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窗边还有一张美人榻,他可以睡榻上,不至于让梧桐过于局促。 是夜,江天珏以陛下化险为夷是天赐鸿福为由,给他皇姐江诗宇接风洗尘,还邀请梧桐出席。 梧桐带着陌尘一起,这回江天珏似乎考虑到了,在梧桐边上多摆了一个席位。 美酒佳肴,珍奇果蔬,参加的人无一不是喜气洋洋,满口阿谀奉承。 梧桐和陌尘坐在席位上安静用饭,他只觉得这一切十分讽刺。 父亲病重在床,多半还跟这里的某些人脱不了干系,边界被扰,民众苦不堪言,然而这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却每每上演着“朱门酒肉臭”的场面,似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可是事实如此吗?不,正相反。 多么令人发指的做法。 梧桐眼不见心不烦,没用多少饭就和陌尘一起告辞回了偏殿,说是去静思是否有办法延长陛下的寿命,减少陛下的痛苦。 江诗宇当然是满口答应,虽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喝了点葡萄酒之后似乎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回到偏殿,梧桐不是很高兴地道:“真是够了!” 陌尘安抚他:“他们也逍遥不了多久,只要我们尽快查出真相。” 梧桐这才气顺些:“也不知萧汴大哥和江天白达成协议没有。” 协议达成了。 江天白咳嗽着点了头,萧汴虽然是萧钦的人,而且他那昏聩的父皇前不久才让萧钦家破人亡,但萧汴既然找到了他,那就说明在复仇之前,还需要借他之力,他也正好可以借助萧钦的力量肃清江天珏的势力,不到最后一刻,说不准谁是赢家,何乐而不为? 萧汴前几天已经拿到了萧钦的信,在信中得到指示,让他联系江天白,表明要和对方合作,萧钦只要江诗宇的命,皇位也好,江山也罢,他完全不在乎。 萧汴把公子的意思明明白白地表述清楚,就等着江天白的回复,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犹豫,直接爽快地答应了。 江天白虽然表面没有疑虑,但心中有数,萧钦所图谋的绝非如此简单。 萧汴晋王府悄无声息地离开,等回到住处,发现门口挂了一盏灯,他笑着提起灯进了院子,发现杜宁还在等着,不过已经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杜宁以往跟着自家公子早睡早起,就上京那会儿风餐露宿过,可那时哪想如今这般,不但作息不规律,而且担惊受怕,眼下落了青黑,人也清瘦了不少。 萧汴心疼不已,把灯熄了,就抱着杜宁去房里休息。 萧汴才把人抱起来,杜宁就醒了,发现是萧汴,他嘟囔一声“萧大哥你回来了”,就靠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杜宁安心睡下,梧桐却有些辗转反侧。 为什么是“有些”?因为他确实困了,然而每每要睡着时,却一个激灵突然睁开眼睛,循环往复,愣是没睡着。 睡前陌尘非要让他睡床上,自己去榻上,梧桐拗不过他,再加上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也就没再拒绝。 屋里光线暗淡,云母屏风上摇曳着烛光,梧桐翻个身去看陌尘,依稀看到他蜷着身体,背朝着他也不知睡着没。 今晚刚到宫里,他们本来想去查探一番的,但是江天珏突然来访,一直闲聊到深夜,导致他们错过了时机,只能等明天再看。 梧桐翻个身平躺着,看着床帷上的流苏出神,忍不住叹息一声。 “睡不着?”陌尘听他动静好半晌,见他叹息就问了出来。 “打扰到你了吗?不好意思。”梧桐挺尴尬的。 陌尘翻个身坐了起来,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梧桐想直接坐起来,却被他伸手按住了。 “你躺着。我们聊聊天吧。”陌尘替他掖掖被角。 梧桐捏着被面里子,视线游移,然后盯着屏风上的牡丹花看。 “梧桐。”陌尘唤他一声,等他看过去,他才接着道,“忧思过重,于身体有害。” 梧桐笑了:“我知道,无名给的医书里写了。” 陌尘不说话,就盯着他瞧。 他把脸往被子里藏了半截道:“我就是莫名觉得心慌。” “可是晚饭没吃好?” 梧桐摇头:“不是饿,就是……我也形容不来,就是觉得心慌口跳,焦躁不安。” 接触到陌尘的目光,他红着脸道:“现在还觉得有点热。” 陌尘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热,只觉得触手温凉,手感不错,就顺着摸了摸他的鬓角。 梧桐敏//感地歪了歪头:“我觉得更热了。”脸发烫,身上也发烫。 陌尘也发现他脸更红了,连脖子和耳朵都红透了。 梧桐掀了掀被子:“不行。陌尘你开一下窗,我觉得闷。” “好。”陌尘起身道,“你不要乱动,我这就去开窗。”
第165章 梦里 烛光摇曳,燃尽后飘起一缕青烟,室内陷入黑暗,还好陌尘打开窗户,银白色的月光投入室内,在地上打下一道光影,梧桐正好被笼罩其中。 陌尘回头看去,就见梧桐已经坐起身,正往他这边望来。 窗外飘来不知名的花香,扑了陌尘满鼻,他却恍惚间以为是梧桐花的香味,仿佛是从梧桐那边传来的。 “好香。”陌尘低声道。 “什么?”梧桐没听清,他已经热得受不了,要不是碍于面子,他已经把中衣都脱了。 陌尘仿佛入了神,痴痴地盯着他瞧,脚步往他那边去,让他挺不好意思的。 “陌尘,你看什么呢?”他不由得问道。 陌尘却不应答,只是走到他边上,在床沿站定,突然伏身到他颈侧轻嗅。 “梧桐,我闻到你开花了。”陌尘低叹一般。 “啊?”梧桐愣了,“我开什么花?” “当然是梧桐花。”陌尘应道,“很香,很好闻。” 梧桐抬起手臂闻,又侧头闻自己肩上,并没有陌尘所说的花香,更何况他哪怕恢复了记忆,多了些法力,也不可能真的长出梧桐叶开出梧桐花吧? 陌尘这是开玩笑捉弄他?还是魔怔了? “你怎么了?我没闻到啊?”他一边说,一边拉过陌尘的手想替他诊脉,却不想反被握住了手腕。 陌尘朝他靠近,气息喷拂在他颈侧耳边,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梧桐……”陌尘却十分入迷,“我想……” “什么?”梧桐侧头看他,却看到他眼眸里翻滚的波涛汹涌,“你想做什么?” 陌尘没有应答,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梧桐他想做什么。 他想吻梧桐,他想紧紧抱住梧桐,或者再做一些更过分的,让梧桐更热的事。 他也确实随心而动这样做了。 梧桐刚开始脸上闪过茫然,等陌尘进行下去的时候,他又皱起了眉头,看起来似乎很折磨人,面上却又带着享受。 “陌尘……” 梧桐轻唤一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摇曳的床帷,接着他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梧桐,怎么了?有何事?”陌尘被他唤醒了。 “我没事!”他激动地捏着被角,“我刚才就是呓语,我继续睡了,你也快继续歇息,晚安!” 陌尘要下榻的动作停住,朝床上看了一眼,确认梧桐没事,他又躺了回去。 夜已经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梧桐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暗地里唾弃自己不知羞耻,竟然做那样的梦,在梦里那样想陌尘。 陌尘察觉到他的动作,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他突然闻到一股清香,仔细辨认一下,是从梧桐那边飘来的。 “梧桐,你闻到什么没有?” 梧桐翻个身面朝他这边,想到梦里的事,他心里没由来的一慌,连忙道:“没有,我没有闻到,兴许是院里花开了,快歇息吧,明天还有事,我要睡啦!” 他在紧张什么?陌尘好奇。 “梧桐,你在慌什么?”陌尘问道。 “没什么,就是困了。”梧桐连忙否认,“我就是困了,困了要睡了。” 陌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梧桐往日不会这般说话,他直接下了榻要去看看。 梧桐连忙阻止他:“我没事,就是有点闷,你帮我开一下窗就好了。” “真的?”陌尘不太信,但梧桐也没道理哄他,他就真的去开窗。 梧桐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镇定自若地道:“多谢,晚安。” 陌尘支着窗框回头瞧他,却只能透过云母屏风看到暗淡的烛光。 接风宴江天白以旧疾复发为由没有进宫参加,然而事实上那会儿他被萧汴留住了脚步,在晋王府里和他达成了协议。等萧汴离开,他又收到邵旸的信,信里竟然把江天珏近日做了什么交代得一清二楚,包括江天珏大逆不道对江鸿用毒。 邵旸是想看他们兄弟阋墙,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江天白知道邵旸的用意,他只是猜不透邵旸这个人,甚至不敢相信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人竟然坐看他们兄弟反目,甚至可能在其中做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事。 忧思过重,没想到真的旧疾复发,江天白夜半三更了还在咳嗽气喘,根本睡不下,下属又是召医,又是抓药,折腾半宿,才勉强合眼。 第二天,江天白带着苍白的脸色进宫拜见江鸿,一阵请安问候之后,才去见的江诗宇。 江诗宇养尊处优惯了,从小性子就坏,哪怕嫁给莫尔维之后,也是唯我独尊,嚣张的气焰不灭反长,不过对待这个弟弟,她还是蛮和颜悦色的。 她就觉得,这么多兄弟姊妹里面,就老五和她最聪明,性格最合得来,也最能聊到一起。 昨晚听人传报老五因为旧疾复发无法出席宴会,她着实担心一番。 如今见着人,她自然表现得十分亲热:“五皇弟!” 江天白给她行礼,却被她扶住了,让赶快坐下。 着人倒了茶,江诗宇像一个关心弟弟身体的姐姐一般劝慰:“近来挂念父皇,又忧心边关,老五你这身体可挨不住,如今父皇已醒,老六也守在边关,你还是放宽心好生休养。” 江天白应道:“劳皇姐挂心了,我自当好生休养。” 这氛围好生奇怪,看起来江诗宇不像远道而来,江天白倒像刚出游归家。 归根结底,皆因江诗宇唯我独尊,连说话都透着一股子横行。 江天白却不在意这些,经过邵旸的事,他如今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表面的事情往往并不能代表背地里的真相,所以表象并不重要。 任忧没能见到丞相,丞相府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他假扮府内侍卫,好不容易到了内院,府里总管看他眼生,说要去查阅府内侍卫的去留记录,就让人扣押他,把他关到柴房。 还好任忧机灵,在途中逃了,不然就见不到他的王大统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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