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是老桑必须要越过的一道坎儿。 “老桑,你妹妹的三魂已经回到了肉身,她也离开了疗养院,现在和你父母住在一起,身体恢复得很好。”霍文没有忙着回答桑槐京,而是先提及了桑桐雯。 听到妹妹安然无恙的近况,桑槐京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接着,霍文顺着坦然道:“章程是妮妮娜的契约魂魄,最好的做法就是交还给她。当然,还有一点,妮妮娜那里能够打听出关于魑的神秘符号,有助于找回老王被夺舍的肉身。” 说到这,一旁的王映又抬起了头。 桑槐京再次看向了沙发上的章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纾解开了什么,良久,淡淡道:“也好。” “对了老桑,”霍文忽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有前世记忆的?” 桑槐京眉头一拧,像是自己也很困扰道:“老实讲,我也不清楚,只记得是在万宅那会儿,那晚在院子里与狤页对峙时我陷入了一些我很害怕的场景,有我妹妹受伤害的,还有我被杀的,总之很多都是我前世印象深刻但不愿面对的,直到后来,我和小白醒来后,我就都记起来了。我估摸着,我会记起前世,很可能与狤页有关系。” 霍文回忆起那晚在万宅的种种,包括商玄将自己揪出狤页对自己制造的幻境,兀自呢喃揣测:“难道是狤页的眼睛?” “老大,我先去洗个澡,你帮我正常排班吧,小白不在,她的班由我来顶就成。”桑槐京不再注视沙发,他恢复了精神与活力,转身离开。 “行。” 妮妮娜曾说过只有谋杀或者自杀才会夺走契约魂魄的命,霍文瞥了眼沙发上的章程,又望了望桑槐京的背影,终是什么都没问。 半夜,霍文来到了当时老桑逮章程的烂尾楼。 章程死亡的肉身早已被运送走,楼下空地只剩未清理的痕迹固定线和干涸的血迹,黑夜之中不免瘆人。 霍文携仰躺在地,脖中套着锁魂链的章程魂魄,静待妮妮娜的出现。 “霍司使,久等了。”妮妮娜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烂尾楼的阴影。 霍文不多废话,指着地上的章程:“你要的,我如约交还给你,我要的呢?” 妮妮娜着一身酒红色洋裙,怀中搂着一只诡异的缝线布偶,她拉开斜跨的黑色毛绒包,拿出一张纸条以及一枚蕾丝蝴蝶结,递给了霍文。 霍文接过东西,打开纸条瞄了两眼,是一处地址,他又翻看了看蕾丝蝴蝶结,一脸疑惑。 “我可没有异装癖。”霍文晃了晃手中的蝴蝶结。 妮妮娜刘海下的双眼泛着笑意,不紧不慢解释道:“霍司使别误会呀,这东西算是个通免证。” 霍文看她:“什么意思?” “我答应霍司使的事自然不会食言,那天我离开后,就找上了那位同行,该问的也都问了,只是,霍司使你也懂的,现在世道不一样了,我们这种在三界游走求生的,行事难免谨小慎微心眼多,所以我的这位同行免不了口风紧,太多的信息并不愿多透露,我呢总不好去为难人家吧?毕竟都是在道上混饭吃的。”妮妮娜示意给霍文纸条,说:“我那位同行唯一提供给我的信息是一个掮客,纸条上便是这个掮客最近这些日子常出没的地址。” “那这个蝴蝶结?”霍文看她。 妮妮娜歪了歪头,道:“而这个掮客,刚巧也算是我的熟人,霍司使只管把这枚蝴蝶结亮给他,他定然会卖我一个薄面,届时霍司使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 霍文没接话,似乎不太信任。 “霍司使,我不会为这种事斗胆欺瞒霍司使你的,我可是还想继续在南城这片霍司使你的管辖地求个生计呢,对我而言,多个朋友远比多个敌人划得来。”妮妮娜说的言之凿凿。 话已至此,霍文这才握住了蝴蝶结,和纸条一同塞进了兜里。 解除了锁魂链,霍文道:“妮妮娜小姐,章程的魂魄你带走吧。” “那就多谢霍司使啦~合作愉快~”妮妮娜迫不及待地将章程的魂魄收入进了怀中的缝线布偶。 霍文随意地瞧了一眼,便摆手离开了。 妮妮娜爱不释手地抱着新得的魂魄,临走前又从毛绒包里取出了一只玻璃小瓶,透明的玻璃瓶内,是一小株赖生槲幼芽,正充满着新生的活力。 妮妮娜满眼兴奋地观摩着这株瓶中之物,不禁喃喃自语:“灵界的小东西可是最值钱呢!” 考虑到老桑在山神窟一事上的波折,霍文决定留守他在南城值班,故而搭档商玄共同寻访,毕竟在魑老窝那次,他们两是全程参与的,情况摸得更透彻。 而商玄得知任务后,不仅欣然答应,甚至还有点巴不得的样子,随后他吩咐小伍,暂时顶替自己的工作,协助老桑。 次日大早,天尚蒙亮,霍文就刻不容缓地和商玄带上了王映,出发赶往妮妮娜提供的掮客所在地。 掮客的地址,是在一座小县城内,不属于霍文的管辖范围,但因为王映栖身在充气娃娃里,出行实在招摇,所以他们并未从“界”购置印玺超近路,而是仍然选择驱车前往。 待三人快抵达地址上的小县城时,已是晚饭的点了,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刚下高速那会儿,他们便捉摸着进了县城先找家旅馆歇个脚。 可当车子驶入小县城后,一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氛围,愈渐哄闹拥挤的人潮,都彰示着这里即将举办一场在夜幕中欢庆的活动。 将车停在了小宾馆门前的空车位,霍文和商玄让王映藏进提前准备好的纸箱,接着两人抱着纸箱去宾馆前台开房间。 “不好意思,我们家只剩下一间标间了。”前台小姑娘抱歉道。 “只有一间房了?”加上王映,虽然是个充气娃娃状,但好歹也要三个人,所以霍文本想开两间房间的,结果不巧这家宾馆却仅剩一间。 “不然我们去别家看一下?”商玄建议。 “两位,其他家不一定还有空的房了,今晚应该基本都是满房,我们家这间也是一位客人提前就订好的,不凑巧他生病了,没能来,才取消留下的。”前台好心提醒。 霍文觉得少见,便问道:“这么抢手?我看外面也挺热闹的,今晚你们这里是过什么节嘛?” “两位外地来的吧?”前台小姑娘瞧出来了,就好心解释道:“今晚整晚是咱们这每月独有的游神节,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都会自发组织,集中来这里游神过节。” “游神节?”商玄似乎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啊?”霍文瞅了瞅商玄。 商玄摇头,反问:“你知道?” “昂,知道啊。”霍文心想,你这在冥府干了千年的老员工了,居然还有人间的习俗是不知道的,真够孤陋寡闻的。 “不过,”霍文看向前台小姑娘,道:“一般游神节大部分地方都是一年几个重要日子才举办,你们这每月一趟,还净赶晚上,未免频繁奇怪了点。” 只当眼前的客人是个爱唠的,前台小姑娘不嫌麻烦聊道:“其实咱们这以前过这节一年也就那么几回,大概几年前开始,自打咱们这时兴信奉佛面神后,就开始隔三差五举办游神节,两年前,县城东面修建了一座‘佛面神庙’后,咱们这更是开始每月一过游神节,专门游拜佛面神,而且还尽挑夜里办。” “对了,两位。”前台小姑娘又期望地看了看两人,问道:“我们家最后这间标间,你们还要吗?”
第45章 God 44. 三人最后还是住进了那间仅剩的标间,从前台小姑娘处打听到正式开始游神是在午夜十二点,于是三人叫了个外卖,准备在房间休息打个盹儿,等活动举行。 霍文之所以想凑一凑这个热闹,自是源于前台小姑娘口中,此地民众所信奉的“佛面神”。 “我找半天了,搜索引擎上压根没这个神的词条。”霍文躺在靠窗的一张床上,他当冥官这些年里,还真没听说过佛面神这尊神,所以拿着手机试图翻查出相关的网络情报。 “现在信息那么发达,这个地方的人又如此虔诚信奉此神,不可能网上一点讯息都没有,我感觉像有谁在背后刻意把关于佛面神的东西清除了。”商玄翘着二郎腿坐在客椅上,向霍文分析道。 “还有一点,这里的人貌似不会在私下摆神像或者挂画像供奉,你看宾馆楼下,我上来前扫了一圈也没找见,更别提我们一路过来的店铺或者路边摊卖的东西,都没有。但光听佛面神这名字,很难不让我联想到魑老窝里供的那尊邪门金像,我刚查了下,妮妮娜给的那个掮客地址离城东的‘佛面神庙’不远。”霍文看了眼手机时间,说:“还剩不到四个钟头,游神活动就要开始了,我们等会儿跟着游神队伍先去走一遭吧,我实在好奇这个地方,每月还是半夜一过,专门拜佛面神的游神节是什么样的。” “嗯,我也正有此意。”商玄赞同道。 “洗完澡简直太舒服了!霍司使、商司使,你们不洗吗?”王映脖子里挂着毛巾,紧身白T勒出了娃体原厂制作的八块腹肌,王映神清气爽地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张床上,顺便甩了甩一头挂满水珠的化学织发。 霍文眯眼皱眉,对着面前那副充q男娃“出浴图”谢绝道:“额我晚一点再洗。” 商玄倒没着急拒绝,他学术研究意味十足地上下扫了扫王映的硅胶体,不假思索认真问道:“王先生,你洗澡进水吗?身体会不会坏掉?” “放心,进的水会从下面漏干净,而且硅胶材质,”王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指指下面某部位自豪不已道:“想坏都坏不掉!” “噢~质量真不错。”商玄摸着下巴称叹之余,明显鲜奇的不行。 霍文震惊外加嫌弃地瞪向两人,一脸:你们究竟在对答些什么登西啊?? “哆哆——”叩门声起。 “302外卖!” 伴随一串接一串刺耳鞭炮,整座县城拉开了午夜十二点的游神序幕。 “降——神——咯——” 高昂饱满的方言吆喝巡了头,走在主街第一位的领队祭司,脸上画着彩绘浓妆,穿着厚重繁琐的服饰,手攥一只转经轮,半摇半蹬踏开了步伐;紧随其后的轿夫们把滑竿架上肩,将盖着黄布的神像高高抬起;再来,是一群穿红衣红裤的女人们,她们画着看不出本貌的浓艳红妆,挎着花鼓,手持飘带鼓棒,用大开大合地夸张动作敲击着鼓面;之后是一队上了年纪的锦服乐师,他们仰着头,鼓着腮帮子,激情澎湃地吹奏唢呐,那声音像哭又像笑,有时呜呜咽咽有时欢天喜地,偶尔如诉如泣偶尔悲愁交加;再后头则是戴宽大金童玉女相头套的舞者们,他们穿着童男童女的戏服,跳着怪异的舞蹈,堆满笑脸的头套随晃动左摇右摆着,看上去竟有一番诡异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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