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情享受晚餐吧,我的各位朋友们,” 他道,“很遗憾,不能与你们共度这个美好的夜晚;在下的府里还有一个小麻烦。”
是的,一个小问题;一个可爱的,甜蜜的小烦恼。
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唇边勾起的,礼节性的笑,总是带着点真正的愉悦的。
他的小东西在床上等他:一只垂下来的,带鳞片的手,在繁美的床幔下。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儿:阴戾森森的眼珠,只要在看到他的时候就会沉沉而狂热地亮起来;他跟他上床的时候就像是要被撕碎了吞吃一样,总是弄伤他,事后还会不知足地舔舐他渗血的伤口。
那东西时常给他带来疼痛。但这种疼痛很单纯,不掺半点诡计或者阴谋;只让他在骤然喘息或茫然皱眉的瞬间,清晰感知到自己仍然活着。
他的恶魔向他全全交付了一颗真心。
人鱼易怒,多疑,又善妒:杀掉他的爱马,撕碎他忠诚的猎犬,带着一身的血迹回来,还想向他求欢。他咬伤他的脖颈,在他的后背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吻痕,在他的双腿间留下好多个隐秘的齿印。他们在床上胡闹:带流苏的床帘摇曳,羽毛颤巍巍下坠,是鹅毛枕被撕碎。人鱼的利齿咬在他喘息的脖颈上,留下伤口,却又舔舐去血珠;他把人类的双腿搂在怀里,亲吻并且爱惜;给他疼痛,给他爱情。
【我要带你回去。】
【回去我的海里。】
阿伦德尔开始觉得自己很喜欢他。这种喜爱里掺了一点讽刺,像是对自己的讥讽,又带着一点高高在上自以为的清醒。纵容宠爱,往往生长于不平等的基石之上;而阿伦德尔也从没有把他的路西法放在与他平等的位置里。
他将他的人鱼称作路西法。每当他发出这几个音节的时候,人鱼都会激动地扑抱他,舔舐他,咬伤他;高兴得并不知道,自己被情人称作是恶魔,背叛和绝望。
绝望的诅咒,绝望的希望。
在那之后,他的恶魔学来一个可笑的词:他开始吐词不清地描述爱。抱搂住他的手臂,亲他的额头,阴森森竖瞳中倾露如稚子一般的爱意。但爱让人软弱。爱让人盲目,让人输掉一切。
情人无数,自认为终于发现了唯一钟爱:他的父亲于是就这样输掉了。他们家族却没有因此垮掉:那个时候他已经成年,羽翼已丰,只需要一桩婚事,就可以将问题轻描淡写解决。
他于是订了婚。
恶魔本该是被斩杀的。阿伦德尔并不是天使,但也觉得路西法战胜了他。杀与不杀,他人的生死从来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而阿伦德尔却在一瞬间改了念头。
神父肃然告诫他:来自深海中,没有灵魂的肮脏野兽:必将它的双臂钉在十字架上,将它的头颅砍下,将长钉刺入它的胸膛。如此这样,邪恶的诅咒才不会降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年轻的领主大人一手撩起人鱼散落的黑发,修长手臂上留下的是处处红痕和青紫;邪恶的人鱼正毫无防备枕在他的胸前,喉管里满足地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一只真正餍足的野兽。
他心想这么好看的头颅,砍下了实在太可惜。
如果说一切的起因都只是这个临时改变的念头,那命运也未免太荒谬了些。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在未来陷入怎样的境地里。他甚至没有看路西法最后一眼。他将他放回去,就像是向大海归还一颗水滴;而他们之间的联系,对阿伦德尔来说,也从此没有了意义。
人鱼已经不再属于他。
他在这之后娶了合法的妻子,在上帝面前发过誓;然后得了一个属于他的继承人。他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他。他的小阿伦德尔,注定要重走一遍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再站到比他更高的地位上。
但他的计划很快就被打破了。
路西法是一条黑尾人鱼。
他曾经是美丽的:黑色长发散在幔帘垂下的床上,尖牙在唇边露出来,被人类的他漫不经心用指尖轻触。人鱼的眼睫很长。五官是那么美,野性而又高贵。他总是会咬他的人类:野兽式的危险嬉戏:长而森白的尖牙陷进对方的脖颈肉里,或者叼住他的几根手指,用牙假装狠狠咬着... ...舌尖却是贪婪的舔舐。
他的人类会吻他。好温柔的唇,好闻的气息。他想咬他:狠狠地咬,用力地抱;亲和吻,没有止境的深嗅,舔舐:而所有的这些都让他快乐,快乐得控制不住喉管中滚动的咆哮。
他好快乐。
他的黑发散落一床,心满意足:床帘边被扯断的流苏,被撕碎的鹅毛枕。房间的主人与这个房间一样繁美:鸽子灰色的眼睛;那么优雅的笑:一侧的唇边勾起,愉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在看着真正爱的人。
他们有过那么多个美好的夜晚和白日:好快乐好快乐,好短暂好短暂。
… …
我做错了什么吗?
把我装进绑着铁链的箱子里…漫长的路。一片不认识的海。
然后都走了。都离开了,没有来得及离开的被撕碎了:只剩下这一片我不认识的海域。
这不是我想回去的海:我的海在另外一个地方,很深很深,有很多的鱼,有海藻,有很大的鲸和黑色的珊瑚…你会喜欢的,你说过你喜欢的,和我一起,在我们的海里。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路西法记不清楚了。时间和命运愚弄他,嘲笑他像是一只固执的蝼蚁。
他怀着满腔委屈,还有思念,以及热烈的爱;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被愤怒和执念侵蚀。
海水深深,黑暗而死寂。漫漫时空的折磨,一刻都未曾停息。
与爱人的回忆是短暂的。然后有一天,终于有一天:他将他终于掠了来。藏在黑暗的洞窟中,用一块一块的石头堵住洞口;下雨了,又是阴天;尾鳞沙沙地在岩壁上作响。然后又有一天,他的爱人被他颤抖地搂在怀里,人类手中被磨得尖锐的石块沾满了血,随着无力垂下的手滚落下来,被人鱼慌乱地丢在一旁。
他不生气了。他开始慌张,紧紧搂抱着对方,呜咽地说那些他还记得的人类话语。
他流泪了。人鱼是不落泪的,而现在那些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对方的脸颊上,顺着脖颈滑落下来,润湿在鲜血淋漓的胸口上。
“阿伦,”人鱼呜呜地说,“阿伦。”
人类艰难地咳嗽了一声,血从嘴角溢出来,然后眼帘颤颤抬起来了,望着他。
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鸽子灰的,雾蒙蒙的天空;像是永远不会放晴的一个雾天。他的眼里有一些冷淡,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情绪,沉沉在眼底深处:无论如何,这都不像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的眼睛。
死亡盘旋在他的头顶,在每一次临死前的痉挛中愈来愈清晰。他喘息着,人鱼用沾血的手爪捧着他的脸:发着颤,哀求他:不要死去。
阿伦德尔的唇微微张开:他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然后痉挛了一下,把最后一口气咽下去,像是叹了一口气:
他想说的是:“...我想我不会死。”
他确实没有死。在被路西法回溯了好多次的时空中,终于又有一次,他在海水中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咆哮的海浪和暴雨,一船惊恐的人类,从船上惊慌掉下来一个人:一个少年。湿漉漉的金色的发,鸽子灰色的眼睛,还有他血的气息:一半如此熟悉,一半却令人作呕。
那是阿伦德尔的儿子。
他把他扯碎了,然后吃下去。
在这之后,他和阿伦德尔还见过面吗?有,当然是有的,在那些已经久远的数次回溯中;直到那支角刺破他的前额,从颅骨中钻出来,而后他就无法再这样做了。
然而时间和命运仍然漠视他。爱人仍然在遥远的地方隐藏着,在虚弱,在衰老;而他在海的深渊中,一如最初那样去寻找他。
而现在,他终于,终于又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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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宝贝们,我为你们奉上本文最大boss,领主大人与他的路西法
领主:我一辈子唯一一次心软就是放你自由
结果你来坏老子好事 还吃老子儿子以及!!!我最新的疯狂脑洞是年轻单纯海军军官 x 人鱼攻np,大概就是英国官方和人鱼群定下交易,会把一艘船上的海军军官船长献给他们什么的,然后军官就在上船任职当天晚上被人鱼群首领开苞,完了之后射了一肚子,还被船员绑起来绑在船杆上,大着肚子然后一群人鱼一整晚都在跟他啪啪(船员都自觉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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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只见过‘那个人’三次。
他的老师,卡尔,从很久之前就得到了那个人的赞助。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金,让他们得以进行了许多还在构思阶段的实验。贵族们赞助艺术家,音乐家,或者科学研究,在当时已经成为了一种流行的风气。那位大人还很年轻,但在这方面,他根本不吝啬自己的钱财。
一切几乎都归他所有。他一出生就是‘尊贵’这个词语的继承人,就连他的容貌也完美而不可挑剔。就连最刻薄的画家也要目光痴痴为他沉醉,甚至久久无法落笔。铂金色毛发的优雅猎犬在他温柔的手心下温顺无比,就连猎鹰高傲的利爪在他的肩头也会驯服。
而他骤然抬起眼帘时,那双灰色的眼睛又温柔如轻盈鸽羽。哪怕是艺术收藏室里的大理石雕塑也会在他面前动容,而他不经意间的随意一笑,能让任何一位少女都脸颊绯红,无论是上流社会纤手握折扇的贵女,还是路边裙裾肮脏的卖花小姑娘...甚至年轻的男人都会骤然心跳一乱。
但威廉不懂得美。他拘谨,神经质,时常胆怯,又性格孤僻,从孩提时代起就只在阴暗的小屋里养一些东西,竭力救活那些伤痕累累的,会动的,美丽的小活物,直到它们有一天不动了,再用黄油刀把它们的尸体小心翼翼地切开。他也解剖家中死去老犬的尸体,或者是曾经对他’啾啾‘叫着,跟在他脚后跟的小鸡。他把女仆偷偷流产下来的婴儿胚胎装在放糖果的玻璃瓶里,装上让它不会腐烂的’水’,密封起来,在睡不着的晚上拿出来珍惜地看它。
再后来他有了更好的刀,但威廉逐渐发现,这些已经无法再让他痴迷。他被一种更为美丽的东西所吸引。死亡的谜团如此迷人又费解,但威廉的心已经被另外一种感情而完全占据。
生命,他发现了生命。威廉因为他所发现的东西之美而哭泣,但这美丽之物的光环是如此炫目,几乎有时令人恐惧。那些从他手中诞生的,美丽而孱弱的生命之物。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这些的;有人某次偶然误闯入他的实验室,竟然被他玻璃瓶里的‘孩子们’吓得忘记礼节地尖叫起来。
但威廉从来都不感到恐惧。他心甘情愿为它燃烧自己的生命。他甚至渴望为它们付出,让它们以自己为养分来长大,抚慰它们,隔着玻璃瓶,给它们轻声唱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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