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昭很快负血而归,虚弱的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走进大殿,在殿中留下一串血迹:“我已经刮去龙鳞,父帝可否放了玄默?” “你刮龙鳞是你的事,除非他自己来向本君认错,否则本君绝不会放过他!”天帝继续发难。 辰瀚忍不住上前求情:“父帝,成昭刚刮去了一身龙鳞,请父帝莫在为难他了!” “你算什么东西!滚下去!”天帝一拍桌案,怒斥辰瀚。 成昭扶住辰瀚的胳膊,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辰瀚无需在为自己辩解,他长吸了一口气,向辰瀚恳求道——“还请兄长借我一些法力掩盖住这些血迹。” 辰瀚无奈的遵照成昭的想法,将他满身的血迹伤痕尽数掩去,成昭摇摇晃晃的再度离开了神殿。 天帝仍在气头,放任成昭独自离开,圣天殿的众人都不敢阻止,屏息凝气的静站在殿中。 不知多了多久,殿外一道雷光闪过,守在诛仙台旁的神兵,慌慌张张的冲进殿中:“天帝不好了,成昭太子被那四方界的判党拉下诛仙台了!” “什么!”辰瀚眼绝眦欲裂,转身看向闯进来的神兵,眼神逐渐布满惊惧,他藏在袖中的手因胸腔内不断涌现的心悸,微微颤抖。 半晌,辰瀚回过头,看向神座上的天帝,他对他这位生父的失望和恐惧,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那便是他的命!”天帝冷冷回道。 辰瀚再度感到心寒,天帝对他最疼爱的嫡子,尚且如此冷漠无情,而他这个令天帝蒙羞了多年的私生庶子,又怎配得到天帝的一丝怜悯? 辰瀚走出圣天殿时,犹如受惊的猛兽,浑身保持着戒备,凤凌察觉出他的异常,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回到清思宫。 辰瀚强行掩饰住的情绪,在进门的一刻,瞬间崩盘,他愤恨的握紧双拳,狭长的凤眸眼尾变得通红,阴郁的气息瞬间布满他的全身,额间的神印流动出暗红色的光。 凤凌慌忙扼住辰瀚的手腕,低吼道:“你清醒一点!若是你此刻堕神,我们之前筹划的一切便都白费了!” “成昭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居然放任他去死!”辰瀚费力压住灵脉种的邪术,眼中是难以置信。 “所以他才能做天帝!”凤凌说道:“你不也一样吗,冷情冷血,溪越上神对你那般深情,你不照样利用!” “不,我和他不一样!”辰瀚否认道,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所以他始终无法理解,天帝为何会这般冷血的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不配做天族的表率!” 辰瀚冷笑一下,眼里泛起凶光:“我迟早有一日,会将他取而代之!” 成昭的命星坠落,代表成昭的魂魄已然散尽,辰瀚抵达千机星宿阁时,星宿阁的元安神君,正拿着笔,记载着这一星命变化。 元安神君正是当年喻之神君手中的神笔所化,如今,喻之神君下凡历劫,单凭元安神君一人,无法开启星命盘,完成星宿变化的记录,便只能将其暂时记载在一道卷宗之上。
第78章 命册 元安神君是个高傲孤冷之人,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着水蓝色仙衣的男子,乃是从他原身上滋生出的笔灵,名唤应黎。 应黎态度温和,不似元安那般冷陌,见到辰瀚,便颔首向他微笑。 “大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宋元安将卷宗封好,一双平淡无惊,看不出神色的眼眸,才扭头落到辰瀚身上。 “元安神君!我想查一查我的命册,不知神君可否行个方便?” “你的命册本就属于你,想看便看吧。”宋元安说着,眼角露出几分傲气,他站起身来,示意辰瀚跟着自己进入千机殿。 千机殿内,林立着不可计数的书架,那些书架高耸入云,不可见顶,围绕着中心的一方星盘,排列成圆形。 “天地布命,星宿司辰,千机册,开!”宋元安手中画着符印,念完咒语,周围林立的书架不约而同的发出“咔咔”的轰鸣,紧接着,金色的光芒在每个书阁上流动起来。 宋元安伸出两指,合上眼睛,似在心里默念了片刻,金光便迅速停在一个书阁上,紧接着,一个玉锦包裹的书册,便从中飞落下来,飞到元安手中。 “你的命册!”宋元安将命册递给辰瀚,依旧冷冰冰的问道:“天族虽可查阅自己的命册,但大多神仙都害怕因此影响了自己的命途,因而从未有人来查自己的命册,这数千年来,你是第一个!” “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辰瀚接过命册解释道。 “无所谓,你的事与我无关。”元安风轻云淡的说道,转身离开了千机殿。 殿内,只剩下辰瀚一人,他拿着命册,犹豫了一会儿,才在内心的彷徨中,慢慢将命册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命格诗:九天遗珠逢浊怨,破劫归天日月新,重朔星明荡千野,弃旧绝尘意未平。 辰瀚继续往后面翻了几页,“天命之人”四字随着一道金光,浮现出来——天命已定,孽缘永结——魔界魔君” 辰瀚的双手一抖,发力的拿稳命册,虽说命册只有命册本人才能打开,可若是他命定之人是魔君的事,被人知道,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辰瀚顷刻掐出一道符印,将命册上,有关他命定之人的记录尽数抹去,他做完这些,又往后翻了几页,直至页尾,仍没有翻到任何有关他是天命帝君的记载。 他合上书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书归还给宋元安,走出星宿阁。 凤凌已在阁外等候多时,见辰瀚出来,便急忙跑上来问:“如何,可查到了?” 辰瀚摇了摇头,两人眉目紧促,对站片刻,辰瀚说道:“看来只有潜入天帝宫中,想办法寻到那方神喻,才知此事是否为真!” “成昭应该不会骗你。”凤凌回道,两人一边向清思宫走去,一边商讨:“如今之计,还是先找到神喻,看神喻上是否写的有你早日成为六界帝君的办法。” “此事从长再议。”辰瀚有些疲倦地合上眼睛,叹息一口气,停下脚步,向凤凌道:“成昭陨落,魂魄散尽,恐怕只有聚魂灯,才能助他重新结魂。” “你打算救他?”凤凌有些诧异,随即讽笑一声:“没想到,你心里竟还存着一些兄弟之情。” “成昭对我有恩,而我此番设计他,心中有愧。”辰瀚捏了捏袖口,愧疚道。 “这么看来,你与天帝确实不一样。”凤凌笑了笑:“行了,我还有一些族中的事要处理,便不陪你了。”凤凌说着,化作一道红色的灵影消失。 辰瀚静站在原地,轻风从他的衣袂间划过,他心绪渐渐宁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向清思宫慢慢踱去。 回到清思宫,辰瀚坐在仙树的石凳下,开始回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他与琉颂的重逢,竟来的如此突然,那日,他站在云端之上,俯瞰琉颂和整个魔君之时,心中更多的竟是恐惧。 他害怕被人知道他与琉颂的关系,也害怕自己这么多年的谋划功亏一篑,所以他射向魔军的那几万根神针,并未有一根手软。 可若是那日,琉颂并未及时挡下,恐怕早已身负重伤,辰瀚心里涌上一阵寒流,他何时变成了这样的人?竟会为了一己私欲,想要致自己的爱人于死地? 辰瀚不由感到一丝后怕,在天界这个充满了假仁假义和虚伪的地方,他好像也已经失去了情意。 月光如华般度过窗扉,辰瀚拿着聚魂灯,将辛苦收集起来的几缕成昭的残魂,引入灯中,灯盏刹那间亮起,辰瀚暗暗松了一口气,将灯放在书桌之上,望着一抹灯光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离开清思宫,慢慢走到清思宫后的一汪寒池边。 他化作龙形钻进冰凉的池底,在冰柔的池水中,卸下整日的疲惫,过了一会儿,他化形伏在岸边,看着水中倒映的月光出神,九重天,百年才得一次这样的皎月,辰瀚沐浴着月光的照拂,不由深陷在往事的回忆里。 “若我当初没有离开......”辰瀚眼底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指尖在水中的月影上轻轻划动:“现在的我们会是怎样的?” “你有悔吗?”不知怎的,辰瀚心里竟恍惚生出一个声音质问他。 “悔?”辰瀚划着水面的指尖轻轻停住,四周寂静无声,良久,他怅然的回道:“我有悔,但......回不去了。” 辰瀚持着低落的情绪,穿好衣衫,走回清思宫,他打开殿门,望着殿中的清冷漆黑,不由低声一叹,可当他踏进殿内,一股熟悉的气息,令他瞬间冷厉起来。 他慌忙看向书桌的位置,果然,一道蓝紫色的灵气残影还未消尽,可桌上的聚魂灯却已不见踪影。
第79章 物是人非 天际渐白,一道红色的灵影从天而至,落入地面,化作一袭红衣的女子,她急冲冲的朝她迎面站着的男人走去,男人一身梧枝色的仙衣,俊秀狭长的眉目微皱着。 “有人盗走了聚魂灯?”凤凌冲上来质问。 辰瀚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凤凌见他这幅一愁莫展的模样,更加焦急:“是谁盗去了,你为何不去追?” “追......”辰瀚有些犹豫,正是因为他知道盗走灯的是谁,所以他现在才不敢去追。 “不然呢,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成昭的神魂被带走,从此泯灭于世间?”凤凌持着怒气道。 辰瀚方才回过神来,他瞳孔一聚,瞬间消失在云中。 魔界上空,一道青色的灵力自劈下来,疯狂逃窜的窃贼,扑倒在云上,现出身形,他抱紧手里的灯,惊恐的朝后看去。 只见青衣纤薄,随风飘荡,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降落下来,居高临下,冷冽的眼神睥睨着他,不曾开口,肃厉的清音已至:“还来!” “原来是你!”抱着灯的窃贼阴笑起来,带着嘲讽,不屑的看着眼前人:“你有本事,就追到魔界来!”说完,便变成一道黑紫色的光影消失。 辰瀚半眯着眼睛,寒光在他的眼里流窜,那深沉的眼眸里,仿佛掀起了万千感情的巨浪,有迟疑,有犹豫,但更多的是被宿敌挑衅后的阴鸷与愤怒!他骤然化作灵影,随着夙钰的气息,紧追而去。 魔宫中,琉颂坐在帝妃宫外的石桌旁,看着面前的浮金树出神,这棵树是辰瀚亲手种下来,可如今物是人非,那个亲手植下树的人,如今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天族大殿下。 真是讽刺,他为了寻辰瀚,不惜耗费魔族军力,与四方界联合,受战乱戈毛之苦,可他要寻的人却安安稳稳地坐在敌人的军营里,与天族人一切策划着每日如何战胜他。 不知辰瀚的心里可有一丝愧疚?琉颂忍不住想,当年辰瀚无故坠崖,坠崖前数说的全是他的不是,因而他自责了千年,可到现在,他才总算明白,辰瀚真正坠崖的原因,其实是为了逃离魔界,回归九重天,这让他如何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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