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顿饭的功夫,老胡的心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只要能给领导开车每天混个饱肚,就算天天把脑袋系在裤腰上又如何?好歹也是饱死的。 戊寅坐在商务车后排,舒舒服服地连着解临渊牌充电器,玩了一下午的俄罗斯方块,非但没有打破解临渊留下来的记录,甚至都没超过自己原先的记录。 他不服气地认为不是他的问题,只怪解临渊是个半机械体,肯定和电子产品有苟且,又把游戏机递给秦玥,让她玩一把试试。 秦玥这种典型不会揣摩圣意的直肠子立刻给戊寅露了一手,虽然没有破解临渊的逆天记录,但也足足有戊寅记录的三倍之多。就这样她交还游戏机的时候还带着民族固有的谦逊,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没打好。 “……哦?”戊寅面无表情地反问一声,收起游戏机,唇角逐渐浮现一抹冷笑,“天色不早了,我上午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好下作的家伙……游戏打不过就找别的理由朝人撒气。解临渊连忙靠在座椅上继续假装闭目养神,避免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 戊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原本还心情轻松的秦玥顿时紧张了起来:“我,我除了会认各种农作物之外,我还会做饭。” “不算,谁都会做饭,”戊寅明摆着就是在挑事,懒懒散散地交叠起双腿,一只手横在靠背后面,另一只手弹了下指甲,“就连我都会做饭,怎么能说是你独有的价值。” 秦玥低着头,闷闷地说:“我还会缝纫,会弹吉他,会画画……” 眼见着戊寅的表情愈来愈不满意,秦玥就连她小学的技能跳皮筋和翻花绳都拿出来说了,但依旧没能过戊寅这关。 “你到底要怎样啦?!”秦玥畏惧到极限,再次触底反弹,开启头铁模式,“独有技能?我现在在你们面前最特殊的地方不就是性别吗?女性的独有技能,你是要我说怀孕吗?是要让我生下你的孩子吗?” 她的喊话内容太过震撼,不仅开车的老胡默默放缓了车速,就连解临渊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更为惊悚的内容——戊寅皱着眉,疑惑又理直气壮地问:“你在说什么?生孩子怎么会是女性的专属能力?这不是人人都能生的吗?” 望着秦玥委屈又难以置信的脸,以及后视镜里老胡‘你就是抬杠’的眼神,他开始不自信起来,侧头向解临渊求证:“不是吗?你不能生吗?” “嗯……”解临渊用舌尖舔了舔牙齿,在无脑讨戊寅欢心和坚持真理两方不断纠葛,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也不想在叽叽太小被割了之外再给戊寅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解,“我生不了,排除一些人造子宫、克隆、体外培育等特殊情况,她说得确实没错。” “是这样啊?”戊寅又一次展现出他常识的匮乏,他还挺兴奋地转头看向秦玥,“那你现在生一个我看看呢?” 秦玥:“……” 秦玥愤怒指控:“你当我是母鸡啊,说下个蛋就下个蛋?” 戊寅神色一敛,面无表情地斜觑着她,秦玥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回座椅里,谨言慎行:“那个……孩子哪是说生就生的?”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生?”戊寅好奇地问,表情正经,眼神中满满都是求知欲。 自从灾厄污染席卷全球,死伤无数,变异频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这都有一只双头变异地狱犬趴在车里睡觉,还有一个能用手指给游戏机充电的机械人,戊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秦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跟她说戊寅就是个正常人她才会感到诧异。 秦玥支支吾吾地移开视线:“就……需要一男一女,先……先,交/配,然后,也不是说一定会怀孕,也是概率性的,接着胎儿要在母亲肚子里怀十个月左右,就生下来了。” “好麻烦。”戊寅一听要十个月,还是概率性的,顿时没了兴趣,“那不要你生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秦玥胆战心惊地屏息等了一会,没等到后文,这才察觉戊寅好像就这么放过她了……她过关了?? 一头雾水的她庆幸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后方解临渊的苦难却刚刚开始,戊寅折腾完别人,注意力慢慢落到他的身上。 “喂,问你个问题。”戊寅靠过去,凑到解临渊耳边小声地说,“交/配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寄生物都是无性繁殖吗?所以戊寅才会在这方面知识匮乏得像个弱智?解临渊自我解释了一下,发现逻辑竟然还说得通。 “交/配就是指,”他声音停顿了一下,在前排两道灼灼目光的注视之下,微笑着解释道,“生物的生殖细胞进行结合,导致受/精和繁殖的活动。分为杂交、自交、测交、正交与反交、回交共五种类型。” 戊寅:“……” 戊寅眉心皱成了蝴蝶结:“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胡、秦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解临渊的这个答案,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点失望。 “他说的是真的吗?”戊寅抬头看向前排的两个人,学会了在怀疑解临渊是不是骗他的时候求助热心观众。 结果老胡和秦玥连连点头,异口同声地说:“他说的是真的。”就是不太像人话。 “……”戊寅兴致缺缺地靠回了椅背,“真无聊。” 接下来的时间,戊寅终于沉默下来,单手托着下巴,无声地看着窗外的日落。橘黄色的暖光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轮廓,将他整个人的色调都晕染得柔和而忧郁,像是一个从家里跑出来的富贵少爷,迷茫地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 可惜今日的晚霞消失得异常迅速,下一秒,天空突降暴雨,令人想入非非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戊寅啧一声,摸索着关上了窗户。 他又看不见了。 因为大暴雨的关系,今天他瞎得比往常还要早一些。 老胡骂了好几声,艰难地在雨中行着车。灾厄污染在全世界爆发之后,自然天气也落井下石似的变得喜怒无常,晴昼瞬间切换是家常便饭。 雨刮器在瓢泼大雨之中跟疯了一样的摆动,一直到一只污染者被大雨冲刷着突然撞上他们挡风玻璃,砸坏了一边的雨刮器。老胡发出了指甲摩擦黑板一般惊恐的惨叫声,一脚踩下刹车,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秦玥也吓得不轻,呼吸急促地在座位上缩起了脚,就怕哪只丧尸尖利的爪子突然从座位底下伸出来,给她一下。 挡风玻璃上仅剩的一根雨刮还在身残志坚地工作着,解临渊瞥了默不作声的戊寅一眼,替他做下决定:“就近找个地方靠边停车吧,今晚我们就睡在车上。” 戊寅果不其然为睡车上这件事不满地抗议:“难道这周围我们连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宽敞建筑都找不到吗?后备箱里有帐篷,睡地上都比这么多人外加一条狗挤车里舒服吧?” 可也要我们有命把车开过去啊,再说外面这乌漆嘛黑的,汽车远光灯打出去都瞬间被吞没,什么都看不清,怎么找地方? ——这些话老胡和秦玥只敢腹诽,不敢真的说出口。 只有解临渊声音平静地解释道:“雨太大了,什么都看不见,不好再往前走了。” 这在老胡和秦玥的认知中明明是句废话,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戊寅居然真的为这句解释而安静下来,虽然仍旧心怀不虞,但不再反对。 晚饭是后备箱里的三个牛肉罐头,上一任车辆主人留下来的,据老胡所说,当初总共发现了六个罐头,就这点量他们吃得十分珍惜,一个月不带消耗完一个的,而且只有“上层”、“干部”可以吃里面的肉,他们这些被掳来的两脚羊只能对着剩下的荤油冲水喝,感觉点肉腥味。 “哦。”戊寅半点不吝啬地把剩下的三枚全都开完,他一个,狗一个,剩下解临渊、老胡、秦玥共分一个。 “……”
第38章 虽然戊寅分配食物的方式充满了腐败的阶级意识,但比起之前就着点肉汁兑水喝的惨痛经历,能有1/3的罐头吃,老胡和秦玥都已经非常满足。 解临渊帮黑骑士开好了罐头,回身就见正负驾驶座上的两个人正在试图将罐头绝对公正地均匀三等分,就差拿把尺拿杆秤出来量。 “你们俩分吧,我不吃。”他说。 老胡和秦玥同时抬头望过来,连忙劝道:“解哥,你这不吃晚饭怎么行呢?” “没事,我不缺这点。”解临渊语气平淡,暗藏的却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末世危机四伏,获取食物的代价过于高昂,普通人独自在野外遭遇畸变体通常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就连训练有素的军队应付起来也不能说是轻轻松松,而且绝大多数的野生变异动物也不会像黑骑士这样听话沉稳,它们暴躁易怒,攻击性极强。 能说出解临渊这般话的,寥寥无几。 大多数人往往处于有命在就没饭吃,有饭吃就没命在的悲惨境地。 既然大佬都这么发言了,老胡和秦玥也不再多劝,二人再次低头,讨论的课题从均匀三等分变成了如何公平公正地将罐头对半分。 后排座位上,戊寅摸索着找到罐头的拉环,指甲拨弄了两下,刚把指节扣进去,罐头就被人从高处取走,随后耳边响起清脆的罐头盖子被打开的声音。 解临渊扔掉拉环,垂眸看到戊寅微微仰着脑袋,通过声音辨认出他所在的方位,此刻正安静地“注视”着他。他发现戊寅在看不见的时候,反应会迟钝一些,就好比现在,被抢走了罐头也没什么都没说,不知道是笃定他一定会还回来还是什么原因。 在秦玥和老胡面前,戊寅没有公开自己的真实姓名,解临渊也会尽量避免直呼他的名字,只是取过配套的勺子在旁边坐下,“……你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前排的两人终于小心翼翼地分好了食物,各自回位缓缓吃了起来;后排黑骑士舌头着舔舐罐头的汁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车辆中部,解临渊舀了一勺软烂的牛肉块,抵在戊寅的唇边,金属匙檐微微一压下唇,嘴唇顺从地启开,吞下了这块带着满满肉汤的肉块。 在戊寅咀嚼的间隙,解临渊飞快地在罐头中给自己也舀了一块肉,娴熟地塞进嘴里。 等戊寅吃完了口中的,下一块牛肉就会妥贴恰到好处地送到嘴边,然后趁他专心对付这块的时候,解临渊就故技重施,给自己也吃上一块。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二人很快就分食完了整个牛肉罐头。 解临渊知道使戊寅处于目盲状态,这点小伎俩即也绝瞒不过他,他一下午充满了电,原本是真没打算吃晚饭,但偷吃这么多口他们依旧能和平地用完餐,无非是戊寅默许了他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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