 黑发少年耸肩，轻描淡写地说：“谁知道呢，或许在想把工作任务全推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季烬南：“我已经给你们留下了一桌。” 黑发少年面色微僵。 季烬南没有待多久，白银之庭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有关高科技产物的具体条例需要重新拟定，对城市里遭到的损失需要统计与填补，市民需要安抚，妖怪那边同样如此。此外还要和白阳区与枫鸽区的两位审判长多次承诺楚意没事，不需要他们亲自前来等事情，全都堆着需要紧急处理。 等到季烬南离开后，黑发少年拎着蛋糕盒走到楚意面前，也没说什么，伸出一根食指，碰了碰楚意的额头。 楚意没有避开，默默看着另一个自己的动作。 很快，黑发少年表情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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