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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景小楼犹豫着看向艾利安，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呃，知道这些的？” “反间|谍手段吗。”艾利安笑笑，这个问题让他想起了曾经接受同族前辈训练时那段艰苦的日子，结合自己的经历，他半真半假地解释说：“我生活的地方并不安全，甚至可以用危险形容，每隔段时间就会有想要我命的人出现，所以——在这方面我还算在行。” 景小楼点了点头，调整好枕头，掀开被子，他躺了进去。想着艾利安刚刚跟他说的，景小楼在心里幻想出了年幼时艾利安的样子，以及他曾面对的生活。 说实话，这有点颠覆他对艾利安的第一和第二印象。 一直到今天，景小楼都以为艾利安是个家境不错，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有钱人家的公子，从来不用为生活，为一切担心。 现在看，是他刻板印象了。 景小楼翻过身背对着艾利安，随后看着墙上散发橘黄色暖光的挂灯出神，约莫半分钟后，景小楼突然翻身回去，问道：“我晚上想开着灯，你……介意吗？” 艾利安当然不介意。 他笑着摇摇头，接着来到景小楼床边，俯身下去，轻柔地拨开散乱在景小楼额头上的碎发后，他在那里虔诚地印下一个祝福的吻。 “我不介意。”艾利安说，“晚安，小楼，做个好梦。” 来不及心跳加速，景小楼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很快便坠入了梦境。这一晚，他睡的很不安稳，那些令人恐惧的血肉又回来了，还带着景小楼最深的梦魇一起。 爆|炸声，男人女人的尖叫声混合着萦绕在他耳边，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逃离，他试着捂住耳朵，但没用，那些声音源于他的内心，怎样也逃不开。 “嗯……不要……” 景小楼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而在他不知道的现实里，他的枕边和身旁已经布满了黑紫色的触须。他的痛苦很大程度上来自它们。 艾利安站在床边，双手画作不可名状的怪物形态。 “小楼——”怪物贪婪地注视着他的人类，吸收着带有诱人香气的力量，视线划过床上黑发青年被皱起的眉毛，颤动的睫毛，微张的嘴唇，还有已然渗出汗滴的额头。 “不要……不要……不要留下我……唔！” 梦里的景小楼被折磨的快要发疯，嘴角溢出的痛苦也随之增多，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的怪物手上用力，两根原本攀附在景小楼修长手指上的黑紫色触须在他上空汇合。 他们旋转着拧成一股，在艾利安的授意下，他们迫不及待分开景小楼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闯进他的口腔，让所有痛苦的声音画作微小而间歇的喃喃。 “嗯……” 艾利安操纵着景小楼的梦境和情绪，他越痛苦，他得到的就越多。 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一滴眼泪从景小楼眼尾滑落。 看着那滴眼泪，怪物愣住了。 随即，在那滴眼泪消失在黑色发丝中之前，他用触须卷起它，然后小心地送进嘴里品尝。 属于景小楼的香气还在，但…… 咸咸的。 怪物停止了行动，几分钟后，他将几条触须放置在景小楼额头上。被噩梦纠缠到浑身颤抖的青年逐渐平稳下来，血肉散去，景小楼的梦变得正常起来。 “这次是真的。”怪物变回艾利安，他牵起景小楼的手亲吻手背，“做个好梦，小楼。” …… 与此同时，在景小楼公司的大楼里，凯洛斯还待在他的办公室，腿翘在桌上，懒洋洋地，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绿色的苹果。 窗外树影闪烁，一只四脚生物窜进了房间，眨眼间，可爱的狸花猫瞬间撕裂膨胀，变成个可怖的怪物，几乎胀满整个办公室。 凯洛斯却对此视而不见。 半分钟后，他甩了甩红发，瞥一眼怪物，然后非常做作且夸张地捂住了胸口：“天呐，这是什么，好可怕！” 怪物顿了顿，收回形态重新以狸花猫形象出现。 “老天，你和艾利安一样无趣。”狸花猫舔着爪子翻了个白眼。很难想象一只猫脸上竟然能出现这样人性化的表情。 凯洛斯对这个评价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皮肖塔。”他拖长声音懒散地问，“不在幽暗秘境待着，干嘛来找我？” “出来办点事，顺便……等等，幽暗秘境？你管那条破巷子叫幽暗秘境？” “嗯哼，总得有个名字，”红发男人耸耸肩说，“每次都叫它破巷子实在是太没品了。” “……随便你。”狸花猫嘴角抽了抽，“说回正事，凯洛斯，我今天来可是有重要情报要分享。” 凯洛斯根本没当回事，“能有多重要，从你嘴里出来。”他嗤笑一声，“而且皮肖塔，我以为你在为艾利安工作。” “我不为他工作，事实上我不为任何人工作，我只为利益。”狸花猫甩了甩尾巴，“你知道人类有句话怎么说吗，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凯洛斯再次嗤笑，随后咔嚓咔嚓吃起了苹果。 “你要知道，人类的感情是多种多样的，你能利用的，不只是情|欲。”狸花猫缓缓说道，“对景小楼来说，你想从他那儿吸收力量，除了让他高*，你还可以让他恐惧，让他愤怒，让他渴望。” 听到景小楼的名字，凯洛斯终于来了兴趣，他坐起身子看向狸花猫：“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能不能把任务抢过来？” “我有我的理由。” “你明可以把宝压在艾利安身上，他完成任务开启大门的几率比我高，这谁都知道。” “Well，我墙头草，向来喜欢把赌注分开来压。”狸花猫跳到桌子上，“所以，凯洛斯，去抢，从艾利安手里去抢那人类，如果最后打开大门的是你——” 末尾他故意留了个悬念，果然，凯洛斯的情绪被完全勾了起来。 “如果最后是我打开大门，皮肖塔，我不会亏待你。”他说，“不过首先，我得解决艾利安，他就像条狗一样整条守着那人类，硬闯我打不过他。” “正面对上没几个打得过他。”狸花猫说，“这就回到我刚刚告诉你的——人类可操纵的情绪很多，你要坚持从景小楼下手。” “我知道，我知道。”凯洛斯不耐烦摆摆手，“我也得有机会才行。” “你有。艾利安很快要回神殿一趟，到时候就算你的机会。” “哦？哪里来的消息？” “我有我的渠道。” “好好好，你的渠道，直接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去？” “3天后。”狸花猫起身，绿色的猫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记住了，别来硬的，如果你把那人类现实意识搞疯掉了，大门彻底封死，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哼，那是自然。”
第11章 景小楼在酒店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警局找过他不少次，不过都没有太好的消息，他们查到那个怪人经常出现于距离景小楼家三公里外的一个小区，但身份不能确定，因此调查可能还要持续些日子。 也算是好消息，毕竟有了进展。 不太妙的是，这几天里景小楼耽误了不少工作，好在负责的组长还算通情达理，而且上个月空降的新老板在那次见面后许诺的奖金也已经打进了景小楼卡里，所以，工作上的麻烦没有太影响他的心情。 很快，景小楼回到房子，客厅换了新的窗户，地上的碎玻璃也被打扫干净，关于那天袭击事件的物理痕迹已经全部消失了，但只要景小楼站在这里，怪人冲破窗户把他按在地上掐住脖子的场景还会在眼前闪现。 “别害怕，小楼，你很安全。”艾利安走过来安抚性地拍了拍景小楼的后背，“窗户连上了报警器，一旦有人强行撬锁安保人员将在10分钟内赶到；客厅和门口有摄像头，鞋架和茶几下面有胡椒喷雾，我保证你在这里很安全。” 当然，除了人类的防护措施，艾利安还在暗中加置了一些特殊的，要是景小楼遭遇比那怪人威胁更大的怪物的攻击，艾利安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同时，他留下的“应急措施”就会启动。 景小楼看了眼屋内监控的位置，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但他还是微笑着点了头。这些都是艾利安积极去置办的，他在尽全力为他着想，他不能变成那种尖酸刻薄又神经敏感的白人富太太。 吃过早餐后，大概8点30分，景小楼正在收拾餐桌，门铃响了。 “我去开。”艾利安说着向门口走去。 景小楼一开始没太在意，直到几分钟后他洗完了盘子，艾利安还在门口和来人交谈，他才有些疑惑地过去查看。 “艾利安？”景小楼转过拐角，“是谁来——” 在看到门外来人的那刻，惊讶让景小楼吞掉了没说完的后半句，因为门外站着的，是个身穿老式邮递员制服的黑发男人。 气氛有些古怪。 “你好，你是景小楼对吧。”男人笑着对景小楼伸出手。 景小楼犹豫了半秒，同他握了手。 “你是……” “介绍一下，我是川巡，出版社编辑派我来和艾利安先生谈谈画册出版相关的事情。”男人对景小楼笑着，表现出十足的谦逊，随后他看向艾利安，“你的画作很令人惊艳，我的上司非常欣赏你，他想要和你见上一面。” 景小楼听完显得比艾利安还要高兴：“那很好啊，艾利安，你可以出画册了，说不定未来有天我会在商场看到你的作品。” “——嗯，那不错。”艾利安对景小楼笑了笑，扭头看向黑发男人，“我很愿意和你的上司见面，但，必须是今天吗？” “是的。”男人冷静地说。 “能不能晚上几天，我还有……” “他说了，今天。”男人打断了艾利安，随后微不可察的瞥了眼景小楼，“你不是非去不可，你可以拒绝，艾利安，但问我的建议——你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艾利安沉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神殿要请他过去，没有他，小楼很可能再次遭遇袭击，而神殿按理说是最不希望那种事发生的。 除非—— 祂们知道石雕的事了。 就在这时，景小楼拉住了艾利安的胳膊，“请等一等。”他对黑发男人说完，便拽着艾利安回到屋内并虚掩上了门。 “去吧，艾利安。”景小楼开门见山地对艾利安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没事的，你就去吧。” 他明白艾利安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一个人，当他得知他被那怪人二次袭击后，身上的自责和内疚景小楼可都看在眼里。 “只是个出版社而已。”艾利安说，“别听外面那人乱说，我的未来，还不至于被捏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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