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我阿兄才不像你爷爷那般凶……”封水衿摸了摸屁股,并无底气地辩驳,“不过,阿兄是如何知道我在那的?” “……画阵呗,雪宗主教他的,”到底怎么画的阵司空谨也不清楚,他叹了口气,“要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跑去魔界,里面吓不吓人啊?是不是全是鬼,一爪子能给你拍死的那种?真是,为了找你,好多天没睡好觉……” 司空谨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悬崖勒马转了语气:“没睡好觉——自然是在笑你太笨了!离家出走都跑不利索!” 听了这话,封水衿也没有生气,手指扯着衣带,别扭道:“谢……谢谢你,司空谨。” 这样和谐的时刻令两人都有些不习惯,司空谨将手中的滋补、养神的丹药丢给封水衿,又随便扯了几句,便找借口跑了。 没过一会,又是雪重璃到访。 她手中捧了一朵雪莲,送给了封水衿:“水矜,这是碎琼台最高山峭壁之上的千重雪莲,我制成了冰台,夜晚放在枕边,可免噩梦之扰。” 封水衿将雪莲捧在怀里,好奇地端详起来,鼻尖动了动:“好香呀。” 他凑在雪莲边上嗅闻时像极了闻胡萝卜的兔子,雪重璃看到他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喜欢便好。” 封水衿啄米般点点头,跑去床边将雪莲放在了枕头旁,裤腿因为动作而往上提,露出脚踝上的锁链。 雪重璃看到这一幕,表情一怔,几乎是震惊道:“水矜,你的脚踝上是怎么回事?” 封水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立刻朝雪重璃告状:“雪姐姐,我阿兄太过分了!竟然偷偷拿了把链子锁着我!而且,你看!” 他伸手试图穿过窗沿,立刻被结界弹了回来:“看!他根本不让我出去!哪有这样子的呀!” 雪重璃方才没注意,于是用手试了试,她是可以穿过结界的,但也只能伸进半个手臂,再想进入,便会受到一阵无形的阻隔。 雪重璃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她见证了封玄慎找不到封水衿而发狂的模样,能理解几分他找到人后用结界拦几天的心情。可是,雪重璃实在难以想象封玄慎会做出用锁链锁人的行为,她看着眼前长发披散、披风里只着里衣的封水衿,这哪是会发生在兄弟间的事,倒像是被帝王囚禁在深宫的妃。 她脑袋有些乱,封水衿撑在窗台上担忧地望着她:“雪姐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呀?” 看封水衿的神情,似乎比她这个外人看待自己被囚这事更不在意,虽然嘴上抱怨,眉间倒不见一点忧虑。 雪重璃叹了口气,不知封水衿的天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该多言。雪重璃戳了戳封水衿的小脸,嘱咐他多多修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今日封水衿这里实在热闹,他送走了两位“客”,无聊地在床上猜还会不会有人来,跟他聊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想到竟真等到了一个。 池寅凡又来了,端了一碗重新煮的药汤,几乎是跑着到了封水衿面前。 “小峰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受伤?可有哪里不适?” 封水衿见他气喘吁吁的,便将水壶和茶杯摆上了窗台,示意池寅凡自己倒水。 他咬了口桂花糕,摇摇头:“我挺好的,别担心。对了,今早我……我是又睡过去了,才没听见你说了什么。” 池寅凡紧紧盯着封水衿的脸,道:“无妨。小峰主……”他的目光落在封水衿愈发明显的锁骨,“你瘦了好多,在魔界,定是吃苦了吧?” 封水衿噘了噘嘴,一说到这事便委屈:“可苦了,每天都要杀妖兽,累得我修为都涨了。” 池寅凡闻言脸上的心疼又重了几分,欲将手边药汤递过来:“小峰主,这是补身体的,我在里面加了些甜果汁,你放心,一点都不苦。” 封水衿刚要接过,本来安安分分了一天的木窗却忽然像抽了风,“砰”地一声,在没有任何人碰它的情况下重重关上,差点扇了池寅凡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没有覃羡,因为他八百年前就被七星泽拉黑了^.^
第30章 难自明 【.】 推开门,一个枕头飞来,封玄慎没有动,任它砸在自己身上。 抬眼看过去,封水衿坐在床沿,气势汹汹地质问:“为什么关着我!” 封玄慎半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朝他走了过来。 还差一步,封水衿抬起脚,脚丫踩在男人的大腿上,露出脚踝上的铁链:“解开,我不要戴着这个。” 封玄慎垂眸,将枕头随意丢在床上,抓住了他的脚丫。摸到偏冷的温度,封玄慎皱起了眉:“以后白日里不许赤脚,穿好毛袜。” “哥哥!”封水衿倔强地瞪着他,“回答我的话!” 男人眯了眯眼,冷下脸来:“才刚回来,便想着往外跑了?” “你的心在什么上面?想见谁?” 封水衿被问愣了:“……什么跟什么呀?我就是想出去逛逛,买些好吃的和新衣裳而已。” “不是都给你买来了?”封玄慎看向床边的空碟子,“衣裳,明日我去买。” “你给我买跟我亲自去又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是觉得今日买少了?想要什么明日一齐报给我。” “……” 封水衿知道了,封玄慎这是故意驳他呢。说一句便有一句的歪理,他阿兄平日看着正经,实际上胡编乱造的能力还真不赖。 “我不管,我就要出去,你凭什么关着我!我要有我的自由!” 封玄慎点了下他的额头,气鼓鼓的封水衿差点像个倒头葱栽过去:“睡觉了。” “呀!”封水衿很生气,“你这个暴君!” 男人脱去衣衫,挂在衣架上,而后走回来在床沿坐下。封水衿抱住膝盖,防备地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睡觉。”封玄慎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副要在这里歇下的架势,“半夜逃跑的事,以后都不可能。” “……噢。” 他被封玄慎扯进被窝,衣襟鼓起来一团,封玄慎伸手替他理好,封水衿却以为他要脱掉自己的衣服,连忙捂住胸口:“今天,今天不行!下面还疼呢!” 他转了转眼珠,借题发挥道:“昨晚那样折腾我,以后你一日不放我出去,便一日别想碰我!” 提及昨夜,封玄慎却严肃了表情。这事已困扰他一日,他看着封水衿,郑重道:“水水,昨夜是我之责。” 封水衿还没听出异样来,“哼”了一声:“当然是你的错了,还不快快补偿我!” 封玄慎握住他的手,声音低缓,沉若响钟: “身为兄长,倒行逆施,误你前程,明日、后日,我已自请五十道天惩鞭。待鞭刑刑毕,此事算了。自始至终,所有罪责在我一人,你不必再记得这一切,更无人能苛责于你。” 封水衿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散。 天惩鞭,七星泽最严厉的刑罚,非判宗判道、欺师灭祖之人不得轻易启刑。行刑前,受刑者必须卸尽全身灵力,以凡体受刑。执刑之鞭,淬玄火浸毒汁,鞭身九九八十一道倒刺,一鞭下去便能让人生不如死。 而封玄慎为了摆脱他,竟宁愿自请五十天惩鞭。 封水衿嘴唇颤抖,胸膛剧烈起伏,用力抽回手:“所以昨晚一切都是假的吗?你其实根本……根本不想同我……” “水水,昨晚是意外。” 封水衿的眼眶瞬间溢满眼泪,难堪与希冀落空的委屈一拥而上,忍不住抽泣起来,无法接受地看着兄长:“……我不相信……如果,如果昨晚是另一个人,你会做下去吗?” 封玄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有吭声。 看到男人的反应,封水衿这才恍然大悟,失望地望向他:“原来如此……你又要承担一切了,又要替我大义灭亲、修正错误了,是吗?” 他说完,几乎要气笑了:“你大公无私,深明大义……你多好啊,‘所有罪责在我一人‘——可从头到尾,你究竟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水水,你还小。” “我还小!我永远都比你小,所以我的喜欢便不算喜欢吗?我的真心便是假意吗?”封水衿大声道,“你永远这么自以为是!” 他偏头躲开男人的触碰,眼泪滚落:“明明也喜欢我,明明也想同我在一起,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我推开?” “够了。”封玄慎闭了闭眼,良久方道,“……既已偏轨,更不可一错再错。” 此话竟是变相的承认。可封水衿感受不到一丝喜悦,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独独在这事上受了十分挫折,几番苦求,临了依旧不得如愿。 封水衿委屈地想,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同哥哥吵架,可哥哥总是让他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在被子上蹭掉眼泪,道:“你不必请罚,昨夜是我……我勾引你在先,要错也是我的错,不需要你来承担全部。” 他一边说着,心中思绪密密麻麻逐渐织起一道网—— “你既然这般不愿意同我在一起,那我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封水衿别过头,似是下定决心道,“以后兄弟间如何相处,我们便如何相处。我不会…再黏着你,你也不许再莫名其妙控制我,我的哥哥,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封玄慎沉沉盯着他:“控制?” “对,就是控制。寻常哥哥没有一个会这样对自己弟弟的,也不会有哥哥把弟弟锁起来。你既然要做回正常兄弟,自然都不能干了。” 明明他说放弃,说到此为止,是合了封玄慎的心意的。可男人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和悦,封水衿早已猜到他的反应,道:“不愿意么?不愿意的话凭什么要我将以前一笔勾销?你说对我负责,便是这样负责的?” 一阵长久的对峙,封玄慎垂下眼,掩下所有情绪:“好,依你说的做。” 两相无言,封水衿翻了个身,缩去了墙角睡,离封玄慎远远的。 他听到身后一阵窸窣声,但很快便停息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过了多久,万籁俱寂,男人大抵以为他已睡着,终于伸展长臂,将他搂进了怀里。 在黑暗中,封水衿睁开眼,不出所料感受到腰间紧紧环绕的温度,以及插进他颈下作枕的手臂,以一个极具占有欲的方式将他整个环住。 兄弟关系吗?封水衿挪了挪脑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那便看谁先忍不住。
第31章 画地为牢 【.】 第二日,封水衿发现脚踝上的锁链被解开了。 再去试着推开寝居的门,也不再受到阻拦。 终于是能走出房间看看了,封水衿跑去檐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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