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应丞“嗯”了一声回应,周身的冷意渐渐消散。摸摸幼崽的脑袋后,径直走向洛予。 手中的名单递出,解应丞的声音透着几分低沉:“看看。”洛予接过,发现上面几个名字被单独圈了出来。 “这是……?”洛予抬头看向他,不明所以。 “提前做点准备。”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趁两只幼崽没有注意的时候,贴近洛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最近不太平静,上面的人到时候避开一点。” 一个幼儿园活动,却汇集了不少贵族,豪门世家比比皆是。表面上是属于家庭的亲子运动会,落在部分人的眼中,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交际场合? 虽然解应丞已经辞职,但常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信息网仍在,对军部内的风声一清二楚。随着二皇子的生日宴渐近,往日暗潮涌动逐步摆上了明面。人员几经换转、不停迭代,局势渐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旦涉及到人的东西,总是最为麻烦。 尽管他已经迈出了漩涡中心,但依旧会被余浪波及。这种情况下,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保全自身。 洛予了然,认真收下名单,打算等回房间后再仔细看上一遍,一抬头恰好撞进解应丞的眼睛。 “……我知道了。”他飞快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烟草混在气息里近在咫尺,心跳又一下一下地不淡定。 解应丞察觉他下意识远离的动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在两位家长窃窃私语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在一块儿,只是气氛多少带着点尴尬。 还在害羞的小团子都不看祁言,装模做样地在地毯上玩玩具,而祁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低声叫他的名字:“团团弟弟。” 幼崽背对着他鼓了鼓腮,屁股一转,不理。 祁言哥哥和洛洛一样,也是坏蛋!明明之前交换了联系方式的!祁言哥哥还答应了要和他一起玩!却都没有提前告诉他要来主星! 亏得小崽崽每天都和他聊天! 幼崽在换衣服的时候才迟钝地想到这一点,难得生气了一回,让祁言无措起来。 他的手伸出去几回,想替幼崽梳一梳翘起的卷毛,但犹犹豫豫后又收了回来。 好像被团团弟弟讨厌了。 是因为夸他穿裙子好看所以生气了吗? 祁言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眸中黯然。 幼崽原本下定决心要等祁言道歉就立马原谅他的,但悄悄用余光看到他一脸落寞的样子,手指不自觉扣在了一起。 等洛予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两只纠结又别扭的幼崽。 洛予感到奇怪:才一会的功夫,怎么两只崽崽就互相不理对方了? 洛予先走到自家崽崽身边,将之前未梳理完的卷毛理顺,问幼崽:“团团怎么啦?和祁言哥哥闹别扭了?” 幼崽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蹩脚地转移话题:“今天晚上吃什么?团团想喝肉丸汤。” 洛予挑了挑眉:“好啊。”自家软乎乎的幼崽居然闹脾气了,实在是很有趣,于是洛予这一次没有选择介入调停,而是将小矛盾留给幼崽们自己解决。 趁小团子不注意的时候,洛予将之前扎头发的红色缎带塞到祁言手上,悄声嘱咐:“我该去准备晚饭啦,小言替我还给团团吧。” 不等祁言答应或拒绝,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解应丞回房间换衣服,客厅完全属于两只幼崽。可接下来的十分钟,两只幼崽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 一直没等到道歉的小幼崽越想越委屈,最后把手上的玩具一丢,想要跑回自己的房间里,一起身却和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的祁言撞了个正着。 “呜……好痛!”幼崽的脑袋正好撞上祁言的胳膊,一屁股又坐回地上,瞬间泪眼汪汪。 祁言看到他眼中带泪一下就慌了,急急忙忙地想道歉,幼崽却啪嗒一下变成小雪豹,一溜烟就跑走了,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再次现身。 洛予将两只幼崽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小团子捧着碗专心地喝着肉丸汤,放下时盘子里却突然多出来几块胡萝卜。 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菜的幼崽瘪了瘪嘴,纠结了半天还是啊呜一口吃掉了。 旁边的祁言眼睛稍微亮起一点,悄悄继续给幼崽夹菜。 黄瓜西兰花绿叶菜,桌上的蔬菜夹了个遍,全都趁幼崽不注意的时候跳进盘子里。 仰头喝水的时候夹一块,埋头喝汤的时候夹两块,跑去拿餐巾纸的时候再夹一堆。 盘子里的菜不少反多,幼崽埋头与蔬菜苦战,一点儿也没发觉。 洛予觉得有趣得不行,手肘拐了拐解应丞。 解应丞抬起眼,洛予用眼神示意他往幼崽的方向看。 将幼崽笨拙的讨好和迟钝的反应尽收眼底后,解应丞更多的时候是在看洛予。 他单手撑着下巴,唇边带着笑意,眉目微垂,睫羽盈盈,看向幼崽的眼神专注而温柔。 清雅的鸢尾花香中,一缕属于自己的烟草味道已经淡得微不可闻了。 解应丞抿唇,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晚饭结束后,洛予按照惯例陪幼崽们玩游戏。参加了排练的幼崽很快就困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揉眼睛。 洛予想到在路上奔波折腾了一整天的祁言应该也累了,便不在继续,一前一后地将小团子和祁言送回房间。 关门时,洛予留意到祁言攥着红色缎带不停朝自家幼崽看,便故意没有关紧房门,虚虚掩着。 客厅明亮的白色灯光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几盏暖黄色的灯光。洛予拿了本书,在沙发上找个角落安静阅读。 屋内静悄悄的,让突然响起的轻微开门声无比明显。 一只叼着红色缎带的黑豹从门缝间闪身而出,动作灵敏矫健,悄无声息地飞快蹿进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 早就预料到的洛予假装没有看见,勾着唇,慢条斯理将书往后翻了一页。 半小时后。 洛予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放下书轻手轻脚地走进幼崽房间。自家小团子一如既往地团成一个球,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幼崽毛茸茸的尾巴漏了一小截在外面,被另一条长尾勾住。 黑色的团子小心翼翼地和他挨在一起,爪子下还压着红色缎带,闭着眼安静地睡着了。 洛予观察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 今天主星的夜晚有点冷,连他在看书时都觉得凉。可自家小崽崽一睡着就不省人事,卷走了整张小被子,一个角都没给祁言留下。 他从旁边重新拿来一条毯子,轻轻将小黑豹一起盖上。 退出房间后,洛予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看书,只是还没翻过几页,就被悄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 他侧过脸看向楼梯尽头出现的身影:“上将?” 夜晚的声音下意识地放得很轻,像心头掠过的羽毛,纤细的尾端扫过,留下细密而柔软的触感。 解应丞沉默靠近,见他只穿了件单衣,唇色有些泛白,顺手捞过一条毯子递给他。 “你有空了?要下棋吗?” 没有幼崽的夜晚过于安静,明明上一秒还松旷的空间随着他的靠近突然变得狭窄起来,快速将书合上,下意识起身想要去拿棋盘。 “不下棋。” 看到他将毯子放在一边没有选择盖上,解应丞皱了皱眉,干脆走过去拎起,抖开,不容置喙地盖在他腿上。 “……上将?”洛予的声音更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解应丞随口一应,淡然收回手,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修长干净的指节距离洛予靠着的位置极近,似乎微微一动就能碰触到他发梢下掩着的侧颈。 “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洛予悄悄抓紧了毛毯。 解应丞盯着指尖,声音沉沉:“周末的亲子运动会……” 洛予立刻抬高了头,声音透着几分紧张:“怎么了?是突然有事没法参加了吗?” 幼崽可是期待了很久的。 “不是。” 洛予松了口气,不是没法参加就好。 “那是别的有什么问题吗?名单?我刚刚又仔细看了一遍……” 他的话音未完却突然哑了声。 身后的人用指尖撩起一截发尾,将脆弱而敏感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之中。 洛予心中一慌,下意识想要避开,却被人按住了肩,略微上扬的尾音像是收弦的琴。 “人多眼杂。重新加深一下标记?” 上一次的标记太过浅淡,短短几天就已经消散。无人占有的鸢尾花香像是沾了夜雨,花瓣微蜷,带着层旖旎水汽。 解应丞突然发现,比起洛予的不在意,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鸢尾独自盛开。 占有这件事情会让人上瘾。这是alpha的本能,而他头一次选择屈从这种本能。 浅淡银眸变得比夜色还要浓重,带上了某种属于野兽的天性。 主导权被悄无声息地调换,被盯住的洛予只匆匆一眼就飞快挪开了视线。 洛予咽了咽口水。 明明只要和上一次一样淡定处理就好,可是现在——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做不到了。
第38章 缠住发梢的指尖绕了半圈后松开,烟草味道微微远离,留给猎物片刻喘息。 洛予骤然收紧了手指,在柔软的毛毯上抓出大片大片的褶皱。 心跳声催促着呼吸一并加快,嗓子干涸得发烫,吐出的字句都变得模糊。 “呃,那你标、标记吧。” 原本想要淡定又干脆说出的话到嘴边却打了个磕巴,像是突然有一天忘带作业的三好学生被抓包,强装镇定下的莫名心虚和羞耻感无处可藏,攀上脖颈,染红了耳尖。 “……” 短暂的沉默中似乎能够听到他安静起伏的呼吸,像是踩在雪地上发出的细碎声响。他不觉间变成雪山顶级的捕食者,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靠近早已锁定的猎物。 发尾再次被挑起、缠上,空气接触到皮肤的一瞬带起一道气流,在脆弱的感官上摩擦至战栗。 原本挺直的腰脊不知不觉间发软蜷曲,膝盖收紧,回过神来时整张脸都埋进了毛毯里。 他的气息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迟迟没有动作。指腹悄然贴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种感觉让洛予快要窒息了,声音隔着毛毯变得低闷,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抖:“你快一点行不行?”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低笑,带着些许愉悦。 随后,解应丞叫了他的名字。 “洛予。” 注意力被稍稍转移的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贴了上来。 这一次的标记要比上一次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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