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最后一章番外会回到主角的故事,我可还一直记得那把寒枝刀呢!
第一百零三章 番外 亲人 在扶桑阁,强大可以是本事,也可以是弊端。 即便是扶桑阁阁主燕无痕也无法将这桩事情完全压下,很快,扶桑阁二公子的传闻开始流出海外,慕名而来心思各异的人也越来越多。 九居安不是能被藏住的性子,上台同人交过几次手。 短短数月,他的妖力已足以击败扶桑阁榜首前十的高手,且未尝败绩。 看着台上总能站到最后的少年,燕无痕清楚地在他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那是他作为凡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强大,是天赋,也是天命。 然而,正是因为九居安的强大,扶桑阁内部也开始暗潮涌动。 燕无痕凡人的身份并未刻意隐藏,阁中留下的旧部虽大半是他母亲的人,可顶级好手或是他父亲的旧部,或是故交,更有甚者是手下败将。在二公子的名气越来越响亮的时候,燕无痕开始有些压不住阁中蠢蠢欲动的几方势力,甚至开始有人在台上对九居安“称臣”,显然是想要分裂扶桑阁。 红衣也不免着急,她算是看着燕无痕长大的,她知道,主上留下的这两个孩子能撑起扶桑阁的并非九居安。 偌大家业,光靠力量是打理不了的,燕无痕虽然只是肉体凡胎,连延年益寿都做不到,但他冷静而强大,少了那两分血性反倒叫他比他的父亲还要捉摸不透。反之,九居安虽然妖力强大,却不通世事,甚至除去燕无痕和几个熟悉的侍女仆从,他甚至不屑与人交流。 企图分裂扶桑阁的势力错综复杂,可无论如何,对扶桑阁来说有弊无利。 红衣:“阁主,要不要······” 话未说完,燕无痕却知道她的心思:“不用担心,也不用做什么,我这个弟弟是大智若愚,我信他。” 红衣:“可是,阁主——” “我信他。”燕无痕一反常态地坚持,“红衣,他是我弟弟,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亲人,即便是扶桑阁真的倒了,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更何况这扶桑阁本就有他一份。” 原本还想劝燕无痕将九居安藏起来避避风头,但燕无痕这话已经表明态度,红衣自知之前的念头已经是逾越,不敢再继续劝下去,只是更密切地盯着外面的状况。 而九居安也没有辜负燕无痕的期待,自打在台上遇上两回挑拨离间的,他每次下台都会先去燕无痕身边站一会儿。 也不说话,就是站一会儿,等到燕无痕忙完手上的事转头看他,他再硬邦邦地说一句:“走了,我饿了。” 然后燕无痕就跟他一起离开,两人看起来虽然并没有多么亲热,但已经足以表明九居安的态度。燕无痕头一回被他喊走吃饭的时候只以为他是一时兴起,连着两次后他咂摸出些门道来。 这小崽子这么别别扭扭地非要喊他一起走,只怕是做给别人看的。 燕无痕将他爱吃的牛腿肉放到他面前,微微勾唇:“明日还想上去打吗?” 妖力刚觉醒,九居安身上的血性正浓,每日里不打几场发泄发泄只怕骨头缝里也憋着难受。 九居安夹肉送进嘴里,含糊道:“打,打到他们闭嘴。” 自从九居安妖力完全觉醒之后,说得话倒是多了起来,只是在面对燕无痕时又时常别别扭扭的。有时会被他摸摸脑袋就摸愣,有时又忍不住跟燕无痕顶两句,甚至有一次红衣撞见燕无痕逗他,趁着他刚睡醒让他喊“哥哥”。九居安险些喊出口,又在关键时刻刹住嘴,炸毛了四五天,遇见燕无痕都绕到走。 就这么一双奇奇怪怪的兄弟,又莫名让人觉得就该是这样的。 后来,九居安将存着心眼儿的人都打了个遍,他的妖力也越来越纯正,几乎将身上本就不多的那点仙气吞没。燕无痕也彻底清理干净了扶桑阁,再无人质疑他的阁主之能。 大妖的血脉让九居安变得越来越低沉危险,直到连燕无痕都无法再随意伸手去触碰他。 红衣清楚地记得,九居安第一次伤了燕无痕,妖气外泄在他手背上弄出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时,九居安面上第一次露出那般无措又懊悔的神情。 他浑身红气暴涨,指尖深深嵌进掌心,落下的血像是活物一般点滴汇聚化作一只血红的枭鸟。 燕无痕捂着伤口,唇上泛白,却忍着喉头的颤动,语气不可思议地温柔:“无妨,小伤而已,几日就好·····” 九居安蹙眉,退到栏杆边上,一甩手中的血转头费神而下。 “居安!”燕无痕喊他,却没有回应,只剩下那只红枭留在原地寸步不离地守着燕无痕。 堂堂扶桑阁阁主,看着苍茫大海露出了无奈又伤怀的神色,红衣不知道阁主当时在想什么,或许是从弟弟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忧心他也会不得善终。又或者是察觉到二公子的变化,发觉人与妖是多么的不同,心中也有那么一些羡慕和不甘。 红衣终究是没能问出口。 三日后,二公子回来,带着一包草药。 他将那些草药捣烂研磨,盛在小碗中送到燕无痕的房门外,没有进去,只是放在了房门口。红枭叼着燕无痕的衣角让他发现了门外的伤药,然后自顾自地朝着自己主人的方向飞去,没有再回来。 九居安恢复了神智,性子也不复从前,开始捣鼓药材医术,游戏人间,同他们的父亲几乎背道而驰。 学医的第九年,九居安弄出了一颗可以延年益寿的药丸,送到燕无痕面前,看着他服下然后又开了两个方子给他的侍女,一个是滋补的药茶,一个是抗毒的药浴。 第十一年,扶桑阁中已经无人喊他二公子,都称“居安先生”。九居安也开始外出看诊,回来时带着些稀奇珍贵的药材,闭关研方,一折腾又是十天半个月。 他风流倜傥,他花名在外,百年岁月沧桑,他大夫的名声已经盖过二公子的名头。 扶桑阁燕阁主和居安先生本是兄弟的事也逐渐少有人知。 可燕无痕撑过了八十年,百年,甚至是二百年,维持着那副二十来岁的人身活到了妖族才有的寿命。 居安先生的名头越来越响,四海九州前来求医的人也越来越多。九居安几乎来者不拒,身上的妖气被他日日用药气洗刷,不知何时也变得仙风道骨起来,他攒了一整个医馆的药材,藏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灵丹妙药,调教出了红枭,还收了个极为伶俐的小徒弟。 他们兄弟二人见面越来越少,一见面就容易斗嘴掐架,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们关系匪浅。 后来,宁无恕和江浮白来到扶桑阁,燕无痕一样就看出来自家那个傻弟弟是动了真心。但宁无恕不是能轻易招惹的,更何况,江道长对九居安只有客气尊敬,并无他念。 燕无痕一生未动男女之情,看出九居安的无奈伤心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看着。在绝云山上,只要是去见江浮白就会喊上九居安,他有时会去有时又不会。因缘际会,终究是他那傻弟弟来迟,于是燕无痕又默默地陪着他看开、放下。 最后大战前,燕无痕本想让九居安回扶桑阁去,但他不肯。 燕无痕静静地看着他:“我不可惜。” 我只是个凡人,迟早要死的,能守着扶桑阁到现在,守着唯一的亲人长大成人独当一面,他不觉得可惜。 世间沧桑百年,经历过生离死别,看过山水人间,这二百余年的人生,他不觉得可惜。 无憾,所以才能理智冷静地为扶桑阁和众多扶桑阁人留下九居安,留下这个妖力强悍,又已经成长到足以庇护一方的人守护父亲与他护了一世的地方。 九居安突然勾唇一笑,伸手将一枚朱红丹丸送进燕无痕口中:“我找到了父亲的妖骨,我的血做药引,用我的内丹温养了一年多,做出来了。” 燕无痕只觉得丹田处溢散开阵阵暖流,四肢百骸都在发生变化。 长生不老不过是荒谬的传闻,即便是强大如父亲也会有应劫陨落的一日,九居安则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看向观云台下的苍茫云海。 “只此一颗,也只有你吃下去才管用,待我死了,这丹药也会慢慢失效的。” 正因血脉相连,九居安才能做出这颗药。 燕无痕在那一刻才确信,九居安打定主意学医的也有他的缘故在,既然同生共死,便没什么留下谁的必要了。燕无痕轻叹了一口气,如往常那般打趣道:“我这是要给扶桑阁干一辈子活了?” 九居安耸耸肩:“反正我不管。” 许是日子平静无聊,才会想起这些旧事,燕无痕摇摇头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扶桑阁中的医馆如今只剩下两个洒扫的仆从,燕白术外出游历,九居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燕无痕今日不知哪里来的兴致下楼到他这医馆中走走,在一本残破的古籍上翻到了一点儿那药丸的方子,勾连出这许多往事来。 正要出门,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再熟悉不过的没正形的声音。 “哟~燕阁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医馆闲逛?” 燕无痕回头看去,那人穿得整整齐齐,却歪着身子靠在门边,眼尾上挑,满是戏谑。果然,即便是穿得规矩也拦不住这人本性散漫,瞧着反倒更像是哪家纨绔了。 燕无痕忽略他调笑的话,问他:“徒弟收好了?” 九居安提着两个小坛子进门:“收好了,拜师礼都带回来了。” “你的新徒弟叫什么来着?” “江天冬。” 燕无痕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笑道:“倒是和咱们白术的名字很配,你见到江道长了吗?” 九居安摇头,自顾自地打开一个酒坛:“没见到,凑巧遇见他给天冬的哥哥写信,说是回了一趟道玄观,如今不知在哪里逍遥自在。” “且姓宁的小气得紧,巴不得把人藏起来,不会轻易叫我见的。”九居安拿过两个茶盏,倒了两盏酒,一盏递到燕无痕面前,“不说这些了,陪我喝一杯。” 燕无痕接过:“好。” 饮了一口,窗格外,天光始亮,屋内的烛火不过片刻已被盖过光芒。原是外面海上恰逢日出,金光染透云海,旭日正东升。 人间已过除夕,今日正是新年。 九居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去药柜里翻找片刻,回来时往燕无痕的酒盏中撒了一点,燕无痕垂眸去看,是花椒。人间似乎有正月初一饮花椒酒的习俗,燕无痕捧着酒盏抿了一口,花椒的辛辣香气混杂着酒香,有些奇怪但还不错。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就着晨光将盏中的酒饮完。 燕无痕想起人间话本中关于新年的诗:“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愿得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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