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惊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殿下幼小的心灵,双头犬同时撇过脑袋,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用行动表示它已经是解临渊的狗了,你这个对我不管不顾的渣男不配当我的主人。 只有芙莉达认认真真地将自己弟弟的身体从头看到脚,发现半个多月过去,这具身体明显胖了些,气色也很好,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吃得好也睡得好,过得非常滋润。 她先前一直担心这个‘人’会占着他弟弟的身体不还,但这段时间里,解临渊带着殿下来取奶的时候,总会给她带来远超羊奶本身价值的食物作为交换,说是他朋友的意思,还会找一些有趣的玩具和绘本给她的孩子们,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格斗防身术。 渐渐的,她对解临渊的信任越来越深,甚至开始觉得伊恩的身体都配不上解临渊的朋友。 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芙莉达在心理给弟弟道了很久的歉。 “解临渊。”戊寅走过去,单手搭在解临渊的肩头,“你是在生气吗?” 听到这句话,解临渊血压都升高了两米,他一边劝自己冷静,戊寅这种不谙世事,大概率从小没离开过实验室的产物说话就是这个德性,但一边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我不该生气吗?” 博览群书、脱胎换骨的戊寅瞬间将解临渊的行为联系书本,进行缜密的分析,得出结论:“你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沉迷看书忽略了你,你觉得我态度冷漠,非常失落,所以才生气的,对吗?” 此言一出,解临渊顿时跟看鬼一样看向戊寅。 戊寅有些高兴:“我说对了。” 该死,这人什么时候进化的?解临渊皱起眉头,觉得事态有些超出掌控,“最近你都在看什么书?” 戊寅怎么可能实话实说,笑着道:“《西游记》、《水浒传》和《三国演义》。” “没看《红楼梦》?” “没看。” “再之前呢?” “《鲁滨逊漂流记》。” “还有呢?” “……《福尔摩斯探案集》。” 句句不提爱情,却处处都是爱情。 解临渊猝不及防地紧张起来,他颇感意外地想着戊寅该不会是开情窍了吧?毕竟之前戊寅不懂情爱只是没有人教,并不是真的理解不了。 那他…… 解临渊呼吸错乱了几分,又强行忍耐下去,拽过殿下的尾巴在手下机械性地抚摸着,斟酌了一会才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了,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准备……”戊寅扪心自问,他现在最想做什么,“……准备让你带我去书城找书看,顺便接小帅哥。” 前几天小帅哥留在兽之国的本体之一离土壤时间过久枯萎了,它这次说什么也要戊寅亲自去接他,再也不自己迎风滚了。 解临渊:“……” 他太阳穴冒出青筋,手下用力,差点一把捏断了殿下的狗尾巴。解临渊狞笑着揪住戊寅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你还要继续这么看下去?你是打算也考个生物学和化学双博士?” 惨被殃及池鱼的殿下嗷嗷叫起来,又不敢报复两名主人,只得委屈巴巴地凑到芙莉达身后去找安慰。 半小时后,解临渊还是满脸不爽地坐到了自行车上,后座载着薛定谔开情窍的可恶戊寅……还是羊头版本的,让解临渊连亲两口惩罚一下的念头都升不起来,都快失去世俗的欲望了。 之所以是自行车而不是摩托车,因为他们的摩托车已经没油了,方圆百里的汽油又早已经被兽之国的人榨得一干二净,想要再驾驶摩托,就只能等离开兽人国之后去更远的地方找油。 就在买菜自行车悠哉游哉上路之际,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同时离开地铁站,为首的那人,正是销声匿迹半月之久的埃德蒙。
第82章 狮子弟弟带着他的复仇者联盟跟在解临渊和戊寅身后,自以为行踪隐蔽、悄无声息,实则八百年前就被发现了。 解临渊也懒得揭穿他们,专心致志地在前面骑单车,戊寅则在后座抱着芙莉达女士死活要塞来给他防身的反曲弓,有一搭没一搭地瞄准沿途试图前来攻击的污染者。 十箭九歪,还得麻烦解临渊千里迢迢去取箭,最后他捡烦了,让戊寅来蹬车,他坐在后面拉弓杀敌。 戊寅从来没骑过自行车,不过他学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这具身体是山羊的原因在,平衡能力强,十五分钟就学会了骑车,二十分钟后顺畅载人。 埃德蒙等人遥遥坠在他们身后,找寻最佳动手时间,也就被迫全程目睹伊恩和无毛猫你侬我侬,以教学之名,极尽苟且之事,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个人关系匪浅,不是简单的朋友。埃德蒙不由得嘲弄地瞥小棕兔马歇尔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让马歇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戊寅毕竟不是解临渊这种体能变态的半机械体,图新鲜骑了阵自行车就累了,前座的人就又换回了解临渊。他捡起车篮里的清水,喝两口,问:“这不是去图书馆的路,你准备带我去哪?” “这条路再过九公里,有家私人医院,”解临渊说,“里面的常住人口大概一百多名,我打算去那里。” 戊寅疑惑:“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医院?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天看书晚上睡觉,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解临渊笑起来,“我这段日子每晚跟随狼群出去狩猎,可是把周边摸的一清二楚。” “……”戊寅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又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去把你按斤卖了,小公羊的肉应该挺值钱的。” “……” 还没等到戊寅的反应,解临渊先自顾自笑起来,声色清朗,不带阴霾。戊寅听着耳畔的笑声,安静又面带好奇地坐在后排,矩形瞳孔中映着颠簸的小石子道旁徐徐远去的苍翠树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西姆前夜狩猎落水,当天就发了烧,至今未退。”解临渊解释道,“狼群说他们免疫力强,每次感冒发烧都是这样硬过去熬的,但西姆三个月前受了很严重的伤,断了腿,体质太差,这次估计没那么好熬过去,所以我还是决定去帮她换点药。” “……”胸口那种无法用言语清楚表达出来的异样感更严重了,戊寅垂下眼眸,问,“西姆是谁?” “就那个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女狼人,头发是棕红色的,说话声音总是很嘹亮,性格大大咧咧的。” 戊寅隐约有点印象,好几次都是这名女狼人替解临渊给他送饭,再传上几句叮嘱的话,还问他借过书。 “你好像和她关系很不错?” “……”这一回,解临渊终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及时住了嘴。 他没有回头去观察此刻戊寅的表情,也不知道戊寅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态问出了这么个惹人误会的问题。过了很久,向来作风稳健的解临渊打定主意决定搏一把,于是故作自然地嗯了一声:“是啊,我和她关系还不错。一开始是看她有点可怜,所以额外关注她了一些,慢慢你来我往的,关系就混得很好了,然后我就发现她性格和我还挺合拍的……对了,她还说想去跟我们一起去动物园,去找她的朋友。” 他不知不觉编得有些多,杂糅着真真假假的信息,绞尽脑汁想要骗过对情绪和谎言感知向来敏锐的戊寅,但面对他的半真半假的瞎话,后座的戊寅却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没有一点接茬的意思。 说多错多,解临渊干脆止住了话音,只唤了戊寅的名字,问:“怎么了?” “……”戊寅不太高兴,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以往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就会去折腾解临渊,让对方陪他一起难过,看着对方生气又不好发作,只能忍耐着微笑,心情便会好上很多。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戊寅竟然不太想搭理解临渊,甚至都不想看到他的脸。 他提不起精神地垂着眼眸,目光落在凹凸不平的泥路上,“……殿下的断奶期是不是快结束了?我看它最近对肉比对奶感兴趣多了。” “是结束了。”解临渊说,“昨天我和殿下商量了一下,把昨天芙莉达的羊奶都分给西姆了,她生病,需要补充营养。” “凭什么?”戊寅倏然反应十分激烈地质问,他抬起头,“凭什么给她,你没有问过我,凭什么自作主张?” “……”解临渊单脚着地停了下来,他紧张地舔了下唇角,没有回过头,“那是我的东西,我应该有全权处置的权力,再说,羊奶本来就是给殿下喝的,殿下也同意了……难道你要和一个病患抢那么一口奶吗?” 戊寅社会经验浅薄,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用心歹毒的道德绑架,他当然不屑于抢着喝什么羊奶,他只是……他只是不高兴,不舒服,想要发泄…… 为什么? 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来源究竟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但戊寅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像考试前背完了所有的课本,但遇到试卷上小做修改的题目,还是两眼一懵。但很快,戊寅就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思维方式想到了缓解焦虑办法,那就是——既然解决不了问题本身,那他可以解决造成问题的人。 如果不是及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恐怖的尖叫声,或许解临渊的小命今天就要丢在这里。 私人医院的楼顶已经出现在道路尽头,这里原先是一家月子中心,主打的噱头就是环境清幽,让产妇不被城市噪音打扰。周围都是植被,只有一个大大的门牌立在前方。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解临渊顾不得和戊寅之间的风花雪月,也懒得管身后执着地跟了他们整整15公里路的埃德蒙团伙,他瞬间从自行车上下来,牵过戊寅,让他跟好自己,再小心地朝前方走去。 不远处,有个中年人慌慌张张地抱着他的女儿在最前方小跑着,一只脚上踩着拖鞋,另一只脚上什么也没有,女儿坐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看到戊寅和解临渊的瞬间,中年人条件反射地惨叫一声,差点吓到跌坐在地上。 “发生什么了?”解临渊快步走过去问,戊寅回头看一眼草丛里惨被用完就丢的自行车,也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中年人惊吓过后情绪还算镇定,揉着女儿的脑袋:“医院里有变异丧尸跑进去了,还领着一群小丧尸,大家活下来的都在往外面逃,医院全面沦陷了!” 民间对污染者和畸变体的称呼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叫污染者为丧尸,畸变体也就顺理成章地被称作变异丧尸。 “全面沦陷?怎么可能?”解临渊不可思议,他看过医院的安保能力,弹药充足,还有一批从大安全区出来的佣兵团队驻守,两名畸变体外加一大批污染者虽然棘手,但医院方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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