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严重的伤,脸大概花了,衣服破了,身上估计会有肿的地方……他转头看了看连川,有些吃惊。 “你脸伤了。”他说。 连川脸上一道黑色的伤口很深,从右眉上方越过眼睛一直到右耳旁边。 “嗯。”连川应了一声。 “严重吗?”宁谷问,“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没有了。”连川站在屋子中间。 宁谷过去把疯叔屋里最好家具,一张很大的躺椅拖了出来,清理开上面堆着的东西:“你在这里休息吧。” 连川犹豫了一下没动。 “这里没有床,疯叔平时就睡这个,”宁谷说,“还嫌弃我那个垫子吗?” 连川坐到了躺椅上,往后靠了下去。 “你是不是还没恢复?”宁谷看着他,“你居然会受伤,那几个都不是最强的旅行者。” “你那个屋子,”连川说,“全毁了。” 宁谷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坐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没事。” “有很多小东西,”连川说,“是你收藏的吗?” “嗯,”宁谷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到的,进屋你不就晕了吗?” “我一眼能看到很多东西。”连川说。 提到那些小东西,宁谷又有些难受。 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小屋毁了,东西都没了。 还因为那些是他的同伴,刚冒死从主城把他救回来的同伴。 “你刚直接跑了就行,”宁谷说,“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顶多打一顿,撑到团长来,他们也就散了。” “团长的屋子离你那里不远吧。”连川说。 宁谷感觉自己呼吸停了一秒。 是的,不远。 在小屋塌掉的时候,团长就应该过来了。 但是团长一直没有过来。 “他不会过来。”连川说。 “你闭嘴!”宁谷猛地抬起头瞪着他,“平时不是个哑巴么,这会儿话这么多?” “他想看看,”连川转过头看着他,“我是不是真的需要你帮忙。” 宁谷没说话。 “有水吗?”连川问,“我想喝水。” “应该有,”宁谷愣了愣,起身走到一边找了找,看到了疯叔平时用的那个壶,里面还有半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水,他把壶递给连川,“这个水可能……你凑合……” 连川接过壶,一点犹豫都没有,仰头对着壶嘴就开始喝。 宁谷站在旁边看着他一口气把半壶水都喝光了,才开口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你如果快死了就告诉我,我还有很多事得在你临死之前问清楚。” 连川把壶放到地上,看了他一眼,抬手拉开了制服领口的一截锁扣,然后低下了头。 宁谷往前凑了凑,往连川露出来的后颈上扫了两眼。 颈椎之间,有一个银色的小点。 “这是什么?”他又凑近了一些,有些吃惊地发现,这像是一枚被打进骨头中间的金属针,但要比针粗得多。 “限制器。”连川抬起头,把衣领扣好。 “限制……什么?”宁谷问。 “身体机能。”连川回答。 “主城弄的吗?”宁谷看着他,“交换条件?” “嗯。”连川应了一声。 宁谷这时才知道,连川为什么全身冰凉,为什么速度慢了,为什么总需要休息…… “团长他们应该有办法把这东西取出来,”宁谷低声说,“可以……” “不能让他们知道。”连川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这怎么办?”宁谷说,“就算你牛逼,你能扛,时间长了,团长他们总能看出来。” “你帮我。”连川说。 “我帮你,”宁谷皱着眉,“我怎么帮?” “你刚到主城那天,”连川声音放低了,“梦到了参宿四。” “嗯,”宁谷点头,“锤子说那个就是参宿四,你也说那个是,那应该就是。” “你能看到参宿四,也能看到我。”连川说。 “所以呢?”宁谷猛地一阵紧张,他已经感觉到了连川想说什么。 “唤醒参宿四。”连川说。
第40章 疯叔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每次宁谷过来,他要是不在,宁谷都会在他屋里找到吃喝。 但今天除了半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什么都没找着。 这不太符合疯叔的风格。 疯叔不跟庇护所的人来往,每隔一段时间会找地王那样的货商交换些食物,屋里永远都有存货。 宁谷坐回椅子上,皱着眉。 疯叔去哪儿了? 这种时候突然不见了,似乎还带走了物资,实在有些奇怪。 连川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 宁谷不打算再去试探,反正真睡着了也能秒醒,他捞不着什么便宜。 他自己也挺累的,跟着也闭上眼睛,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连川还是之前的姿势靠在躺椅里,闭着眼睛。 宁谷凑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醒着。 “有人。”连川闭着眼睛说了一句。 宁谷跳起来抄起了一根棍子。 “是在酒馆碰到的那个琪姐姐。”连川还是闭着眼睛。 “一个人?”宁谷问。 “嗯。”连川应了一声。 “我去看看,”宁谷低声说,“她应该没事。” “嗯。”连川又应了一声。 宁谷突然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琪姐姐吓了一跳。 “哎哟,”她往后蹦了一步,“你真在这儿啊?” “你怎么来了?”宁谷问。 “庇护所这一夜乱成一团了,”琪姐姐压低声音,“我想着你大概也就能来这里……那个鬣狗在里面?” 宁谷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没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琪姐姐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我骗人的时候你还在垃圾场跟钉子打滚呢。” 宁谷啧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给,”琪姐姐递过来一个皮兜,“吃的,还有两罐水。” “团长他们……知道了吗?”宁谷接过皮兜。 “他又不是聋子,”琪姐姐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没伤吧?” “没有。”宁谷摇摇头。 “那就行,”琪姐姐往庇护所方向看了一眼,“我得走了,让人知道我过来找你,以后没法混了。” 宁谷有些感动,也有些过意不去:“你不用来的。” “听姐一句,”琪姐姐看着他,声音放得很轻,“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宁谷没有说话。 “任何人。”琪姐姐转身,几步就消失在了黑雾里。 宁谷回到小屋,从皮兜里拿出了食物:“吃吗?跟配给差不多,就是没什么味道。” 连川接过食物看了看,拿了一块……一坨放进嘴里。 这个口感,很像是主城前几代的食品加工工艺,也许是当年从主城带过来的技术。 “你睡了一夜,还挺能睡……团长今天要带我去舌湾,过一会儿可能要过来找我了,”宁谷坐到椅子上,屈起一条腿踩着椅子,“钉子在那边失踪的,团长说他进了舌湾。” “舌湾是什么地方?”连川问。 “离庇护所最近的鬼城边界。”宁谷说。 “别的边界呢?”连川又问。 “不知道,很远,”宁谷想了想,“没有人去过,主要是原住民太多了,越往远走越多。” “我清理过跟K29很像的实验体。”连川说。 “K29?原住民吗,”宁谷垂下眼睛,“你是说那是团长送过去的吗?” “不确定,K29是编号,意味着主城有样本,是以前留下的,还是团长送的,并不一定。”连川说。 宁谷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得到安慰,毕竟被送过去的还有旅行者,那才是宁谷无法接受的。 “你觉得钉子是不是出事了。”沉默了一会儿,宁谷抬起头问了一句。 “是。”连川回答。 “死了吗?”宁谷问。 连川刚要开口,他又迅速地摆了摆手:“不用回答。” 连川没再说下去,低头把食物都吃光了,也没给他留,甚至都没问问他要不要吃一点。 宁谷也没趁机讽刺他,连川吃好喝好恢复快些,对大家都有好处。 连川到了鬼城之后除了打了一架,别的时间都在睡,他一堆问题都没机会问。 把所有的食物吃光,把皮兜里的两罐水也喝光了之后,连川靠回了躺椅里,但是没有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宁谷等了一会儿,张嘴的时候,连川开了口:“问吧。” “……哦。”宁谷顿了顿,“你剥离关押是为了让我看到什么吗?” “看到我不记得了的东西。”连川说。 “我在失途谷看到秘密实验的时候,你就是这个状态吧?”宁谷问。 “嗯,”连川看着他,“所以齐航肯定在作训部待过很长时间,这是作训部训练的方式之一,也是契合参宿四用过的方式。” “我看到一个金属走廓。”宁谷说,“几个白色制服的人,带着你,你就穿着蓝色的睡衣。” 连川抬眼看他:“是去契合训练吧。” “不知道,最后我是听到参宿四唤醒准备什么的,”宁谷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画了。” “画?”连川偏了偏头,“什么画?契合训练是在作训部,只在长官办公室里有画。” 宁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吸了一口气,才指着自己:“我。” 连川看着他没出声。 “画上是我,四个我,一样的……不,不一样,”宁谷拧着眉,“四个不一样的我,脸一样,别的不一样。” “走廊里?”连川问。 “是,一开始没有,你突然转头,”宁谷说,“我跟着也一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了,四个我,四个!你真不知道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连川靠在躺椅里,看着小屋的房顶似乎是在思考,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哎!”宁谷伸手到他面前晃了一下,“说完再睡。” “四张……有什么不同吗?”连川慢慢坐直,“你能……” “不能。”宁谷。 虽然难度有些大,但宁谷还是在疯叔的屋里翻出了一支笔,蹲在了墙边。 这笔也不是真的笔,是一根坚硬的黑色小棍,可以在墙上蹭出黑色的道子,就像旁边墙上的那个“画”。 那是疯叔画的狞猫。 他看了看,其实画得大致意思是对的,虽然就是一个圆表示身体,四根竖条表示腿,但代表脑袋的小圆上有两个尖,应该是耳朵,上面还有三根短的线,这是狞猫耳朵尖上的小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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