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阳一脚踩在地上的台灯上,玻璃炸裂,划伤了他的腿,他毫无知觉。双手撑在桌子上,冷笑地盯着季中辰问:“我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又把脸转向门边的卢芳,逼问:“是不是?” 其实他从来都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这只是一种发泄方法,一种激将他们的方法,想证明自己,做他们的儿子真是太痛苦了。 他想刺痛他们,引发他们的同情心和同理心,让他们表现出一点点对自己的关心,哪怕是假装都可以。 卢芳和季中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一抹惊讶转瞬即逝。 “唉,淮阳,”卢芳终于软下阵来,安慰道:“你当然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平时对你是严了一点,但也是望子成龙心切。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他们刚刚眼中那一抹惊讶,让季淮阳起了疑心。如果自己真不是他们的亲儿子,那这一切就解释地通了。 但是,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真相,他本可以去做DNA鉴定。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如果到时候,真是那样的结果,他该如何自处。 季淮阳不想在这栋房子里多待一秒钟,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 别墅顶楼,是一个270°无边游泳池,休息区有一种吧台的氛围感。 摆着各种名贵酒的吧台边,有一排整齐的高脚凳。季淮阳坐在高脚凳上,大长腿支着地面,一个人喝闷酒,仰望天空,满眼的失落和伤感。 他回来情绪就不对,邓重见识过他喝多后呕吐的痛苦模样,过去握住他手中的酒瓶,不让他倒酒。 “你身体还没恢复,少喝点。” 他抬起头,脸颊微红,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邓重没使劲,他依然抽不出酒瓶。 “不要管我。”季淮阳指着他发出警告。 季淮阳站起身,在酒柜上去拿其他的酒。 邓重用他的身躯挡住了酒柜,不让他拿酒。气急败坏的季淮阳,踢了他一脚。 他稳如泰山,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微微张开双手,护着季淮阳的胳膊,生怕他磕到了酒瓶受伤。 季淮阳意识到自己在对邓重发脾气,狠狠地埋汰了一下自己。在邓重面前发脾气,算什么本事,明明知道他连小女孩都不忍心伤害。 季淮阳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那边是一个,圆形的大帐篷,帐篷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帐篷门口的白色帷幔随风飘扬,浅黄的灯光闪烁,格外浪漫。 先前被台灯划伤了脚,这会儿开始疼起来。季淮阳放缓了脚步,迈腿的姿势有点别扭。 虽然不明显,还是被邓重发现了。 邓重从身后拉住他的手腕,关心地问:“季哥,你腿怎么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邓重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腿,腿上有道红色的划痕,虽然不深,但还是刺破了皮肤,划痕上溢出血珠,结成了壳。 “谁弄的?” “自己弄的。”季淮阳扯回自己的手,坐进帐篷里。 邓重去楼下拿来了药箱,极其小心地帮他清理伤口,涂上药。 “疼不疼?”邓重拇指轻轻扒拉着季淮阳的小腿肚,眼里充满了怜惜。 季淮阳心里得到了一点慰藉,鼻头一酸,摇了摇头,说:“不疼。” 他躺在帐篷里,抬头看着帐篷上均匀排列的灯光,像满天的繁星。 父母不爱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成年后,总要脱离家庭步入社会,会重新找到自己所爱的人。 比如邓重,他虽然是一个变异人,但是他对自己的忠心和关爱是真真切切的,他和邓阿曼一样,绝对不是肤浅地贪图,他身上的金钱和权势。 邓重用胳膊枕着脑袋,侧躺在他身边半米远的位置,温柔地注视着他,眼神温暖得像一汪清泉。 季淮阳勾起了唇角,心里的阴霾,也被这一汪清泉冲散了。 季淮阳侧过身,和他四目相对。但是隔得这样远,根本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冷杉味。 “为什么要隔我那么远?”季淮阳不满地吐槽。 邓重先前怕靠得太近,惹他生气,没想到自己循规蹈矩,离远一点,他还是生气了。 邓重手支在两人中间在地毯上,慢慢地挪动身体,凑了过去。
第38章 逾越了 在离季淮阳两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邓重今天理了发,盖住耳朵的长头发,突然被理成短寸,季淮阳有点不习惯。 季淮阳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顶住脸颊,带着一点点痞气说:“怎么弄成这样,真丑。” 其实也不是真的丑,只是从文艺范的温柔少年,突然变成浓眉大眼的硬汉风,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接受。 邓重面对季淮阳本来就自卑,这下羞怯的连头都抬不起。十分后悔今天没有听造型师的话,留长一点,做个洋气的造型。 他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每次剪头发就剪得最短,这样好几个月都不用理发。 他伸手摸了摸扎手的脑袋,垂着眼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季淮阳很满意他羞怯的小表情,以为是单纯的害羞了。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全是令人着迷的冷杉木香。 这让季淮阳想起,温泉里的那一幕。邓重火热的拥抱,肌肤相亲,唇齿缠绕,每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心神荡漾。 可是这个呆子,今天怎么一动都不动。 季淮阳有点不满,扯着他身上的T恤,故意挑刺,“这衣服真丑,给我脱了。” 邓重不知道今天又做错了什么,处处惹季淮阳不爽。他坐起身,拉着T恤的下摆,低头打量了一眼。 纯黑色的,上面写着他不认识的英文标语,是季淮阳亲自选的,这些天穿得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看不顺眼了呢? 但季淮阳的话就是圣旨,他乖乖把T恤脱下来,别扭地挡在胸前,躺回地毯上,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转过来。” 听到了季淮阳的命令,邓重木然地侧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邓重浓浓的长睫毛扑闪着,三秒之后,就转移了视线。 真的像狗一样。季淮阳心里犯嘀咕。 狗狗习惯服从,会接受主人的命令并执行,但不敢与主人对视。一旦和主人对视超过三秒,它们就会转移视线。 邓重身材完美得像健身教练,每一块肌肉都凸起漂亮的弧度,彰显着雄性的魅力,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侧着身子,胸肌更加饱满,季淮阳刚想伸出手去试手感。邓重却拿着脱下的T恤挡在了胸前。 季淮阳视线继续下移,扫过他性感的人鱼线,落在鼓鼓囊囊的裤裆上。 邓重察觉到了他的打量,惊慌地捂住裤子,支支吾吾地替自己辩解:“裤裤子不丑。” 季淮阳幽怨地瞪了邓重一眼,烦闷地平躺在地毯上,有点孩子气地蹬了蹬腿说:“我睡着不舒坦。” 邓重估摸着是没枕头,他睡着不舒服。于是抖着胆子,伸出自己的胳膊,十分生疏地,抬起季淮阳的头,放在自己臂弯里。 季淮阳感觉到了他的触碰,心里甜蜜,摆摆自己的脑袋,雪白的脖颈在邓重的臂弯里磨蹭。 他剑眉星目,朱唇微启,十分性感。 邓重喉头一紧,又想像那日一样,吃甜甜的糖。但今日不同往日,季淮阳明显的嫌弃他。贸然动手,恐怕不妥。 轻则拳脚相加,重则好一阵子都不理他。 季淮阳闭着眼等得都快睡着了,邓重还没有行动。季淮阳站起身,狠狠剜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留邓重一人,在原地唏嘘不已。 * 在冰冷干燥的实验室,贴墙放着一张金属实验床。床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形,面对着冰凉的金属墙面,身上套着一件白色实验服。 高希仁提着一盒精致的蛋糕,走进了实验室,轻声唤道:“段安?” 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高希仁以为他睡着了,伸着脖子靠近墙看他。 发现他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盯着墙面。 “段安。”高希仁又叫了一声。 段安听到了声音,有些茫然地与高希仁对视,神情恍惚,似乎不知道他在叫自己。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高希仁捏了捏他骨瘦如柴的胳膊,心疼地拧着墨眉。 被囚禁在这种地方,每天遭受着非人的待遇,怎么可能会舒服?高希仁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问这种话简直是虚伪。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高希仁把蛋糕提盒,提在他眼前晃。 段安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高希仁再也没办法强颜欢笑,他提着盒子的手垂了下去。 这几日轮到他去实验室,取样的人换了别人。他每天都心神不宁,好几次都弄错了参数,心心念念的全是段安,生怕他发出什么意外,生怕他哪一次就醒不过来了。 也害怕他会很痛苦,害怕痛苦的时候没人安慰,没人心疼。 高希仁手插入他的秀发,轻柔地帮他梳理。像对待一个娇弱的初生儿。 在冷白的灯光下,有一缕头发,特别的亮眼。他定睛一看,是白发。 段安是水蛭的变异体,他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极强的愈合能力。 理论上来说,段安是不老不死之身,所以莫秦桑才想要他身上的愈合能力,想变成像他这样的,不老不死之人。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白发?有白发,是身体在衰竭的表现。可见他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 还有一种可能,段安心理上想自杀,求生欲极低。在经历重大的创伤之后,根本不想重生。所以能吸收过来的营养物质越来越少。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高希仁垂下头,贴着段安的脸,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去,而且越快越好。 高希仁坐在实验床上,把段安抱起来,他轻得像个孩子,骨头硌手。 “我喂你吃蛋糕,好不好?”高希仁故意把语气放轻快些,想哄他开心,但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掉落了出来。 段安每一次躺在实验床上被推进设备里时,都在祈祷自己不要醒来。他每一次,睁开眼睛都是绝望的。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冷冰冰的,灰暗的,毫无留恋。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脸颊上,段安抬眼看着高希仁。 高希仁在哭。他眼中的悲伤和痛苦,是那样的真切。他抬手,抹了抹高希仁脸上的泪痕。 “别哭。别让莫先生,看到。”段安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睛就是莫秦桑的监控,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实验室的门从外面打开的。 莫秦桑身边的两个保镖走了进来。 “段安,莫先生找你。” “他精神状态不对,你们贸然把他带走,会影响实验进度。”高希仁警惕地看着他们,拦在段安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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