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白僵硬地看着她,尴尬地笑笑,朝景深投来求助的视线。 景深失笑,这个雪绒看来是对谁都这样。 他朝秦飞白招了招手:“过来飞白,给你介绍一下。” 秦飞白立刻朝景深走过去,站到他身边后才松了口气。 景深给他们互相做了下介绍,几人聊了没两句,司仪和策划师就来了,又说了一遍明天的流程。 早上伴郎们会随着新郎一起去接新娘,伴娘们会堵门之类的,玩过一轮之后大家再去新家,之后中午之前来到酒店举办仪式,敬酒之类的。 流程不算复杂,但其中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景深听得头都大了,几位伴郎伴娘却都很认真兴奋,记的特别清楚。 都是年龄相仿的人,几人很快就熟起来,等司仪他们走了之后就明天早上的接亲游戏说说笑笑,秦飞白就是和陌生人社恐,但熟了一点之后就彻底放飞的人,和大家聊的很投机。 到了快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昌璞玉和卞嫦才姗姗来迟。 景深也终于见到了这位新娘子。 该说不说,有些人的气质就是不一样,这位新娘一看就温温柔柔,对待大家都像大姐姐。 她本身也比昌璞玉大了六岁,但除了气质之外,光看脸确实看不出她的年纪。 景深没看出什么古怪,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众人又把流程对了一遍,而后去会场又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昌璞玉很细节控,誓要给女神一个完美的婚礼,每一样都亲自把控,用心程度肉眼可见。 卞嫦一直和他牵着手走在一起,时不时朝他看去,面色柔和,唇角一直带着幸福的笑。 景深知道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了,见状也只是笑笑,没事就好。 等离开酒店之后,天都已经暗了下来,昌璞玉拍拍头道:“错了错了,光顾着看,都没注意到这么晚了,咱们赶紧去吃点饭吧,大家想吃什么?” “你今天最后的单身夜,喝点不?”秦飞白揽着他的肩道。 “行吗?”昌璞玉询问卞嫦的意思。 “哎呦~这还没结婚呢就妻管严了啊。”秦飞白挤眉弄眼。 大家都跟着起哄,景深也跟着笑,温和的不像个年轻人。 卞嫦笑说:“当然行啊,这也是我的单身夜,咱们一起喝。” “好耶!” “嫂子威武!” 众人找了家火锅店,边吃边喝,古风和雪绒还是时不时就要闹一出,但转头又若无其事地玩闹,相处方式挺特别。 景深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他拿出来,发现是程居延的电话。 “喂?”景深接起来。 程居延听着他那边的吵闹声,问道:“没忙完吗?” “跟他们吃饭呢,吃完就回去了。” “大概多久结束?” 景深看大家已经有些微醺,便道:“再两个小时差不多。” “好。” 电话挂断,訾介撞了下他的肩,揶揄道:“女朋友查岗啊?” “啥?师兄你有女朋友了?”秦飞白和昌璞玉酒都醒了大半,目光灼灼地盯过来。 卞嫦她们也朝他看过来,雪绒瘪嘴道:“哥哥你这么帅,你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吧?” 景深好笑道:“不是女朋友。” “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昌璞玉瞪眼道:“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那话,‘吃完就回去’,‘还有两个小时差不多’,这不纯纯汇报吗?” “对啊师兄,你快说,啥时候也让我们见见嫂子。” 景深哭笑不得道:“真不是,就是和我一起住的朋友,估计是怕我出意外。” “啧啧啧。”大家的表情更意味深长了。 “都同居了,还说不是女朋友。” “对呗,我记得师兄你不是自己住的吗,什么时候有‘室友’啦?” 景深跟这群醉鬼说不清,便道:“算了,随你们怎么想。” “承认了承认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有空一定带嫂子出来一起吃饭!” “也别有空了,明天就带她来我婚礼。”昌璞玉挥手道:“嫂子来了,我连你的礼都不收!” 景深哭笑不得,“行了,喝你们的酒吧。” 又喝了两个多小时,众人才醉醺醺地结账出门。 昌璞玉从家里叫了两个司机两台车,女士们要回卞嫦家里休息,男士们去昌璞玉家,他们还想带着景深去转二场打麻将。 景深无奈道:“你们现在这样能看得清牌面吗?快去睡吧啊,明天你们不是五点钟就得起了吗?” 几人这才互相搀着上了车,本来想顺便送景深回去,但景深现在住在程居延家,不好跟大家说,便没让他们送。 交代司机慢点开车之后,景深便目送他们两台车离开。 夜里天有些凉,凉风一吹,景深喝了酒有些发热的头脑就清醒了一些,但还是有点晕,反应也比平时慢一些。 他拿出手机,正准备叫辆车,就发现程居延来电话了。 “喂,程先生。” 程居延道:“看右手边。” 景深朝自己右手的方向看了眼,只看到了自己的手,他有些迟钝地张开手前后看了看,“右手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了条网线,景深觉得程居延的声音好像有些温柔,他说:“乖乖站着别动。” “?” 景深抱着手机,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上忽然一暖,景深朝身侧看去,对上了一双幽深漆黑的双眼。 “程先生?” 程居延“嗯”了一声,“车在那边,能自己走吗?” “嗯。”景深点点头,又慢吞吞补充道,“能。” 程居延忍住笑,“那走吧。” 景深拢了拢身上的毯子,跟着程居延慢慢往前走。 “你怎么来了?”景深似乎刚反应过来。 程居延道:“刚下班,顺路就过来了。” “哦。”景深没去思考从特管处回家是不是要经过这里,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程居延为他打开副驾的门,“小心头。” 景深坐进去,程居延就拉下安全带给他扣上,景深的鼻尖不小心蹭过程居延的肩头,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蔓延开,让人安心。 一触即离,程居延给他扣上安全带后就退出去关上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车子平稳上路,景深侧头看他,霓虹灯的光影波澜流动,男人的侧脸也同样优越。 彩色的光影变成斑斓的色块,眼里只剩下面前人的身影,景深似乎听到了自己一下一下沉重的心跳,好像有些失衡。 红灯,车子停下,程居延侧头看他。 景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双眼轻轻合着,眼睫浓密纤长,唇瓣绯红莹润。 程居延看了许久,伸手把他的眼镜轻轻摘下来放到一旁。 绿灯亮起,霸道的越野车重新汇入车流。 一觉醒来,景深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有点像是寺庙里的香火味,又像是从程居延身体里缓慢散发出来的,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备和警惕,沦陷在浓重的安全感里。 景深花了片刻时间才迟钝地看向面前的电梯内壁。 光亮如镜的内壁上映出两道相叠的身影,一个背着一个。 程居延背着他。 景深怔然地从镜面上和程居延对视。 “醒了?”程居延扯了下唇。 “嗯。”景深发觉胸口紧贴着的背部似乎蕴藏着蓬勃的力量,膝弯处的手稳稳地托着他,两人相贴的地方渐渐泛起滚烫的热度。 景深喉结一滚,小声道:“你、你放我下来吧。” 话音刚落,电梯就开了,程居延稳稳迈步走入自家电梯间,然后才把他放下来,让他靠着墙站,一手扶着他的手臂。 景深有些腿软,靠着墙勉强站稳。 面部解锁后,双开大门打开来,程居延侧头看他,要笑不笑地问道:“自己能走?” 景深觉得有些脸热,点点头。 程居延放开手,看着他蹒跚地扶着墙走进去,低笑一声。 换了鞋进屋后,景深想到自己还要走好长一段的走廊,便准备歇一歇,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程居延去了厨房,没一会就拿着一盒牛奶过来,插上吸管给景深:“喝点吧,我可不会做醒酒汤。” 景深慢吞吞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忽然就笑了。 程居延抬眉。 “程居延。”景深看着他,眼睛水润莹亮,嗓音有些低,听着有些缱绻暧昧。 “怎么了?”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好像就给你做了碗醒酒汤。” 程居延笑了下:“那次我没喝酒。” 景深点点头:“我知道。” “程居延。”景深小声说,“我很喜欢住在这里。” 程居延心跳快了半拍,轻声问:“为什么?” 景深想了想,说:“热闹。” 爷爷去世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即便住了宿舍,他也总觉得冷清。 但来了这里之后,他却觉得很舒服,很开心。 这里有喜欢一惊一乍的程潜和秦乐湛,有风风火火的乌牧春,有满屋子怂唧唧但爱吵架的鬼魂,还有程居延。 ——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的程大处长。 景深呆呆地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真好。 程居延抬手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发,说:“那就一直住在这。” 景深侧头看他,程居延也静静注视着他。 他们坐的不远不近,但他能隐约闻到程居延身上的味道,能感受到他身上令自己舒适的清凉气息。 以往被忽略的感觉逐渐放大,景深看着程居延墨色的瞳孔,忽然觉得非常熟悉。 熟悉到,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见过这双眼睛。 “程居延。”景深喃喃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程居延瞳孔深处似乎骤然涌起一点翻滚的黑,半晌,他才笑着抚摸景深温热光滑的脸,说:“怎么会呢?” “也是。”景深笑了下,而后他才反应过来,不解道:“你摸我脸干什么?” 摸头就算了,摸脸不奇怪吗? 程居延顿了下,慢悠悠收回手道:“不行啊?” “......不太合适吧?” 程居延低笑一声,“行了醉鬼,快去睡吧。” “对,我得睡了。”景深坐起身,“明天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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