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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笔血债。 是整个仙门欠出云宗的血债。 那是一把悬在整个仙门头上，随时可以取走他们性命的刀。 更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映照出了整个仙门在仙风道骨之下的丑陋面目。 这么多年过去了，仙门中人依旧不敢靠近小重山。只要一靠近小重山，他们便能回忆起当日血战的惨烈。 出云宗在那一战中，千名弟子陨落，昔日强盛的仙门第一大派只剩下江春无与边千岩二人。 当时他们都以为，虽然这一站是仙门败了，但是出云宗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一个偌大的宗派只剩下了两个弟子，哪里还能支撑得下去。 然而老天还是公平的，小人只能嬉笑一时，却不可能永远得志。即使出云宗只剩下了江春无与边千岩两个弟子，他也依旧是仙门的第一大宗。 修仙途中最高的高峰依旧落在出云宗山门之中。 仙门各派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言说。心怀鬼胎像过街老鼠一样惧怕着出云宗，他们惧怕着那笔血债，惧怕着悬在头颅上的刀与明镜。 江春无驾着牛车来到了小重山脚下。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连鞋子也换成了新的，他在山脚下的十里九曲溪边掬着溪水，洗净了手与脸，并整理了自己因赶路有些凌乱的头发。 打理好一切，江春无动身走入了小重山。 小重山并不高，江春无沿着布满落叶与青苔的山道缓缓的向深处走去。在修竹合抱之中，便是出云宗弟子的埋骨之地。 那片凹下去的谷地上插满了无数残剑。每一把残破不全的剑，就象征着一个在十里九曲溪一战中陨落的出云宗弟子。 人人都知小重山是出云宗弟子的埋骨之地，故而除过出云宗弟子之外无人敢入此地。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其实并不是小出云宗弟子的埋骨之地。这里有的仅仅是那些在血战之中陨落的出云宗弟子的衣冠冢罢了。 在当年恶战之前，每一个出云宗弟子都抱着必死的信念出发，他们立下了遗言，若是在血战中死去，便让幸存的同门将他们的血肉烧成灰烬撒在出云宗山上，让他们永生永世守护着师门，守护着这人间的正义。 江春无站在这片衣冠冢之前，向那些残剑深深的行礼，而后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把断剑。 那是昔年一战时出云宗掌门的佩剑。那是掌门在陨落之前亲手交给江春无的。 这是一把可以召唤出那些不愿离去，愿意永生永世守护出云宗的英灵们的剑。 江春无双手捧着那把朴素的断剑，走入了衣冠冢之内。似乎是感受到了这把掌门之剑的存在，插在衣冠冢上的无数残剑发出清越的剑鸣声。 江春无捧着断剑站立于衣冠冢之中，头顶着青天脚踩着大地，他满含敬意，严肃地开口。 “出云宗弟子江春无，请诸位同门出山！”
第112章 感时曲终 三日之后，仙门各派攻打出云宗之时。 “请诸君务必按我说的路线与方法在云雾大阵之中前进，其中虽然会遇上一些险情，但是此番大事注定是要有所牺牲的还望诸君做好觉悟。” “若是舍不得性命，不想做这些牺牲，也可就此打道回府，我不会怪罪大家的。” “若是诸君现在不走，那待会儿进入了云雾大阵之中便就不能回头，还望诸君莫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在出发之前硕涯向仙门各派再次确认了他们入阵的路线。仙门的各派的各家弟子，如今对硕涯这位“上师”可谓是又爱又惧。 他们虽然惧怕丧命与牺牲，但是在羽化登仙这种天大的诱惑面前，一切牺牲都显得微不足道。他们拿着地图，坚定的追随着硕涯的脚步，兵分各路由不同路线进入了云雾大阵之内。 与硕涯同一路线的只有蓬莱阁一派。在蓬莱阁进入云雾大阵之前，蓬莱阁的大弟子展瑶光选择了退出。 蓬莱阁掌门戚道长见到展瑶光的退出很是气愤，眼见着就要手刃这个孽徒了却被硕涯拦了下来。 “可是他们有消息给你？”硕涯问展瑶光。 展瑶光当年从修罗道出来之后，便已经被方凌波控制住了，这些年虽然方凌波与江春无失踪，但是方凌波的势力仍然在世上活动，展瑶光在此期间给遗舟传递了不少消息。 展瑶光的所作所为硕涯都知道，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选择惩罚他。 过了这些年经历了一些事，展瑶光已经不是当年心高气傲的蓬莱大弟子了，即使面对硕涯，他显得也比自己的师傅还要淡定。 他向硕涯行了一礼，回答道：“并没有。自当日方凌波与硕涯进入了上师的阵法之中便已有四年没有消息了。” “我不进这云雾大阵，只是因为觉得心中不安罢了，上师您是知道的。我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我在这里恭候上师与师傅凯旋而归。” 硕涯听完展瑶光的恭恭敬敬的回答，也没有恼怒，他只是摆了摆手，便不再搭理展瑶光，带着蓬莱阁一行人进入了云雾大阵之中。 云雾大阵隐藏了许多诡异变化，与方凌波施加在洞庭府外的九十九重机关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这云雾大阵之中踏错一步，便就是万劫不复，绝无生还可能。 开始施加于出云宗外的云雾大阵是曲追曲瑶岫叔侄二人通过方凌波留下来的书籍信息还原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云雾大阵，但即使是这样其功力也已是骇人的地步。 硕涯思索了一两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破阵的方法，但这破阵的希望在方凌波回归修补好大阵之后也就破灭了。 硕涯刚踏入那大阵之中便发现了变化。他制止了蓬莱个弟子继续前进的脚步，让所有人原地待命。 但是以其他路线进入云雾大阵的仙门弟子，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被这大阵之中的各种陷阱冲散。将近千人的队伍今也只剩下不到百人，而其他失踪的弟子则是生死未卜。 “暂时不可再继续前行。”硕涯同身边的蓬莱阁弟掌门道。 “上师这是为何？”蓬莱阁掌门问道。 硕涯嗤笑一声。 “原先的那个云雾大阵只是个死阵罢了，虽然难解，但不是没有方法，但是如今这个……有人为这个死阵添上了点睛之笔，如今这个云雾大阵是个活阵。” “活阵之中虽有生机，但断无破解之可能。”硕涯说着神色浅淡，语气里也听不出失败后的怒意。 蓬莱阁掌门听到这里脑门上已经渗出汗来，他焦急的向硕涯询问：“那上师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所以你们现在要跟我来。”硕涯拂袖道，“这阵如今不敢伤我。” 硕涯说着便跨入了前方的云雾之中。 蓬莱阁一行人跟随硕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云雾之中前行，队伍后面的弟子因为遭遇陷阱越来越少。但是跟在硕涯身边的人，一直都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蓬莱阁阁主也信了硕涯方才说的那些话，这大阵的主人似乎不敢伤害他。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硕涯身旁还剩不到二十人时，眼前的云雾陡然散去，显现出了一片平静的湖泊。 那湖泊像一面蓝色的镜子，在“镜子”中央，有一处玉台，玉台之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转过身来，面上带笑，正是消失在仙门视线当中近四年的方凌波。 在硕涯与蓬莱阁弟子踏出云雾之后，没一会儿进入云雾大阵的仙门弟子便从四面八方出现，齐齐的聚集在了湖边。包括那些中了陷阱，生死未卜的，他们都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在人到齐了之后，玉台之上的方凌波微微一笑，向着湖边近万名仙人弟子，朗声道：“多年不见，诸位可还安好啊？” “凌波。”硕涯唤了一声方凌波的名字，迈步走上前去。 硕涯走到湖边，原是湖上陡然升起玉色汀步，仿佛是方凌波向硕涯发出的邀请，邀请他到跟前一叙。 但是硕涯或许是因为防备，他并没有真的走到湖中央的玉台上，他在离方凌波三丈远的地方站定。 “许久不见，可还安好？”方凌波面上笑容未减，望着硕涯笑道。 硕涯见到这样的方凌波，并没有觉得惊讶，他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今日来并没有时间与你废话。本想着这云雾大阵现下变成了一个活阵，那破阵的方法便更加简单，抓住你就好了。” “但是这出云宗群山如此之大，上哪去找你？本以为我要花费些心思，没想到你亲自来到我的面前了。” “凌波，我不想与你废话。你快些撤去这大阵，你知道的，我有破阵的方法，只不过这个方法你恐怕不想见到。” “你伤不了我的硕涯。”方凌波说。 硕涯面上的笑意更深，“我并未打算伤你。而你却是知道的，你不能伤我。” “怎么？你想动用地脉之力，让天崩地解来破我这云雾大阵？”方凌波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 “是，”硕涯点头，“你果然是聪明人。” “可是你若真能无所顾忌的动用地脉之力，为何还要等到现在？你一定是有所顾忌，不是吗？”方凌波道。 “我是有些顾及，但是现在我却可以抛开这些顾忌。”硕涯说。 “那我还真是有些怕了呢。”方凌波笑道。 硕涯听了方凌波的话，垂眼轻笑，“你还是如此这般调皮，不过我确实没有时间同你废话了。” “不要着急嘛。”方凌波迈开步子走下了玉台，向硕涯走去。 “我们或许可以讲一讲条件。”方凌波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说道。 “条件倒是可以说来听一听。”硕涯应道。 “若是我撤去这云雾大阵，你可能保证不使用地脉之力？” “不能。” “那若是我撤去这云雾大阵，你可能保证仙门中弟子若入出云宗，不伤害出云宗山门中的一切生物？” “不能。”听到这里硕涯再次笑了起来，“凌波你是知道的，我在这天地之间设了一处祭坛，便是出云宗，而出云宗弟子的性命便是这祭坛之上要交付出的第一批祭品。所以今日出云宗之中的人都必须死。” 方凌波也笑了：“那我撤去这云雾大阵，能与你交换什么？” “你若是撤去这云雾大阵，我可以让你活着。”硕涯说。 已经走至硕涯面前的方凌波，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掩嘴轻笑起来。 “硕涯硕涯，你是不是忘了这里可是出云宗啊？”方凌波笑道。 他突然牵起了硕涯的手。 “我说过你伤不了我，”方凌波道，“而你也伤不了这出云宗山上的任何一株草木，出云宗弟子的血绝也不会有一滴留在这里。” “你看硕涯，你看天上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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